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你愛上她了?」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種感覺是不是愛。但我可以確定的是,我在糖糖的身上完全沒有產生那種感覺。」
「完蛋了……」張媽媽驚呼了一聲。
「什麼意思?」張康祺一臉不解的看著老媽。
「你一個三十幾歲的大男人,如今卻會為了這種事煩心,以後還能成就什麼大事?」
母子倆的談心,雖然稱不上相談甚歡,但至少把問題說出來了。
她一語道破張康祺的處境,直令得他啞口無言。
她說得沒錯!自從蜜雪兒出現在他生活裡,他的確滿腦子她的影子,尤其是大白天上班時,他的心思更是不在辦公桌上。如果長期這麼持續下去,他的前途肯定堪慮。
張媽媽思忖片刻,忽然喃喃自語的說:「不行這樣下去!為了避免夜長夢多,我想……我得去一趙糖糖家……」
「你去他們家幹嘛?」張康祺訝異。
張媽媽笑著說:「去他們家幹嘛!?當然是去提親啊!你不明白,前陣子糖糖她母親經常上咱們家……」
張康祺只覺得腦袋轟然一響,之後老媽說了什麼,他一句也沒聽進去;他已經被「提親」這兩個字給震懾住。
張媽媽沒發覺他臉上的異樣表情,仍滔滔不絕的說個沒完沒了。「只要生米煮成熟飯,說不定你的心情整個就會平靜下來,到時蜜雪兒是你女兒也好,你當她是妹妹也罷,至少可以免掉許多麻煩。」
好不容易抓到一個空檔,張康祺終於插了一句:「媽,我不能做這種事,我絕對做不出來。」
張媽媽被他說得一愣。「你有沒有搞錯?我這麼做,完全都是為了你好啊!」
「恰恰相反,你這麼做非但不是為我好,恐怕還會令我痛苦一輩子。」張康祺一反常態,臉上的表情極其凝重。「媽,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論將來事情如何發展,你讓我自己決定好不好,我一定會為我自己所做出的決定負責。」
張媽媽想了一下,「康祺,雖然你都三十出頭了,但在我的心目中,你根本還是個小孩子,恐怕你還沒想過這件事的嚴重性。」
「什麼意思?」張康祺不懂。
張媽媽凝視著他,「你有沒有想過自己的前途問題?你有沒有想到糖糖她父親會因你的決定,而做出什麼不利於你的事?你更應該認清楚,你是在人家的公司做事,是人家在決定你的一生——」
「不要再說了!」張康祺打斷她的話,很不高興的站了起身,「媽,我的前途、感情、命運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上。我是你的兒子,如果連這一點你都不信任我的話,那麼……」他並沒有繼續說,他不想因一時的氣話而造成不可磨滅的裂痕。
張康祺從來不曾以這樣的態度與老媽說話,登時間張媽媽整個人都愣住了。
張康祺也不知道該跟老媽說些什麼,索性想早點離去,以免這樣尷尬的場面持續下去。「媽,我走了,改天再來探望你們。」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只留下身後那雙既錯愕又擔憂的眼神。
第5章(1)
舞池內的燈光閃爍,震天價響的音樂幾乎快把整間PUB的屋頂轟穿。
只見張康寧以一種很酷的姿態在舞池內移動雙腳,可惜沒有人注意他的表演,只有蜜雪兒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但他一點也不以為意。
在他的心目中,他完全不把蜜雪兒當作是老哥認養的女兒,而是一個令人見了會噴鼻血的辣妹。
下午兩人剛出家門時,他提議去看電影,蜜雪兒欣然接受,待電影散場時才五點整,距離吃晚飯的時間尚早,何況他們並不感到餓。
張康寧見她穿著樸素,不免打從心底的說:「你的穿著真的有夠土,我帶你去買些衣服好不好?」
蜜雪兒咧嘴,「上教堂不能穿著太花俏,你才老土哩!」
不管她的理由是什麼,張康寧仍自作主張的帶著她逛了幾間精品店,待走出店門時,蜜雪兒已然換穿上張康寧所選中的衣服——一件低胸露背的T恤、一件增一分太長,少一分太短的窄裙。
「嗯,這樣看起來好多了。」張康寧滿意的點點頭,連帶她去西餐廳吃牛排,臉上的表情都一直保持酷爆了的德行。
千萬別以為只有女人才會有虛榮心,其實大男人也一樣有,只是他們嘴硬,死不承認罷了,張康寧也是如此。
帶著像蜜雪兒這種身材長相一級棒的女人出門秀一秀,的確可以滿足他的虛榮心,只是他搞不清楚狀況——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不論他在蜜雪兒身上使出渾身解數,恐怕到最後的結果都是一場空喔。
用餐期間,蜜雪兒不時旁敲側擊,想多瞭解張康祺一點,無奈張康寧心不在焉,根本不想與她談論這個話題。
兄弟倆感情深厚是一回事,平日吵架鬥嘴又是另外一回事。但在張康寧的心目中,老哥的一切成就,都是他追趕的目標;可惜在別人的心目中,他這個做弟弟的永遠不如哥哥,這一點令他感到十分不平。
其實,這世上有許許多多的兄弟或是姊妹之間也有同樣的心結,但說穿了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自己人又有什麼好比較的!
