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廚在熊熊火焰中轟然倒塌,還好沒有殃及無辜。
葉世濤瞇眼望著陷入火海的六廚,不太認真的問好友,「你為什麼不把油鍋給踹掉?」
曲悠然的回答只有三個字,「你的事。」
溫柔忍不住放聲大笑,雖然讓葉世濤吃癟是她做得到的事,但是曲悠然拽得要命的個性真讓她佩服得五體投地。
風雅一臉的泫然欲泣,抓著溫柔的一角衣袖,雙目盈滿水氣,「柔,人家不想和你分開啊……」
溫柔默然片刻,然後重新換上精神奕奕的神情,握住她的手,像在做著某種保證,「我們長安相聚,記住,找一個叫『伊園』的地方。」這回無論如何也要走,即使……心在剎那間閃過遲疑。
為什麼會遲疑?溫柔拒絕尋找答案,因為怕答案是自己並不想要的。
「長安有伊園這個地方嗎?」葉世濤偏頭努力想。
溫柔瞪他一眼,「以前沒有不代表以後沒有,我說有就一定有,你敢否認?」
他聳聳肩,從善如流地道:「有,當然會有。」即使沒有,她想要,他就一定為她弄一個來。
「算你聰明。」她輕哼一聲,拉起風雅就走,「今天晚上我們兩姊妹要枕席夜話,誰也下許來打擾。」臨走不忘送給某人一記嚴重警告的眼神。
只見溫柔的身影才一離開視線範圍,葉世濤眼中的溫文笑意馬上消失得無影無蹤,眼神銳利如刀射向一旁的曲悠然,就連猶掛在嘴畔的笑都顯得有些冷,「帶著你的女人趕緊滾。」
他心痛,很痛,每當看不到溫柔時,就覺得自己下一刻就會心痛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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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沒有機會和風雅枕席夜話,因為曲悠然一句解釋都沒有就將人帶離,讓溫柔為此詛咒了曲家上至一千年,下至後世三千年的八等親以內的人,足足讓中氣十足的咆哮在明月小樓上空徘徊了一個時辰多,回音良久不絕。
抱著桌上的茶壺猛灌,任誰大剌剌,中氣十足、氣勢驚人的不中斷連罵一個時辰都會渴的。溫柔覺得要佩服自己一下才行,她從來下知道自己的唾液分泌如此旺盛呢!
那個死人悠,天天板著一張棺材臉,明知道她找風雅是要商議那張帖子上的事,確定死人悠所提的幾個可疑人物和她們有關,可他居然毫無轉圜餘地的把人給帶走,氣死了。而且他一走,到時她要怎麼離開才能做到神鬼不知?想來,是不可能了,死人悠,再次詛咒他。
反觀葉世濤很安靜的坐在一旁,一邊剝著桔子,一邊漫不經心的將目光移到放滿茶壺的桌面。
一、二、三、四……挺輝煌的戰績,足足七隻茶壺,而且都是空了,連她手上那只總共八個。水桶。若有所思的目光瞄向她明顯撐大的肚皮,這個樣子看起來真像一夕之間身懷六甲。思及此,葉世濤溫文的眸底不經意的染上幾抹邪魅。
喝水是解了渴,但也帶來理所當然的後遺症——不停的小解,就見溫柔頻繁的往來茅房與茅房外面的軟榻上。
三少想的真是周到,只是下人不免懷疑就待在茅房邊,氣味一點都不怪嗎?
「痞子葉,我明天要走了。」望著窗外迷人的月色,溫柔有些傷感的說。她捨不得這裡的一切,畢竟這是來到古代後第一個落腳點,撇開葉家人那有點神經質的思路不說,其實大家都挺好相處的,而且對她確實好得不得了。
本來想替她理順飛揚髮絲的手停在半空中,眸底幽光輕閃,他漫不經心的道:「去哪裡?」
「總之我就是要離開。」她呼出一口氣,有些刻意的迴避。她不想自己的命運被人支配,就是神仙也不行。
沒有說話,他撫上她柔軟滑順的長髮,輕輕的,一臉的若有所思。
這一夜他意外的沒有再說一個字,而溫柔也像變了一個人,沒有再對他習慣性的咆哮如雷,一切顯得那麼平靜而詭異,就像在風平浪靜的海面下暗潮洶湧一樣。
溫柔再一次失眠,最近她好不容易習慣了葉世濤的床,但今夜她又失眠了,耳邊老是依稀聽到有人在說話。
「仙子,不能走啊,你會害死星君的。」
「仙子,你真的不能走啊!」
「仙子……」
煩死了,她用棉被掩住耳朵,可是聲音仍在,不管她怎麼做,那聲音總是清晰的傳入她的耳朵。
「啊……煩死了,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我不能離開?你給我滾出來。」她要瘋了,但是在瘋以前,她會先把那個企圖弄瘋自己的人扁死。
葉世濤在外邊困惑的看著她抓狂似的怒吼。但是為什麼他聽不到聲音?明明她的表情像要爆炸一樣,就像她每次吼自己的時候一樣。
「仙子,你一走,星君會死,他的心在你身上……」
「不能走,仙子,不能走。」
溫柔挫敗的捧住頭。這見鬼的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自認是個很冷情的人,雖然對朋友看似熱情,但是她從來不會讓他們接近自己的心,就像那一天早晨似夢非夢問痞子葉給她的感覺。
她這樣一個冷情的人,怎麼可能愛上一個讓她打從心底深處討厭的男人?就算這是天命,難道不是一個讓人無法接受的天命嗎?
