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消我晚上的行程,讓公關經理去赴約。」聽完,他只覺得提不起一點興致。
儘管他擁有數不清的女人,但那些庸脂俗粉怎麼和他的魅影天使相提並論呢?她不費吹灰之力就撩起他心底無限的遐想,這在過去可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他不禁心忖,會不會是因為他對她太好奇,才產生不該有的情愫和渴望;還是他的年紀到了,想找個女人安定下來?
「取消所有的飯局?包括貝蒂的嗎?」海倫揚起手,輕快地把行事錄上的酒會、邀約一筆劃掉。
「嗯!」他悶哼一聲,唉!從撞見她開始,一切都該死的混亂透頂了。
他受她影響的何止心情而已,連他的人、他的心都莫名遺落在昨夜。
「如果貝蒂再打來,我應該以開會還是應酬來回絕她?選一個吧!」海倫已經可以想像貝蒂會有多生氣了。
「海倫!」聽出海倫又想用言語損他,賽沙沉聲警告道。
* * *
深夜,賽沙仍獨自在會議廳緊盯著輕掩的門,桌上放著各分公司傳來的各式報表,他全都視而不見,然後兩個多小時過去,他不得告訴自己她今晚是不會來了,在失望之餘,他仍然勉強將工作處理完畢。
他原本自信滿滿,以為很快就能找到她。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失望、挫折越來越深,賽沙已經忘了今夜是第幾天了,他又和前幾夜一樣,坐在黑暗中等候那個美麗柔軟的身影。
「你到底是誰?」賽沙歎口氣自問。
他的感覺還停留在那一夜,他一遍又一遍以指尖描繪著那張模糊的容顏,「在我等你出現前,該拿自己怎麼辦?」
賽沙原本還以為,自己會一輩子都在那些虛偽無趣的女人當中打轉,可是,就在他以為自己找到真正屬於他的女人時,那個令他魂縈夢牽的人影卻沒有再出現,害他就像守活寡似的守候在這裡,而這項愚蠢的行為竟成了他每晚必做的功課。
賽沙揉著下巴陷入沉思,當他遍尋不到她的訊息,尋求專業人士的協助似乎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可他卻發現有關她的線索是如此的貧脊,除了知道她有一頭及腰長髮和不錯的身手、以及當時的她正處於身體不適的情況下,最重要的是,她很有可能是他公司的員工,因為,她曾極力否認自己是個偷兒。
關於這一點,他和徵信社的人士看法一致,但是,上至一級主管,下至女作業員,舉凡公司的人事資料中,卻始終找不到這一號人物。
他也曾仔細搜查過辦公室,循線追蹤計算機上每一條可能使用的路徑,卻仍然沒有任何線索,「再等不到你,我就要絕望了。」在得不到更進一步的消息前,賽沙只好消極地靜候她的出現,一連數夜,他關著燈,靜待她的到來,直到天將大白,才回到頂樓的套房小睡片刻。而她卻好像是打定了主意似的,再也沒有現身過。
凌晨四點,賽沙還在會議廳裡枯坐,離天亮越來越近,但他的腦海依然停在那一晚,他似乎無法在這裡得到平靜,突然,寂靜黑暗的辦公室裡傳來一陣聲音,他一喜——
室內的燈火倏地通明,偌大的屏幕中突然出現正在日本出差的何淳揚。
「賽沙,我就知道你在這裡。」他事先請海倫設定好這個時間,等時間一到,會議廳裡的衛星視訊就會自動開啟,這樣,即使他人遠在日本,依然能和賽沙面對面交談。
不是她!賽沙立即失望地歎了一口氣。「什麼事?」他沒好氣地對屏幕咆哮。
「海倫很擔心你,她說你在工作的時候老是魂不守舍的,半夜還跑到會議廳枯坐到天亮,我本來還不相信,現在看來她是對的。」何淳揚清楚的看到賽沙的動作和擔憂的神情。
「我發現這間辦公室不止藏不住秘密,而且還是謠言的溫床。」賽沙揚了揚嘴角,把何淳揚心虛的樣子全都看在眼裡。
「我和海倫很擔心你,」海倫鉅細靡遺地陳訴了賽沙驚人的改變,其中還包括他清心寡慾的和尚生活,「聽說你最近都不去應酬那些女人了?我怕她們到時一個個變了心,把你給甩了。」
「反正已經被甩了,也不差再多來幾個。」反正他是豁出去了,也不在乎讓何淳揚知道。
「你被甩了?誰?誰敢甩你?」何淳揚直呼稀奇。
「算我沒說。」無聊!一點建設性的建議也沒有,就知道大驚小怪。
「我就說你為什麼老是這麼好命,今天是金髮妞、明天又有紅髮辣妹,走到哪都有艷遇,原來……這世上還是有天理的。」今天他可是身負重任,因為,海倫交代他務必要使賽沙恢復正常工作。「早該有人來治治你的濫情了,也不想想你換女人的驚人速度,以前全軍營的阿兵哥都同聲抗議了。」他老是忘了何淳揚最愛拿他以前的陳年往事來損他。
「你不用這麼氣憤吧!我記得我可從來沒有對你的女人出過手。」賽沙苦笑著,難道他的魅影天使就是何淳揚所指的,那個上帝派來懲治他的人?不會吧?
