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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呂希晨(晨希)

  「天曉得。」

  「我沒必要說謊騙你。」

  「你自己心裡有數。」

  「你脾氣太拗。」

  「很抱歉,本姑娘天生就是一副拗脾氣。」說她拗?

  「不是每個人都會被你的冷言冷語嚇到十尺之外,至少我不是。」

  「我說話就是這樣,到死都改不了。」

  「我沒想過要改變你。」犀利不留情的口舌是她一開始吸引他側目的主因。

  她是他所見過第一個嘴巴像毒蛇般的女人,犀利不留情,那與不婉轉、不矯飾同義,再換個形容詞好了,那是直接。和彆扭不坦率的個性正好相反,她說話很直接。

  這個男人太難纏,不是普通的棘手,他似乎看得透她。會走動的空氣清淨機有時候會搖身一變成為X光機,試圖看穿她。這種感覺,跟在校時偶爾讓出第一名寶座,屈居第二時的敗北滋味一樣令人討厭。

  「你受不了我的。」她揮手,要他別玩了。「回日本,扶桑姑娘配你正好。」

  「容我提醒,你有一半的扶桑血統。」

  「純種的比較適合你這大沙豬。」她才不會像日本女人一樣為男人提鞋、煮飯、燒洗澡水。光想……噢,直接殺了她比較快!

  「試著跟我和平相處,你會發現我並非沙文主義奉行者。」托長年目睹父親疼寵母親的福,以致他能不受傳統日本大男人主義的荼毒。

  她當然知道,否則他不會在宋謙出現的時候那麼體貼的為她解圍,問題是——被一塊破布操控的人生還有什麼價值可言!

  不是冥冥中的眾神明、上帝、聖母瑪利亞、天神宙斯在操控,而是一塊由一隻鳥的羽毛所織成的破布,她的人生豈可如此廉價!

  縱使相信決定論所說人的一舉一動並非源於絕對自主的理性選擇,但也淪不到被一塊破布左右的地步吧,她氣!

  「我跟你不會和平相處。」她和他沒有一次見面不吵的。

  「不試怎麼知道?」他盡力壓抑自己的脾氣,平聲道。

  可惜,還是被聽出破綻。

  「想動氣了對吧?」看吧,她說的一點都沒有錯。

  「沒的事。」他別開臉,深知看見她惡意的微笑會加深心中的怒氣。

  「繼續逞強沒關係,憋死的是你不是我。」冰山魔說得很涼,毫不掩飾地使潑,甚至變本加厲,存心氣死她。

  「你很盡心地破壞我的自制力。」

  「學你的。」他不也一樣。

  「只是目的完全相反。」他激她,為的是拉近兩人的距離;她激他,則是想把他氣回日本。

  「我跟你差異太大,我的習慣常常是你的禁忌。」

  這句話……村上憐一訝異地回過頭。在某個時候他也有過這樣的想法,那是什麼時候?嗯……

  沒有察覺到他分心的黎忘恩繼續道:「我抽煙,你不喜歡煙味;我喝咖啡,你只喝茶;我吃辣,你好清淡;我很窮,你非常有錢;我台日混血,你純種日本;我是女人,你是男人……」

  噗嗤!「男人愛女人有什麼不對?」

  「呃……」她一時啞口,她剛才說了什麼?

  「我不知道你這麼注意我。」非常有趣,原來卸下自制力露出原形的她這麼有趣。「知道我喝茶、吃得清淡。」

  「你!」

  「非到緊要關頭,我實在不願意用這個方法。」只是遇到這種像頑石般不肯點頭的女人,他只好用最經濟的方法,省得浪費太多時間在沒有意義的意氣爭執上。

  「什麼意思?」黎忘恩突然覺得頭皮發麻,雞皮疙瘩從腳底直冒到頭頂。

  下一秒,腰身被制的她腳已經踩不到地。往下一看,天台已小得變成一個方格子。

  「抱住我或摔下去,二選一。」村上憐一壞壞的笑道。

  *  *  *  *  *  *  *  *  *  *

  他是個大混帳!

  「你看起來很想尖叫。」她的自制力未免堅強,村上憐一搖頭。

  「放我下去。」黎忘恩咬牙,臉色慘白。

  「從這裡?」離天台五公尺以上的高空?「你確定?」

  「村上憐一!」小人得志她不幸,可惡!