甩頭,再甩頭,直到將那道煩人的聲音甩光光,也把自己的頭甩得昏沉沉,滿天掛滿小星星……暈倒,順利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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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太早起來就腹痛難忍,溫柔痛得在床上直打滾。該死!真該死!為什麼是今
葉世濤陰寒著臉站在床邊,完全幫不上忙,只是不停的走來走去。大夫不能快點來嗎?
「不、不要找大夫……聽見沒有……痞子葉……」真要找大夫,她就糗大了。
他劍眉深鎖,對她的威脅置若罔聞。他要聽她的就該死了,明明她都痛得像要死過去了,還不肯看大夫。
凌亂的腳步聲自樓梯傳來,大夫氣喘吁吁的匆忙上樓。
「走開……走……開……」溫柔伸腳一踢。她不要看,她不要丟人!
他怒氣陡生,伸手牢牢的按住她不聽話的腳丫子,態度堅決的朝白髮蒼蒼的大夫道:「給她看。」
「好的,三少。」
老大夫很仔細的替痛苦又憤怒的溫柔把脈,把完後就是一臉的忍俊不禁。怪不得不讓他看,原來如此。
「大夫,怎麼樣?」
老大夫微微一笑,「將生薑、當歸和羊肉放在一起燉煮,好了以後,給這位姑娘服用,自然就沒事了。」
「她到底是什麼病?」
「婦科,天癸水。」老大夫輕笑著回答,慢悠悠的走下樓去。能欣賞到葉三少失了冷靜也算值得了,雖然讓他一位名醫來治這種毛病是挺大材小用的。
葉世濤怔愣半晌,而後俊美的臉頰浮上可疑的兩片紅暈,急急向樓下跑去,吩咐下人去抓藥燉湯。
雖然小腹很痛,但溫柔還是想笑,因此表情顯得扭曲的在床上繼續痛苦的滾來滾去。
半個時辰後——
她從來沒有見過他如此溫柔的眼神,像水一樣柔,像蜜一樣甜,她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痛到神智不清才會出現幻覺。看看他手裡的那碗湯,再瞄瞄他過度溫文的表情,她寧願相信這碗湯裡下了迷藥,否則她無法說服自己眼前所見是真實的。
「痞子葉,老實說這碗湯裡你是不是下了藥?」聲音有些虛弱,腹痛耗去她太多的精力,讓像老虎一樣壯的她,現在孱弱得像只剛從殼裡孵化出來的小雛鳥。
葉世濤好笑的看著她,「憑你現在虛弱的樣子,我還需要下迷藥嗎?」即使她現在生龍活虎的,他也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搞定她,實在不必用到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伸手扶起癱在床上的她,讓她靠到自己溫暖的懷裡,然後將碗交到她手上。
「喝吧!大夫說趁熱喝效果比較好。」
她扯開一個笑容,「如果是剛下鍋的湯,再有效,我也敬謝不敏,會被燙死。」
他低頭悶笑,見她還有心情說笑,知道必是無礙了,心中大石落下,也由著她一邊喝藥,一邊胡言亂語。
喝完藥覺得腹痛不再那麼厲害,估計是心理作用,不過對他堅持摟抱自己的舉動,溫柔覺得有必要提點一下,「痞子葉,我提醒你,女人來這個,很容易有意外發生,你穿著白衣服,會很扎眼的。」
突然發現自己挺烏鴉的,溫柔有點幸災樂禍的看著他衣服上暈開的血漬,「痞子葉,快去換衣服吧!順便讓人給我多準備一些白色棉布,我有用。」古代只有這一點讓她大大大……不滿意,沒有衛生棉,感覺好不習慣,有錢也沒地方買。
然後接下來的幾天裡,明月小樓的僕從時常看到他們三少一臉哀怨的盯著床上的人,而且常被溫柔很粗暴的趕下樓,說是不宜參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