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俊言臉色微變,說實話,他真不喜歡心蘿的這個回答——
非常不喜歡!
「所以在你心目中,高易哲就是個難得的好男人就是了。」音調冷了八度,他輕哼。
咦?她是不是從他的話裡嗅到一絲醋意啊?怎麼覺得酸溜溜的。
「但是……」心蘿正要再向他再解釋些什麼,不料卻被侍者打斷了話。
「您的法式烤春雞。」侍者朝她微笑,將精緻的瓷盤放在她的面前。
「謝謝……」道謝的話語還在舌間跳動,不知道是因為小春雞香氣過於濃郁的緣故,還是她本身身體出了問題,一股強烈的反胃感急速地從喉間衝上……
「惡……」她急忙掩住唇。
剎那間,侍者的笑容瞬間尷尬,他腳步一旋,急急的退場。
「心蘿?你沒事吧?」夏爾希也嚇了一跳,「你的臉色好蒼白。」
「我沒事,」望著那只原本很可口的小春雞,心蘿突然了無食慾。「可能是感冒還沒完全痊癒,我的胃有點不舒服。」
「你該好好照顧自己了,」夏爾希的關心之情溢於言表,「不如別吃這個了,我幫你換一道比較清淡的餐點!」
「我沒事,過一下應該就會好一點。」
「你確定?犯不著勉強自己。」
「我可以的。」感受到他難得的溫柔與關心,心蘿心裡暖洋洋的,不禁考慮起懷孕的事是否該現在告訴他。
但是一旦說出實話……現在融洽的氣氛肯定馬上會蕩然無存,她真的沒有勇氣看他絕情、冷酷的表情。
不如——還是別說了吧!就算分手離開,日後回憶起這段感情時,她才不會覺得那麼的不堪。
「你在想什麼?又失神了?」不滿自己被遺忘,夏爾希問道。
「沒有,沒什麼……你多心了。」用力地搖搖頭,心蘿朝他笑了笑。
「我還是幫你換掉這道菜吧!」當然看得出她的不自然,夏爾希一直覺得她有事瞞著自己,但是她不說,他又猜不出個所以然來。
「咦?夏賢侄,你也在這裡用餐啊?真是無巧不成書,我們竟然在這裡碰面了。」身後猛然響起有些熟悉的聲音。
「原來是趙伯父。」濃眉不著痕跡地蹙了一下,夏爾希站了起來。
「沒想到這麼快又見面了,」趙董笑呵呵的,像個慈祥的老爺爺,眼底的精芒卻不容忽視,「我很喜歡來這裡吃飯,這兒的主廚手藝真是沒話說!」
「是。」不知怎麼回事,夏爾希打從心底就是不喜歡這名像老狐狸般的趙伯父。
「改天有機會我們一起用餐啊!」趙董拍拍他的肩,有種老丈人看女婿,愈看愈滿意的味道。
「一定有機會的。」夏爾希的回答還是如此客氣與疏離。
「這位美麗的小姐是誰啊?怎麼沒聽你介紹?」趙董的目光越過夏爾希,落在心蘿身上。
「她是——」夏爾希才想說話,心蘿已經先一步回答。
「我是爾希的大學學妹。」她微笑。
「哦——原來如此,大學學妹啊!」
「……」黑眸微微瞇細,夏爾希飛快地瞥了心蘿一眼,她別每次都這麼急著撇清他們的關係行不行?這讓他感覺很不舒服。
「我還以為又是你的新女友呢!原來只是學妹啊!」趙董朝她點頭致意,「自從上星期四晚上和你吃過飯後,我們家惠蘭一直惦記著你,什麼時候約她出去走走啊?」
這話說得故意,不知是說給誰聽的,不過,當場已經有人變了臉色。
夏爾希不用回頭也知道心蘿的臉色會有多難看,他咬咬牙,有股想扁這隻老狐狸的衝動。
「趙董可能有所誤會了,」事到如今,夏爾希也懶得理會他是父親的多年好友,得罪他的話自己會被父親數落到滿頭包。「從頭到尾,我和令嬡只有一面之緣而已,應該還沒有到一塊兒出遊的地步。」
「可是我以為那次的相親會面,雙方應該都很滿意才對。」趙董微笑,丟下了砰然的炸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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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算和我冷戰到什麼時候?」雙手緊握著方向盤,夏爾希薄唇緊抿。自從那個老頭半途莫名其妙沒事來插花後,他們之間的氣氛就蕩到谷底,糟到不能再糟。
「……」
「你開口說句話啊!」
「……」
「你不說話,我根本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每每她沉默相對的時候,他總是會感到無限挫敗。
「停車!我要下車!」終於如他所願,心蘿開口了。
「現在?」
「我想下車……」小手緊握著車門把,心蘿的語氣好無力。「請你停車!」
