紀和有她寰宇通電話號碼,立刻與她聯絡。
他輕輕說幾句,卞琳說:「還是需要面試,我此刻在加國溫哥華辦事,你請今敏聽電話。」
今敏立刻過去接住講,只見她補助點頭說:「是是是」。
紀泰在一旁揶揄,「還未上班支薪,已經成為yes man ,悲哀。」
今敏放下電話,吁出一口氣。
「怎麼說?」紀和追問。
「卞律師叫我明日北上與她會晤。」
紀和說:「我幫你訂飛機票,我可以陪你面試。」
「紀和,從這裡起我自己可以應付。」
她握緊紀和的手一會,沒待吃飯,就到城內辦事。
今敏才出門,卞律師電話就到。
紀和抱歉:「打擾你,卞律師,你在什麼地方?」
「我在長輩的葬禮上。」
「哎呀。」紀和尷尬到極點。
試想想,草坡上人人默哀,牧師正朗誦詩篇第二十三篇:我雖經過死蔭的幽谷,也不怕遭害,你的杖你的竿,都與我同在。。。。。忽然,電話鈴聲響起。
「太不好意思。」
「紀和,今敏聰明透頂,玻璃肚腸,水晶心肝,可是,其實老闆們不需要這樣頂尖人才,誰有空時刻防範這個人?」
紀和發急,「不不,今敏是聰明面孔笨肚腸,她扮聰明才闖的禍。」
「我看人眼光比你准,生活經驗比你豐富,她能把賢仲昆撥弄的團團轉,本事非同小可,這樣一個人,如不收斂,我豈非引狼入室。」
紀和忽然丟下一句:「女子始終小器。」
卞律師笑,「紀和你最單純。」
紀泰這時不耐煩取過電話,「卞律師,她是孫悟空,你是如來佛,如何跳得出你手心,你多多教導她不就行了。」
卞琳歎氣:「你們這樣幫她。」
紀和:「卞琳,請予以特別優待。」
「我都明白了。」
「叩頭叩頭。」
卞律師又笑,「我年輕的時候,也是長相標緻聰明伶俐的一個女子,為什麼沒碰到你們兄弟倆這樣的人?」
紀泰佯裝訝異,「卞律師不過比我們大三五歲,不必老氣橫秋。」
卞琳大笑,「謝謝你們。」
第六章
今敏定了深夜航班,打算在小旅館睡一晚,養足精神,才去見卞琳。
紀泰同紀和說:「我陪她去,你大可放心。」
紀和點頭,「隨時與我聯絡。」
今敏反對,「卞律師會反感,我每小時同你們報到好了。」
他們送她到飛機場,不知怎地,把她當作小妹一般。
回程中紀泰忽然問:「可有見到桑子?」
紀和淡淡說:「誰?沒聽過那名字,不記得了。」
紀泰沒趣,維持緘默。
「桑家很支持女兒,時間治癒一切是傷痕,過幾年,她會像你一般似沒事人。」
紀泰自知理虧,十分忍耐。
紀和感歎說:「我們認識的女子都是好女子。」
紀泰一直看路上風景,不再出聲。
紀和有點後悔,他應該說:你想見桑子及孩子們我可為你安排,但他實在不想像其他人般縱容紀泰。
第二天清早,紀和剛預備出門,今敏報告來了。
「我現在出門去見卞琳。「
「這叫每小時報到?記住穿套裝,略化裝,梳理頭髮。」
今敏只是笑,「得到聘書再與你聯絡。」
他祝她幸運。
在演講廳上課,半途電話震盪,他連忙走到廳外接聽。
今敏說:「成功了,九月上工。」
紀和立刻像兄長般教誨她:「以後小心眼得全部收起,你正式踏進社會。」
「大哥,到家再說。」
紀和放下心來。
傍晚,今敏匆匆回來,一臉笑容,多年憧憬成為事實,她興奮得雙頰紅粉緋緋,坐立不安。
她說:「卞律師給我一間小宿舍,她叫我負責做美華商行的和約中介,命我操熟滬語及普通話,表明每星期工作六十至八十小時。」
「月薪多少?」
今敏笑,「喔喲,第一份工作,叫我付學費也願意,怎麼好問這個。」
什麼?一向錙銖必較的今敏忽然落落大方把銀錢撇到一邊,匪夷所思,轉性了。
紀泰問:「那你如何生活?」
「隨卞律師給些車馬費好了,相信她不會為難我的。」
紀泰說:「今敏,你得償所願,這幾年的勞苦沒有白費。」
今敏一聽鼻子紅起來。
紀和也說:「今敏,你要去的地方,一方面法治,先進,公平,另一方面妖異,黑暗,鬼祟,你切莫耍手段,記住強中自有強中手,你要正正氣氣以工作能力取勝。」
今敏握著紀和的手痛哭。
紀泰嘀咕,「你與紀和二人動輒就哭著發洩,所以沒有煩惱。」