而且他完全不明瞭,今天蜜雪兒之所以會跟他出門,只是想從他口中得到一些情報,他顯然是有點自作多情了。
「喂,乾脆你當我女朋友好不好?」張康寧抹抹頭上的汗水,臉上則堆滿了笑容。「像你這種人,當我侄女那多無趣……」
蜜雪兒滿心以為他在跟自己開玩笑,因此很順口的說:「好啊!」
「喲荷!」張康寧興奮的跳起身,趕緊去吧檯買了兩杯「金湯尼」。「這真是太完美了。來!我們乾一杯。」他喝了大大的一口。
蜜雪兒輕啜一口,「我是可以當你女朋友,不過……」她彷彿有些難以啟齒。
「不過什麼?」張康寧一愣。
蜜雪兒笑著說:「不知道爹地答不答應?」
「老哥?」張康寧臉色已沈下。「這回他若不答應,我肯定跟他翻臉。哼!什麼好事都讓他一個人佔盡了,總得留一次給我翻翻本吧!」
蜜雪兒一臉茫然,「你這些話是什麼意思?我聽不懂。」
張康寧又喝了一大口酒,咬著牙說:「從小到大,他一直比我得寵,就連我們進入社會了,他還是一樣比我得寵,運氣也比我好。你說,我有這樣的一個老哥,我還怎麼混啊!」
蜜雪兒打蛇隨棍上,一步步將話題集中,「爹地比你得寵!?我看不會啊!他每天很忙碌呢,哪有你想像的那麼輕鬆!」
「你不會懂的啦!」張康寧乾笑一聲,接著又說:「他的工作有糖糖她老爸罩著,私底下連婚事都快敲定了,他還能不輕鬆嗎?」
「這麼好康的事,少奮鬥二、三十年呢。」他又強調一句。
「婚事都快敲定了!?怎麼會是這樣……?」蜜雪兒忽感一陣心痛,畢竟這個消息令她實在難以接受。
她才剛剛開始加入這場戰爭,現在又意外的讓她獲知這個消息,她的心著實有如滴血般的痛。
張康寧見她不吭聲,繼而又道:「人家一心想嫁給他,他還在那裡裝酷;他不知道是哪來的狗屎運,天下所有的好事都被他一人佔盡……」
他在說什麼,蜜雪兒其實一句也沒聽進去,拿起酒杯,一口口的灌了下肚,企圖平靜自己激盪不已的思緒。「我們回家了好不好?」她忽然冒出一句。
張康寧低頭望了望手錶.「現在才八點多,你急什麼!」
蜜雪兒想了一下,「如果不回家,我可不可以多喝幾杯?」
張康寧本來說了句「好啊」,可是想想不對,立刻改口說:「不行,今天我們第一次出遊,你若是喝得醉醺醺,我準會跟我老哥大吵一架,而且酒有什麼好喝的!」他忽然一把抓住蜜雪兒的手,「乾脆咱們去舞池裡跳個過癮……」
他們朝舞池走去,蜜雪兒卻是提不起精神。酒是沒什麼好喝的,他說得固然不錯,但他又怎能體會出她此時此刻的心情!
張康祺坐臥在沙發上,凝視著牆上的掛鐘,內心思緒混亂,始終無法平息。
在蜜雪兒尚未走入他的生活時,糖糖是他唯一的想像目標。然而,蜜雪兒的突然出現,顯然令他的想像空間增大,他的心情於是有了掙扎,甚至是完全無法理解的疑惑。尤其是今天下午,當康寧說要帶她出門逛逛的那一瞬間,他的內心深處竟沒來由的升起一股醋意。
康寧活潑外向、嘴甜手勤,從小到大一直是大伙公認的泡妞高手。蜜雪兒又怎能跟這種人出遊呢?他實在不怎麼放心,卻又不知該如何拒絕,何況連老媽都開口說話了。
自己對她有什麼想法?到底將她擺在何等地位?真的只是把她當作自己認養的女兒那麼單純?這些問題他來來回回想了十幾遍,但還是想不出什麼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