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綠姊,我幫你們把早餐做好了,妳記得帶著。」在那群玩電玩的人裡有一名年輕女孩Wendy,不過她老早就在廚房裡忙著準備食物,一見程可綠下樓就對著她說。
「謝啦!」程可綠回頭對著瞿禹楠說:「早餐給你拿囉!」
瞿禹楠走到吧檯旁拿了一隻提籃,還有裝了咖啡的保溫壺,跟著她走出屋外,露露也亦步亦趨的跟著他們。
天仍是黑的,不過踩在石子路上,他心裡突然有種感覺像是已經來過這裡好多次。
「我還以為你會爬不起來。」
「或許是我對這裡好奇吧,我很想知道這裡的日出會是怎樣。」他和她並肩走向一輛越野車。
「看日出的地方離這兒大概有十分鐘的車程。」她打開後座的車門讓露露跳上車,接著兩人都坐進車子裡她才繼續說:「我希望今天能拍到我想拍的畫面。」
瞿禹楠看著她的側臉,不得不承認程可綠是個很吸引人的女人,她姣好的容貌,她說話的神態,甚至就算她什麼話都不說,她身上還是會散發出一種獨特氣質讓人不得不注意她。
「除了喬治他們常過來以外,平常妳真的一個人住在這兒嗎?這樣會不會太危險了?」他隨意的找著話題。
「你以為迷路的人這麼多嗎?」她倒是一點也不擔心。
「或許有人曾經來過,知道妳是一個人住在這兒的。」他挖掘著可能性。
「我一個人的時候是不會讓人進門的,門口會掛上公休的牌子。」
「但如果有人闖入呢?」
「露露很凶,而且屋子裡有監視器,如果我真的遇害了,會有人把壞人給揪出來的。」她一點也不在乎這事實是否會對自己造成威脅,還回頭對著露露笑了笑。
「看來妳早就想過所有的可能性了。」
「因為我知道不管在哪裡都有可能遇上壞人,不見得這裡就比較危險,話說回來,壞人沒事跑到山上來做什麼?」
「或許壞人是想跑路,妳這裡地處偏僻,屋子裡又什麼都有,是個躲藏的好地方。」
「說不定我有槍呢?或許我才是其他人該害怕的對象。」
「妳怎麼可能會有那種東西!」瞿禹楠不認為她說的話是真話。
「我都能窩在這種深山裡了,很多事不見得不可能發生。」她說話時臉上還帶著笑容。
「或許吧。」他也跟著笑了,像是在笑自己。「我也沒想到我現在會在不知道名字的山裡,跟一個我才認識幾個小時的女人一起摸黑要去看日出,這一點都不像是我會做的事。」
「人生有多方面的嘗試不是很好嗎?」
「這只能算是不在我預期之內的嘗試,我甚至沒想過會在這山裡過夜,但是睡得挺好的,床鋪比我想像的乾淨,而且聞得到太陽的味道。」
「因為昨天天氣很好,所以我把所有的被子都拿出去曬太陽。」她很高興自己昨天的舉動是對的。「曬過太陽的被子睡起來感覺就是不一樣。」
「要照顧那麼大的房子,的確是需要很多時間,妳真的做得很好。」瞿禹楠注意到他說出這話來時,她臉上有著得意和歡喜的表情。「妳似乎跟所有人都可以處得很好。」
「我只是盡量不與人為敵。」她將車子轉了個大彎,開上了一個上坡道。「我們快到了。」
過了一會兒,車子停了下來,兩人一狗立刻下車,但車子一停大燈也跟著關閉,黑漆漆的山林裡眼前感覺得到的只是濃霧,根本什麼也看不到,兩人的腳步聲,加上露露興奮的喘息跑動,為這靜謐的山林多增添了點人氣。
「我這裡有手電筒,你跟著我走吧。」
程可綠打開手電筒,照亮面前的路,瞿禹楠跟著她的腳步走,露露像是早已經熟悉這裡,一下車就自在的跑開。
「我們坐在這兒等吧。」她踢了踢腳邊橫倒的樹幹,示意他坐下。
等兩人坐定後,拿出Wendy做好的早餐,程可綠關掉手電筒,兩人摸黑吃著早餐。
即使兩人應該是陌生的,可是和她在一起瞿禹楠只感覺到自在,他輕輕吐出一口氣,覺得胸腔好像跟著舒緩開來。
「妳常早上摸黑出來等日出嗎?」
「對啊。」她點點頭。「不過得看天氣,想拍到漂亮的照片並不容易,要是有霧也沒有用。」
「我從來沒有過這種經驗,摸黑在霧裡吃早餐,我覺得自己似乎快飛起來了。」他笑著說。
