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都這年紀了還沒交過女朋友。」
「翟公子,您可喜歡咱們鷹少爺?」
原來是這麼回事!小玦壓根不必因為他沒了自信嘛,畢竟人家有興趣的不是女人,她身材再好也吸引不了他……汪楚嫣這般推理著,雖然覺得好笑,卻笑不出來,心底滑過一絲酸澀,酸得她小嘴扭成一條歪線。
人稱翟公子的秀氣男子蓮步款款地來到冷鷹玄身前,媚眼猛朝他放電,纖細白嫩的手兒伸向他,「鷹少爺。」
冷鷹玄冷冷地看著冷碩,沒有伸手的意思,臂彎把葛遠重勾得死緊,將他的怒氣表達得非常清楚,氣氛頓時轉為凝重。
「鷹玄!」狐狸眼倏地瞇起,不悅地警告。
環繞他身邊的鶯鶯燕燕有的伸手拍撫、有的嬌聲安撫,一旁看戲的眾賓客早知冷二爺愛男人,對這等場面已經見怪不怪,也沒費神多瞧幾眼,幾十隻眼睛全盯著冷鷹玄瞧,十分好奇他的性向。
冷鷹玄的冰塊封號得來簡單,因為他對男人冷冰冰,對女人也冷冰冰,從沒聽過他和誰傳出戀情,不過,看他勾著葛遠重的親密樣,莫非他早就心有所屬,才屢次拒絕冷二爺為他挑選的女人?
葛遠重見氣氛僵了,伸出手火速一握翟家公子的玉手,蜻蜓點水似地。
翟堯訕訕地收回手,勾魂魅眼火熱地瞅著冷鷹玄,幾乎要在他身上燒穿一個洞,「忍了這麼多年,你一定很辛苦吧?」感性地輕歎口氣,「所以上天安排我們相遇了。」
冷碩滿意地笑了,這麼多年來,我費盡心思幫你挑選結婚對象,可你卻老是推三阻四的。」挽起身邊油頭粉面的年輕男子,雞爪般的手一拍一撫地流連於男子滑嫩的手背,然後瞥了眼他身邊的兩大護法,「現在我終於想通了,原來我們叔侄倆是同味兒的,難怪你不要女人,老跟他們混在一起。」
他微笑地介紹,」位是翟氏企業的獨生子,翟堯,人品、外貌、家世都屬一流,配你正好不過了。」
翟堯嬌羞地低下臉,輕喚了聲,「二爺!」
冷碩取笑著,「害臊了?我說的可都是事實。」轉向冷鷹玄,「我已經跟翟老爺提過這事,藉著這層關係,我們兩家多得是合作機會,對公司也大有好處,至於繼承人,我們再想辦法,你不用擔心。」由他來指定就行了。
狐言狐語了一大篇,眾多賓客立時信了八分,再看向冷鷹玄緊勾著葛遠重的手,好奇的視線頓時轉為瞭然,還夾雜了幾道恨不得早知道的怨對目光。
冷鷹玄端著一張冷臉,不言不語,表面上看似平靜無波,卻轉過千萬種思量。
「遠重。」他異常輕柔的聲音似是對情人的深情呢喃,卻涼得葛遠重渾身一顫,「讓給你?」他一定早就知道了,想看戲是吧,主角換人看他怎麼辦!
但她正在心痛中打滾,滾得一身剌痛難當、眼眶發紅,水霧中,那只搖晃不停的手像在呼她巴掌,呼得她腦海霎時一亮,清清楚楚地映出冷鷹玄的身影,她適才發現,原來他早在自己不知不覺中,盤踞了心頭重要的位置。
她一直當他是好人,對她很好、很好的好人,拿昨天來說,他帶了一堆有助曬傷痊癒的東西來,吃的、喝的、擦的、抹的,林林總總一大袋,還細心地列了張單子,編號分項寫下各類物品的使用方法,甚至還不厭其煩地說明,雖然說起話來一板一眼的,像在處理公事,但她就是感受到了他的體貼和用心。
心底深處開始相信韻芳說的愛情模式,開始有了心動的感覺,進而明白那天為何會為了他難得一笑的事情難遇,因為他已經住進她心裡了,所以關於他的種種都會牽動她的心……
如果可以,她還真想罵髒話,竟選在這種時候發現自己喜歡上他!
他是愛男人的,而且說不定愛得就是葛遠重,難怪他的大小事務都是葛遠重在處理,因為他倆是對愛人嘛!她怎麼都沒想過?
那他幹麼對她那麼好?害她誤會這麼大!
笨哪!笨哪!在心碎的晴候才發現心動,那還不如永遠不要發現!
「汪小姐?」葛遠重冒著生命的危險,扭過頭叫她。
她憤恨地瞪他一眼,「斡麼!」可惡!她的情敵竟是男人!
