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是有出去啦……」她絞盡腦汁想去處。「對了,我的原子筆臨時沒水,所以去了書店一趟。」
還在裝!
伯愷故作輕鬆地說:「是嗎?我還以為妳臨時反悔,偷溜去舞會了。」
「怎麼可能!」她當然矢口否認。
「可惜了,那裡有不少俊男美女可以認識的。」
意芯猜他大概是想到了「琳達」。一思及他竟然可以在舞會上隨便捉個女人示愛、獻吻,就算那個人是她自己,還是覺得很不是滋味。
「哼,知道你這個色魔在那裡如魚得水啦!」
她醋味十足地揶揄他一句,卻不知道這句話又洩了自己的底。
伯愷馬上反問:「妳憑什麼指責我是色魔?難道妳人在現場親眼目睹我做了什麼事嗎?」
「我──」
明明理直氣壯的她,才說了一個字就啞口無言。
就算不提她就是琳達,只要說她的確去了舞會,又要怎麼解釋她臨時反悔的原因呢?
「我說過我沒去。」她只好一口咬死不認。「不過我猜也猜得出來,那個佩姬看你的眼神就像想一口把你給吞了!她那麼漂亮又性感,這種飛來艷福你一定也很樂意吧?而且主動投懷送抱的搞不好還不只一個。」
他吻的明明就是她,她還跟自己吃起醋來,打翻醋罈子的可愛模樣在他眼裡更惹人愛憐了。
「意芯。」他托腮凝視著她,故意逗她問:「妳有沒有接吻的經驗?」
「噗──」
正在喝牛奶的意芯被他這一問,心虛地嗆得一口牛奶噴出,還好他眼明手快拿了擱在餐桌上的報紙一擋,才免了這場「水難」。
「你問這什麼怪問題?!」
意芯難以置信地抽起餐巾紙擦嘴,深深懷疑他只是看起來清醒,其實骨子裡已經醉翻了。
「這問題哪裡怪了?關心一下不行嗎?」
「不行啦!」
早就坐立難安的意芯再也無法裝作若無其事地面對他,羞得立刻起身離去,完全沒看到身後的他已是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
「哈∼∼」
才跑上樓梯轉角,意芯就聽見伯愷放聲大笑的聲音。這還是他們倆認識以來,她頭一次聽見他笑得那麼開心哩!
「他肯定是在發酒瘋!」
她咕噥著,紅著臉飛快回房。
第九章
昨晚失眠了一整夜,今天又恍神過了一天,意芯洗完澡躺上床,明明累得要命,偏偏就是睡不著。
早上她故意晚點下樓,果然伯愷已經先去上班了,但她也看見了他留下字條,交代自己會晚歸,要她早點睡,不用等他。
「好奇怪喔……」
她癱在床上喃喃自語。知道今天一整天都不用跟他碰面,她固然覺得鬆了口氣,同時又感到好失落。
一見他,她就會想起昨晚的纏綿熱吻;不見他,她又會患得患失患相思。
真的好慘,她好像更愛他了!
只要他在身邊,就算是像尊雕像杵在那裡動也不動,她也覺得整個房間都在發光、充滿溫暖。他一不在,她總覺得溫度計上的高溫是騙人的,屋子失去熱度,冷得讓人打從心底發慌。
「在他心裡,我到底算是什麼呢?」
意芯忍不住想知道這個答案。伯愷說過絕不會把她當妹妹的,可是那時候他是因為反對兩人父母的婚事才遷怒到她身上,現在生米煮成熟飯,他也認了,對待她也不像先前不是把她當成吵架的對手,就是當成空氣愛理不理的。
現在他會關心她、會照顧她,也不愛跟她鬥嘴了,那是因為他已經接受她是「妹妹」的事實了嗎?
完蛋了,如果他當真只把她當妹妹,那她不就啃香蕉皮啃定了?
十二點多,還在床上胡思亂想、翻來覆去的她,忽然在一片靜寂中聽見門外有人躡手躡腳接近的聲音。
她正奇怪並未聽見伯愷回來的車聲,就從微弱的燈光中瞧見門把被緩緩轉動。她猜想或許是他貼心地想來看看她有沒有睡好,便淘氣地跑去靠在門邊,存心嚇他。
「哇!」
門一開,意芯立刻按亮大燈、大叫一聲,來人果然被她嚇了一大跳,不但踉蹌後退一步,還「鏘」地一聲弄掉了手上的水果刀。
刀……
「啊──」
意芯尖叫著,因為她看清楚了,那不是伯愷,而是一個她從未見過的白人男子,而且他還帶著刀,她再遲鈍也明白自己遇上什麼事了!