  「叫我憐一。」

  「想都別想。」

  「你並不怕我。」這是另一個奇怪的地方。

  他從不曾在家族以外的人面前顯現過這項能力,甚至連自己家人面前也沒有,除非必要,否則他不會使用它,他盡量讓自己過得與一般人無異。

  而她雖屬於一般人,卻在看見他的能力、知道他村上一族的事情後並沒有特別驚訝的反應,反而彷彿見怪不怪、習以為常般的平靜,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

  「就因為你會在空中亂竄?」

  「不奇怪嗎?」

  「這個世界千奇百怪,什麼光怪陸離的事情都有,有鬼神、有外星人、有ET、有隕石、有太空船……多你一個村上憐一有什麼好奇怪的?」

  原本嚴峻的男性臉孔因這一席話而露出笑意。

  「笑什麼。」她說的話既不幼稚也不好笑,十分的眾生平等主義。

  「你這麼說反而讓我對你更執著。」

  呃!黎忘恩默然,他說得沒錯,她在自掘墳墓。

  「我這個白癡!」

  「我不想改變你什麼。」如果他猜得沒錯,她顧忌的事還有其他。「我不會改變你,不管是你的個性、生活方式還是其他,除了抽煙。」

  「這就是重點。」她煙癮重。

  是嗎?他卻不這麼認為。

  「最重要的是除非你願意,否則我不會強迫你跟我回日本。」他說這話啥,瞧見一雙漂亮的丹鳳眼睜得偌大。

  他猜中了,她果然是顧慮到雨朵·席拉那幾個人,無法丟著他們不管。

  「台灣和日本距離不遠,我可以兩地跑。」將來或許會考慮慢慢地把工作重心移到台灣。

  「那又如何?」

  「我妥協到這個地步已經是極限,你還不肯讓步?」

  「沒有後路可退。」一句話,死不讓步。

  突然感覺一股氣流由上往下流動,不過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

  所在的五公尺高空瞬間再往上拉高一公尺。

  「村上憐一!」他還飛!

  「憐一。」他糾正。

  「我沒空跟你攪和。」她還有很多事要做。

  「我也不清閒。」

  「你找到你要找的東西之後就應該打道回府,台灣污濁的空氣不適合你。」

  「我可以學著適應。」

  「你不必為一個女人犧牲到這種地步。」

  「這是我選擇的。」

  「沒有必要被一塊布……唔!」未竟的話被吻擋在她喉嚨間。

  「就算是祖宗親手織的羽織錦,也沒有影響感情的能力。」有自制力是好事,但也棘手難纏。「你會不滿只是一時意氣用事,冷靜想一想,難道你黎忘恩就窩囊到讓羽織錦影響你?再換個角度想,若是因為羽織錦的出現才讓你做出拒絕我的決定,這反而才真的是被它所影響、操控不是嗎?」

  只見她鳳眼斜睨,冷靜得像湖水般無波。「你以為我會中計?」

  果然難纏棘手。「你能不能暫時丟去自制力和思考力,只要一分鐘。」

  「好被你騙?」別傻了。

  「說真的,我並不喜歡強迫人。」他從沒想過自己會被像她這樣特別的女人吸引,更沒想過會被她固執地擋在門外。「我一向不強人所難,再說你軟硬不吃,除非是你願意,否則任何人都無法要求你做任何事。」

  「很好,所以你該放我回去。」她開始想念踏實的著地感。

  「但是,凡事總有例外。」

  黎忘恩謹慎地看著他。

  「對一個說謊不打草稿也不臉紅的女人要用不同的方法。」

  「你、你又想做什麼?」

  該死,她真的看見他嘴角那抹邪氣的笑容了。這只可惡的鳥!

  「去遊樂園玩過自由落體嗎?」

  「自由落體?」腦子裡一浮上迅速墜落的畫面,她的臉色又開始泛白,他最好不是準備要搞那個玩意兒。

  「從高空直接往下墜落。」他解釋道,以強化她腦海裡的想像。

  「直接……墜落?」最後兩個字以氣音輕吐。

  「我沒試過,也許很刺激。」

  不是刺激,是要命!

  「村上憐一……」

  「憐一。」還不改口?

  兩人的身子猛地往下一頓。

  「啊!」黎忘恩收緊手臂,用力抱著不放。

  「考慮得如何?承認?還是繼續逞強?」

  「我……啊!」又是一頓。黎忘恩定神,怨懟地睨著他。「你真小人。」

  「彼此彼此。」她也不見得有多光明磊落,連對自己的感情都不坦承。「如何?」

  黎忘恩的貝齒仍緊咬住下唇,瞪著害她浮在半空中動彈不得的男人。

  有多少人知道他不為人知的這一面?惡劣、卑鄙、混帳加三極,簡直是惡魔!

  什麼穩重自持、體貼紳士,噢,去他的,根本只是假相!

  黎忘恩突然開始覺得她家那尾自詡為老大的臭魚是多麼的和藹可親,而那個愛賣弄雄性荷爾蒙的惡男才是真正的紳士。

  「我的人生被一塊破布擺佈。」一口氣卡在心裡,過不去。「很不甘心。」

  「我反倒感謝它。」他笑道:「若不是為了找它,我不會遇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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