「特助該——」冷鷹玄陡地加重力道,令他痛得說不下去。
「別動。」冷庸玄冷冷下令。
汪楚嫣恨恨地靠向椅背,兩隻火眼金睛盯住他,咬牙切齒。
別動?!心都被攪得亂亂動,現在才叫她別動,她哪有辦法叫它不要動?!有夠衰的,自己心動的對象竟是個同性戀!她才想叫他不要再來撩撥她的心湖咧!
「她是誰?」狐狸眼尖,瞧見躲在三人身後的小女人。
「不關--」冷鷹玄才說了一半,趙領陽便以宏亮的聲音壓過他的話尾,「鷹玄的朋友。」正確的說法是:現階段還是朋友。
冷鷹玄僵了下。朋友?不知為何,他對這詞兒有些感冒。
「朋友?」狐狸踩著小碎步,踱到一旁著她,這可稀奇了,鷹玄有『新朋友』?」
好恐怖的女人!冷碩的擔心瞬間不翼而飛,想他精心挑選的名門淑媛中不乏天仙美人,鷹玄都看不上了,怎麼說也輪不到這女人,再說……
不願她繼續暴露在虎視耽耽的目光下,冷鷹玄準備走人,他橫跨一步,擋在冷碩和汪楚嫣之間,「翟公子你留著自己用吧,我沒興趣,明年見。」而後拉起汪楚嫣,攬著她走向大門。
在場眾人個個傻眼,這嚇煞眾眼的女人是誰?整張臉撲著厚厚的白粉,全身上下包得密不通風,走起路來還一跛一拐的,怎麼看都很恐怖,為什麼冷鷹玄會攬著她?從沒見過他對女人這麼體貼,難不成真是「朋友」?哪種朋友?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各種揣測紛紛出籠,眼睛忙著看那相依偎的兩人,嘴巴和耳朵則是忙著製造八卦。
好不容易脫離鐵臂的葛遠重有些失望,鷹玄怎麼沒翻臉?他也太平靜了吧!
他轉向氣得跳腳的冷碩,「二爺,翟家公子鷹玄無福消受,換個人他說不定就會接受了。」
「你呢?」他可沒忘記他倆的親密樣。
「我?」葛遠重一驚,連忙撇清關係,「我們打小一起長大,除了朋友與工作夥伴,不會再是其他的了,而且我喜歡的是女人,這是毋需懷疑的!」就知道鷹玄會拉他下水!
見冷碩怒色稍緩,趙領陽接著說道:「您也知道鷹玄性子冷,適才的安排太突然了,不如從長計議,或許還有點機會。」
冷碩半信半疑地看向冷鷹玄離開的方向,「他跟那女人是什麼關係?」
葛遠重輕鬆地笑,「朋友,最近才認識的,對二爺構不成威脅,鷹玄對她不會有意思的。您知道的,他跟您『一樣』嘛!不然也不會這麼多年都對女人沒興趣。」先解除狐狸對小狗狗的敵意,免得她安危堪慮。
冷碩望望心有不甘的翟堯,他正在一旁偷擦眼淚,「他不合鷹玄的口味?」
「多試幾個吧。」趙領陽忍下笑意,繼續煽風點火,「鷹玄的心思很難捉摸。」
「唉,我知道,試了好幾年,才發現他喜歡男人,這還不難捉摸嗎?」冷碩重重歎息。男人、女人都無所謂,只要他身邊的人不像他那愛花錢的母親就好。
「那就這樣吧,我們先走了。」葛遠重拉著趙領陽,追著冷鷹玄去了,留下議論紛紛的眾賓客。
瞧他們交頭接耳的興奮樣,冷鷹玄愛男人的事實顯然就這麼定了下來。
第六章
汪楚嫣在生氣,而令她生氣的不是別人,正是她自己。
電視上的兩性專家說愛上一個人是甜蜜的,然後又廢話的補充說有些情況是例外,但這個包羅的可多了,說上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然而,單就愛情來說,愛上某個人的確會讓人心窩甜滋滋、暖呼呼的,但放到整個現實世界來看,有些事情實在會令人很洩氣,尤其在難以撼動或無法改變那個事實時,咬牙切齒就別說了,簡直就想把世界整個倒過來搖一搖,再把那人抓起來痛打一頓!
偏偏她汪某人領人家的薪水、只剩一隻腳、腰上還纏著人家的手臂,沒他攙扶,根本連路都走不好!打他?就算傷好了也打不過他,就算打得過他,也會因攻擊上司而丟了工作,怎麼算都划不來!
再說,他倆既不是什麼你情我願,更不是「你違背了對我承諾」之類的戲碼,她這一種叫做:愛上一個非同類的人。
哪一類?異性戀那一類啦!可惡,一千萬個可惡啦!
當汪楚嫣處在水深火熱的痛苦之中時,被她怨恨的對象同樣處於痛苦之中,一種名叫無所適從的痛苦。
她一向是滔滔不絕的,像只快樂的小鳥,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然而這會兒卻只會噴氣,而且噴得還是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