「就像是踩在雲端一樣。」她說出他心裡所想的。
「對啊,我喜歡妳這個形容。」他手中的三明治還有著溫度,這早餐吃起來跟昨晚的泡麵一樣美味。「我想我以後應該會常來吧。」
「你連日出都還沒看到,就足以讓你下此決定嗎?」
「或許我要的只是這種感覺。」
「我猜你是心情不好才開車出來亂逛的吧?」
「我看起來像是心情不好嗎?」他的確是有些悶,但是他不認為自己臉上看得出一絲抑鬱。
「我不知道,不過偶爾出來走走是挺不錯的。」程可綠不想針對他的心情是好是壞做出結論,畢竟他們還沒熟到需要彼此關心的地步,還是聊些安全的話題比較好。
「我昨天出門前並沒有想到我會來到這裡。」
「人生不就是這麼充滿意外的嗎?」
「那妳呢?妳第一次是怎麼來的?」
「跟你一樣,隨便開車四處亂晃就晃到這兒了。」
「所以房子是妳來了之後才蓋的?」
「嗯。」她點了點頭。
「應該花了不少時間吧?」
「還好,蓋一間房子沒有你想像的那麼久,如果嫌慢就幫忙做,反正我也沒別的事……」
「閒著也是閒著?」他的話惹來了她的一陣輕笑。
「算是吧。」程可綠也不否認。「反正我想要什麼就開車到台北搬回來,慢慢做……感覺就像是愚公移山一樣,結果等房子弄好了之後,我才發現其實也花不了多少時間,台灣這麼小,就算是從台北開到屏東也花不了一整天的時間,所以這裡也不算是太遠的。」
她說得沒錯,瞿禹楠同意的點了頭。
「不過還好妳蓋了這間房子,要不然迷路的人就得被困在這山裡了。」
「但我可不是什麼慈善家,我也沒想過要做賠本生意,所以你吃的用的住的我都會算錢的。」她提醒他。
「那不是問題。」他並不認為她會獅子大開口,而他這一夜的離奇經歷是讓他願意付出金錢來換取的,過去這幾個小時他過得的確很快樂。
「你看,天空已經開始變色了……」
隨著她的話,瞿禹楠開始注意起四周,細微的鳥叫聲隱約的傳出,取代之前的蟲鳴,四周的濃霧也慢慢散去,黑暗的天際多了些深藍……
他從來沒這麼仔細的注意過天亮的過程,他聽見她準備相機的聲音,不過此時的他只顧得了注意週遭的變化,好像錯過了一秒都會成為遺憾,直到天空的藍漸漸轉淡,白色的雲朵染上了橘黃,原本圍繞在身邊的霧氣漸漸消散了。
「真美。」他由衷的說出心裡的感受。
回頭看著程可綠,只見她或站或坐的不時捕捉著眼前的美景,專注得忘了他的存在。
瞿禹楠看著她,只覺得她認真的模樣很迷人,尤其是在晨曦當中,她的臉被微弱的日光映照得特別美麗,她隨意綁了個馬尾,耳邊的髮絲隨著風不時的揚動,還有她的神情。
他竟然希望她能夠用這般專注的眼神看著他。
「幫我把腳架拿來好嗎?」她突然對他說。
當她的目光對上他的,瞿禹楠有些失神,連忙應了聲好,藉著動作掩飾自己的失態。
「我想今天應該可以拍到不錯的照片。」她並沒有注意到他的舉動,只是高興著可以捕捉到完美的畫面。
「這應該會讓妳很開心吧?」
「是啊。」她又按了幾次快門。
瞿禹楠拿起裝著咖啡的保溫壺為兩人倒了杯熱飲,不得不承認在這有點寒意的清晨裡,喝點有溫度的東西是很舒服的。
「昨天晚上喬治說沒有咖啡。」他突然想起昨晚的事,不過語氣裡並沒有責怪的意思。
「所以你應該知道你的女伴很討人厭吧?」她說著竟然笑了。
「看來大家的感受都差不多。」他自嘲道。
「你怎麼會帶著她一起出門?」
他聳下肩,「我也不知道,在車上我已經問了自己很多次了。」
「你確實是該懊惱的,不過出門玩一趟也才能知道彼此真實的個性,如果這是個試驗的話,你應該已經幫她評出分數了吧?」
「她不需要我為她打分數。」
「在我看來是需要的……她似乎很在意你的感覺。」
「在意並不代表就會為了我改變。」
「你希望女人可以為了你而變成你想要的樣子嗎?」她一臉不以為然。
「是啊,我不會睜眼說瞎話否認我沒有這麼想過,我就是這樣的男人。」他為自己的論點感到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