今敏提著簡單行李鎖上門就走了。
她說:「如果事事順利,六個月後回來賣掉公寓,如否,打回原形。」仍是鐵算盤。
她有流浪到另外一個城市覓前程,不過,這次有卞琳照顧,卞琳在今敏身上,一定看到年輕時的自己。
紀泰拍著兄弟肩膀,「我倆留不住她。」
紀和惆悵,「為什麼?」
紀泰答:「我誠意不足,又怕被管。」
紀和也說:「我自形慚穢,不敢承擔。」
兩兄弟不知道如何,竟變得如此謙和。
紀泰說:「至少我們有自知之明,不會連累人家終身。」
紀和不出聲。
紀泰歎氣,「我從未說過我會與桑子結婚。」
紀和站起,「我要回學校。」
「下課到酒吧來,我介紹女友給你認識。」
喔,那麼快,紀和心中佩服,他還正努力把一個叫藝雯的傷口縫合。
校園裡不乏漂亮的女生,不同性格,一般可愛,都渴望被愛,這正是女性最美麗的年華,她們皮膚細潔晶瑩,眼神閃爍,身段曼妙,腰身窄窄,打扮如蝴蝶,她們也知道,只能夠美這麼一兩個夏季,然後翅膀就褪色衰弱。
腳踏車叮叮鈴聲經過紀和身邊特別清脆,吸引他注意,紀和不想節外生枝,幾個也後他要回家陪伴養母。
下課到酒吧,看到紀泰帶著帽子,伸手招他,他坐在兄弟身邊。
忽然鼓聲邦邦響起,幕後轉出一個半身女郎,上身只穿胸衣,低腰紗裙露出肚臍,蛇一般扭動身軀,呵,這正是世界上最誘惑好看的肚皮舞。
女郎臉上罩著面紗,她輕若無骨,舞動豐潤雙臂,抖動臀圍,裙上裝飾的金幣發出叮叮聲,與鼓聲配合,紀和心中讚美,這是阿拉伯民間藝術,不可以猥瑣眼光看待。
叫紀和不明白的是,那樣保守古老的一個民族,女子出門要自至踵遮的嚴密,如何會有這樣冶艷的舞蹈。
裙裾飛揚,鼓聲結束,女郎伏到在紀和腳下。
紀泰大笑,一手脫下帽子,「謝詩敏,你認錯人了。」
謝詩敏立刻站起,卡看紀和,有看看紀泰,到是不生氣,反而拍手哈哈大笑,她風情無限。
謝詩敏說:「兩人的確長的一模一樣。」
紀和也笑起來,是該有一個同樣會得遊戲人間的女子陪伴紀泰。
日子過的飛快,最後大考來臨,紀和頓感壓力,他緊張的發過一次風疹,渾身一團團一塊塊凸腫起來,可怕之至,痕癢不已,足足煩惱一個星期。
風疹退下他決定游泳減壓,每日溫習完畢,到社區泳池游三十塘。
第一日考畢,覺得成績還算理想,略微鬆弛。
卞律師找他說話,他拿起電話,忽覺心驚肉跳,「有什麼事?」
「大家都平安,紀和,你幾時考完?」
「還有三日。」
「考完立刻上飛機回來一趟。」
「為什麼?」
卞琳笑笑,「有人結婚。」
紀和鬆弛,「卞律師,可是你本人?」
「我?我不會結婚。」
紀和猜,「那麼,是桑子,我真代她高興。」
「我替你訂了機票,記住,立刻回來。」
紀和心情大好,接著三天書寫試卷,特別順暢。
他知會紀泰要離家數日。
「三個取一個,我還有把握。」
「唉,我大哥百中取一都有機會,他是天才。」
「紀和是人才,紀和不必擔心成績。」
紀和笑笑,匆匆回家取過護照行李就叫車駛往飛機場。
在飛機上一坐好就呼呼大睡,做夢還在考試,這次,試卷用拉丁文,嚇得他魂不附體,驚醒,飛機已抵步。
卞律師親自接他,臉色慎重。
紀和笑問:「誰結婚,我該送何禮物?」
卞琳說:「你人來了就足夠,考得如何?」
「我始終知識九十二分學生,文字無力叫老師傾倒。」
「我對你滿意。」
紀和發覺車子不是朝他家方向駛去,「咦,去何處?」
「紀和,到醫院去。」
「紀和,羅翠珠女士要做心臟手術。」
紀和面孔頓時皺成一團,嚇的魂不附體。
卞琳歎口氣,「你看你,所以不告訴你,有最好的醫生服務羅女士,你放心,她可望完全復元。」
聽了這話,紀和的面孔才稍微露出血色。
「在母親面前,不可有驚慌之色,你得談笑自若,只說已經畢業回來。」
紀和沒有言語。
「你要給母親打氣。」
到了醫院,卞琳帶著紀和走進病房。
在門口,紀和聽見母親的聲音:「如果小和在身邊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