「賽沙,你還記得在大學時代,你對一個中國姑娘情有獨鍾,你曾說你對黑髮黑眼珠的中國娃娃毫無免疫力,會不會這次你又被這種偏好左右了感覺?」認識賽沙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何淳揚相信這個讓他丟了三魂七魄的女子必是黑髮烏眸。
「這次不一樣,我甚至於不知道她是不是黑髮黑眼?」賽沙怎麼都忘不了那抹幽默、逗趣的魅影。
「你不用太沮喪啦!你不是常說,下一個女人會更好嗎?」何淳揚繼續開導賽沙,希望他別淨往死胡同裡頭鑽。
「你廢話說完了沒?再不說重點,我就要走人了。」看來今天她是不可能出現了,再待下去也沒什麼意思。
「好啦!那就先說正事好了,日本這邊進行得很順利,下游廠商也配合得很好,大概再三個月就可以上市。」他飛到日本好幾天了,賽沙卻遲遲沒有進一步的指示,他只好主動報告。
「我知道了。」賽沙對他的報告卻提不起勁。
「台灣的生產線如果可以配合得上,我會在日本待到新產品正式上市。」
「就這樣?」
「還有,我差點忘了告訴你,我請了一個很特別的助手,你知道嗎?她好有趣,我第一次在飯店看到她時,她穿著女侍的制服,倚在大理石柱旁大睡特睡,可她手上的酒連一滴也沒灑在外面,那種特技簡直太厲害了。」何淳揚一想起那件奇人異事,就忍不住眉飛色舞起來,「你沒見過她,不知道她有多漂亮,那女孩即使是在幾百個人群裡,還是能讓人一眼就看到她,尤其是那長長的兩條麻花辮夾在耳旁,白皙的肩膀微微露出制服外,那個可愛的模樣教人好想咬一口。」
「……」
「賽沙,你有沒有在聽?」
「有,你的新助手很漂亮,而且有一身絕技。」賽沙有點聽不下去了。
「對,沒錯,然後她睡醒後,就當著主辦人的面,把酒全潑在他的臉上,」何淳揚頓了一下,喘口氣再繼續,「不過,那是他活該,誰教他對十七、八歲的小女孩上下其手。」
賽沙不明白何淳揚今晚的話怎麼特別多?
「我是看她年紀輕輕的,臉上卻像營養不良般的青白,看了教人不忍心!」看賽沙沒有表示,他只好繼續往下說:「後來,我看她挨了罵,替她覺得委屈,就請她到我們公司來上班,起初她還老大不願,最後,知道我們是正派經營的公司後,才答應了,可你一定不相信,她居然是麻省理工學院的准畢業生呢!」
他居然在一堆服務生中撈到寶,可見他的運氣有多好了。
賽沙無奈的聽著。
何淳揚口沫橫飛的繼續說:「你別看她只是個服務生,她的計算機知識可豐富了,一進公司幾乎就立刻進入狀況,根本不用……」
「好了!我已經聽夠那個女孩怎樣、怎樣了,可不可以好心一點直接告訴我,你到底想說什麼?」賽沙只差沒叫他有屁快放。
「咦?我還沒說嗎?」何淳揚搔搔頭,怪不好意思地陪笑兩聲,「哈哈哈……真是抱歉。」
「你到底說不說?」賽沙已經站起身。
「別生氣,我是想如果她能暫代我的工作,我就可以全心全意發展亞洲方片的業務,以後你就不用當空中飛人的跑來跑去。」何淳揚小心翼翼地試探,就怕賽沙一個不高興,轉頭揚長而去。
「這件事不急,等你回來我們再談。」現在這些小事在賽沙眼裡,根本比不上找到他的魅影天使來得重要,所以他滿不在乎地應著。
「也好,說不定等你見到她後就會改變主意。」何淳揚可是對她信心滿滿。
當屏幕呈現一片黑暗後,賽沙依然呆坐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