「心蘿!」
「說你有會議要開,因為忙所以忘了來接我,這點我可以體諒,但是你說謊!你對我說謊,我以為你從來不說謊的!」心蘿很受傷地回頭望他,淚光在眼眶打轉。
「心蘿?」夏爾希一時間怔住了,認識她八年,他從沒見她掉過一滴淚。
「請你停車!讓我靜一靜。」
頓了一下,夏爾希終於將車停在路邊,心蘿二話不說立刻下車轉頭走人。
「心蘿,你聽我解釋,星期四那天……」急急的追出去,夏爾希連忙拉住她的手腕,「其實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我不想聽,我不想聽你解釋,」心蘿用力地抽回手,「這些我都不想聽。」
「心蘿!」
「夏爾希!你身旁的女人還不夠多嗎?你跑去相親是什麼意思?你究竟要傷害多少女人你才會開心?」
他身旁的女友不斷,她可以騙自己他是不想定下來,不能專注於某段感情,但是跑去相親,認識那些和他門當戶對的女人,這回真的讓她很受傷。
這代表在他心底——根本沒有她齊心蘿這個人!
「……」被她的激動反應有些震懾住,夏爾希沉默下來。
她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傷她很深嗎?
「那天……那天要不是高易哲有來探望我,我可能會病死在家中你都不知道,」原本不想說,但滿腔的委屈極需一個渲洩的管道。「就在你開心地和別的女人打情罵俏的時候。」
當她聽見他要趕過來一趟時,她的心情有多開心啊!
那種暖洋洋、甜滋滋的感覺,她到現在都還記得清清楚楚,認為在他心底,她還是有那麼一丁點份量的……
結果事實發現並非如此……在他心裡,她什麼也不是!
她不是他的女友,更不是他未來考慮結婚的對象,是她傻傻的浪費八年,那麼現在算她迷途知返,她想清醒了行不行?
她不怨他,真的不怨,因為,她本來就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那天的會面,我是應父親要求過去的,」語氣有些沉甸甸的,心蘿的淚就像滴在他的胸口,壓得他喘不過氣。「我並非自願。」
「我真的不想再聽任何理由,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心蘿垂下明眸,心就像被撕裂成兩半那樣痛苦。「這些年來,我已經幫自己找了好多留在你身邊的理由,現在我真的累了……沒有力氣了。」
明知道沒有結果,她還是很用力、很用力的執著下去;但是,人是會累的,再好的彈性也會疲乏。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黑眸危險地瞇細,夏爾希沉聲問。
「我的意思你是再清楚不過了……」心蘿咬咬唇,彷彿終於下定決心,「我們分手吧!」
瞬間,夏爾希的俊顏鐵青難看,他一把攫住她的手。「你再說一次!」
「……我們分手吧!」淚眼迷濛地,心蘿重複道。
「……」額角青筋不住暴跳,他不能相信心蘿竟敢提出分手的要求!「為什麼?給我一個理由。」
不是稍早才好端端的一起用餐,為什麼一轉眼就說要分手?難道是為了趙惠蘭的緣故嗎?
那從頭到尾都只是一場鬧劇,他從來就沒想過要娶那個女人!
揚眸望了他一眼,心蘿狠狠的咬住下唇,他居然還要跟她要理由?難道這些年他的所作所為還不夠當成理由嗎?
「不如……你給我留下來的理由。」淚眼盈眶,她反問:「你告訴我……這段感情為什麼還要繼續?」
「因為……」眼底映滿她傷心欲絕的模樣,平時能言善道的他居然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你也回答不出來嗎?」她怎麼會不知道他,任何能讓她回心轉意的話都說不出來,他向來予取予求慣了,只懂收……不懂授……
「……」
「讓我離開吧!別再因為你的自私,把我綁在這裡。」心蘿輕輕吸氣,明眸眨也不眨地望住他。
別再因為他的一時捨不得,害她痛苦的沉沉浮浮,她也有尋找幸福的自由啊!
愛他好累,她真的不想再愛他了,他根本不明白她為何甘願當個聽不見、看不見的小情婦,他是真的不明白啊!
握住她的手就是遲遲不肯放開,夏爾希眉頭蹙得死緊,有種要永遠失去心蘿的感覺。
他的心忽地有些慌,彷彿有個很重要的東西就要從他的手中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