「救命!救──」
明明已經使出全力想將門掩上,明明也只差不到兩公分的距離就能關門上鎖了,但對方的氣力大上她好幾倍,不但將門推開,還伸手摀住了她的嘴。
意芯反射性地抓住他的手就咬,對方吃痛縮回手,狠狠甩了她一巴掌。雖然痛得眼冒金星,她還是趁著空檔想逃出門外,卻被對方像捉兔子似的一把拎起往床上拋,跟著往她身上撲過去──
「不要!」
她嚇壞了,拚著全身的力氣抵抗,卻止不住對方落在她臉上的吻。又恨又氣又嫌惡的她被制住了雙手,只能在對方將唇覆上來時狠狠咬上一口,但一記硬拳重重地擊中她的肚子,痛得她倒抽了口氣,只能緊咬住下唇,絕不讓自己昏過去。
「放開我!救命──啊!」
意芯死命地掙扎、求救,睡衣被粗魯撕開的同時,絕望與極度恐懼,讓一向堅強的她也忍不住哭了出來,對抗的力氣也快消失殆盡了……
但就在下一秒,那個歹徒突然癱在她身上,一動也不動了。
「啊──」
她飛快地把對方推下床,扯著棉被護住自己後放聲尖叫,淒厲的高音終於讓左鄰右舍的燈光一一亮了起來。
「意芯!」
伯愷忍住想去廚房拿菜刀殺人的衝動,放下手中擊昏歹徒的棒球棍,立刻一個箭步上前緊緊抱住聲嘶力竭的她。
意芯完全嚇傻了,伯愷也好不到哪去。
他一回家就發現大門大敞,衝進去立刻聽見樓上傳來不尋常的怪聲,他隨手拿了防宵小的球棒,才上樓就聽見意芯的哭喊聲,他衝進她房裡一看,當場沒渾身血管全爆,腦袋還沒來得及思考,就狠狠一棒打下去了。
「發生什麼事了?!」
那些睡死了的鄰居總算個個手執「凶器」趕到,一見到瑟縮在伯愷懷裡哭成了淚人兒的意芯,和躺在地上的陌生男子,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報警的報警、綁人的綁人。沒多久,警車和救護車全都來了。
等伯愷帶著意芯做完筆錄、看完醫生回來,已經是凌晨兩點多了。
他小心翼翼地抱著意芯上樓,雖然醫生檢查之後確定沒什麼大礙,可是看見她手上、腹部的大片瘀青,還是讓他心頭宛如刀割,懊悔自己的晚歸,差點就造成了無可挽回的錯誤。
「肚子還痛不痛?」
意芯在他懷裡輕輕搖了搖頭。大哭一場後,她對所有問話不是搖頭、點頭,就是什麼表情都沒有,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緊緊抓著他不放,讓他擔心死了。
「沒事了,有我在。」
他輕吻了一下她額頭,總算看見她呆滯、無神的眼眸有了些許靈動。
「洗個澡,然後去睡覺,明天醒來就什麼事都沒了,知道嗎?」
「嗯。」
雖然有氣無力,但她總算有了回應,讓伯愷略覺寬心了一些。可是就在走向她房間的半途,他發現懷中的人兒突然微微發顫起來,小手還緊緊揪住他胸前的衣襟。
「我不要……」意芯抬起頭,淚眼汪汪地瞅著他。「我不要回那間房,我不要──」
「好,我們不回那間房,妳別哭,不回那裡了……」
伯愷氣自己太粗心,竟然忘了重回「案發現場」會讓她多驚恐,立刻轉身往自己房裡走,一路不斷哄著她別怕。
替她拿了換洗衣物後,伯愷答應意芯守在浴室外寸步不離。可是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快一個小時了她還沒出來,倒是濃濃的藥水味不斷傳出,讓他再也沈不住氣地敲門。
「意芯,妳沒事吧?」
「……我沒──惡──」
濃濃的哭腔,加上突然傳來的嘔吐聲讓伯愷立刻轉動門把。沒想到意芯也沒鎖門,一打開,看來已洗好澡的她圍著浴巾,趴在洗手台上不斷乾嘔。
「妳在做什麼?!」
伯愷一眼瞥見她手上緊握不放的漱口水。他昨天才開封,竟然已經少了一大半。
「妳該不會把漱口水喝下去吧?!」他一把搶下漱口水,心急如焚地牽住她的手。「走,我帶妳去看醫生!」
「我沒有喝……」看來有些恍惚的她反拉住他。「把漱口水給我,我的嘴很髒,有那個男人的味道……我……一定要把味道全弄掉……」
聽著她細碎的呢喃,發現她刷得紅透、搞不好都破皮的肌膚,伯愷一下子明白了,不由得心疼地將她緊擁入懷。
「沒有,沒有任何男人的味道,只有妳的香味,真的!」
「你騙我,我明明聞到了,好臭、好髒、好──」
伯愷的唇輕輕覆上她的,然後如雨點般落在她的額、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耳、她的頸,然後又重回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