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知道了。」
「恩熙,」頓了頓,裴子諾對她說:「如果妳交男朋友,一定要讓我知道。」
沉默了一會兒。「好。」她答應他。
裴子諾突然笑出來。「其實,如果他是妳的男朋友,妳也不必瞞我,現在我跟三年前已經不一樣,我不會失去理性大吼大叫,也不會生氣……相反的,我會祝福妳。」
恩熙沒有說話。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想解釋。
「我承認,」他吐了一口長長的氣。「到現在我還在等妳。但是愛情是可以昇華為友情的,至少現在我應該辦得到!」
她還是說不出話。
「妳不相信嗎?」
「不是……」
「其實我也不相信我自己!」他自我調侃。「不過我還有幽默感,所以,如果努力一點……我大概真的可以辦得到。」
「子諾……」恩熙不知道怎麼安慰他,甚至於,她不敢說出任何安慰的話,只怕更傷他的心。
「妳想說什麼?」他卻問。
深吸一口氣,恩熙真摯地對他說:「我想告訴你,你永遠都是我最信賴、最重要的朋友!以後如果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只要你說一聲,我一定會盡全力協助,因為你是我最在乎的朋友,我們是一輩子的好朋友。」
話筒傳來一陣沉默……
「喂?」恩熙問:「你怎麼不說話?」
「我很高興,」半晌後,他才吭聲,聲調明顯壓抑著。「雖然這輩子我只能當妳的『好朋友』,不過,真的,能這樣我已經很滿足了!」
恩熙的心抽痛了一下。
她再也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話,更說不出對不起。
電話掛掉後,恩熙站在廚房裡發了很久的呆,直到Jeff走進來──
「Ann,妳的茶都冷了,中國人說喝涼茶傷胃耶!」他鬼吼鬼叫的。
恩熙被他吵的不得不回到現實。「喔,那我重泡一壺好了!」
她忙著把茶葉換掉,然後沖水……
就像沒事發生一樣,她強顏歡笑,如同這三年來她所度過的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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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很久,裴子諾不曾光臨兄弟的俱樂部,更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謀仲棠。
「沒想到,你還會到俱樂部。」裴子諾主動走到謀仲棠身邊。
「最近我常到這裡。」謀仲棠喝著酒,沒什麼表情,跟裴子諾說話的時候沒有什麼異樣。
「阿棠,我們有多久沒見了?三年了嗎?」
「我常在電視上,看到你跟裴委員一起出現,接受訪問。」他淡淡地說。
裴子諾苦笑。「如果這樣也算見面,那麼我也常在電視和報紙上看到你。」
謀仲棠倒了兩杯酒,然後把一隻酒杯推到裴子諾面前。「乾杯!」他仰頭,先乾為敬。
裴子諾沉默地看著他,等謀仲棠乾杯,他也仰頭一飲而盡。
「痛快,再一杯!」謀仲棠笑開臉。
他剛拿起酒瓶,裴子諾按住他的手。「等一下,酒可以慢慢喝,我們難得碰面,要好好聊一聊。」
謀仲棠抬起眼。「對,我們兄弟難得碰面,應該好好聊聊!」他直視裴子諾,並且放開酒瓶。
裴子諾胸口一窒。「阿棠,你還當我是兄弟嗎?」
「難道你不當我是兄弟?」
裴子諾屏息。「當年為了恩熙──」
「過去的事情不必再提,都已經過去了!」謀仲棠打斷他的話。
裴子諾握住拳頭。「就算你覺得不必再提,我還是要說。其實,現在我覺得自己當初那麼做,很對不起你!」
謀仲棠沒答腔,他為兩人倒酒。
「阿棠,有一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裴子諾突然說。
「什麼事?」謀仲棠若無其事地問,好像一點都不感興趣。
「我知道,恩熙離開台灣之前,告訴你我們已經結婚了。」
「對,她打過電話給我父親。」
「你相信嗎?」裴子諾問他。
謀仲棠輕鬆地挑起眉,替代詢問。
「你真的相信,她已經跟我結婚了?」
「你究竟想說什麼?」
裴子諾深吸一口氣,然後才往下說:「恩熙跟我,其實我們並沒有結婚。當初我們結婚的消息,全是假的。」
謀仲棠看著他。「是嗎?」僅淡淡地問了一句。
然後他拿起酒杯,淺啜一口。
「聽到這個消息,你一點都不驚訝嗎?」裴子諾瞇起眼,顯得困惑。
「真的假的又有什麼關係,反正這件事已經過去三年了。」他的回答很冷淡。
「可是,那個時候你很在乎。」
「就算在乎,三年前也已經在乎夠了!現在關於恩熙的事情,我已經沒有任何興趣。」
裴子諾睜大眼睛。「為什麼?當時你明明──」
「我說過,那已經是三年前的事!」他抬起眼直視裴子諾,再重複一遍。「都已經是三年前的事了!我怎麼可能還在乎?人跟人之間的感情本來就很脆弱,隨著時間逝去,任何東西都可能變得不值錢,尤其是男女之間的感情。」
「阿棠,你在開玩笑嗎?」裴子諾瞇著眼問他。
「你覺得我像開玩笑?」
裴子諾搖頭。「不像。」
他撇起嘴,眼底卻沒有笑容。
就因為謀仲棠看起來這麼無情、這麼冷靜,裴子諾的驚訝更甚!
「時間,真的可以讓你改變這麼多嗎?」裴子諾看著他,喃喃問。
謀仲棠笑出來。「也許吧!也許我改變很多,也許我完全沒有改變。」
「什麼意思?」他瞇起眼。
「意思就是,」謀仲棠對他說:「當初,我可能只是不瞭解我自己而已。」
謀仲棠的答案很冷漠。
裴子諾看著他。「那麼,你一定也不在乎,接下來我要跟你說的話?」
他沒有反應的等待。
「我承認,也許只有我一個人是傻瓜。」裴子諾說:「我等了恩熙將近三年,但是現在她在美國,可能已經有男朋友了。」
突然沉默下來。
半晌後,謀仲棠終於開口:「已經三年過去,她在美國有男朋友,沒什麼好意外的。」
「就像你也快有未婚妻一樣嗎?」他已經看到報上寫的名人八卦。
謀仲棠沒答腔。
「我實在不瞭解!」裴子諾突然笑出來,然而笑容卻很哀傷。「一個是我最好的兄弟,一個是我喜歡的女人──可是,你們怎麼都這麼無情?我實在不能瞭解!」
謀仲棠沒說什麼。
「你不解釋嗎?至少告訴我原因啊!」裴子諾喝了一大口酒後,藉酒裝瘋。
「沒什麼好說的,人要活下去,就要向前看。」謀仲棠只是冷漠地這麼說,然後轉身就走。
裴子諾來不及抓住他。
眼睜睜看著謀仲棠走出俱樂部包廂,裴子諾痛苦的表情轉成心酸的苦笑……
真的很好笑!
明明不干他的事,為什麼到頭來……
只有他一個人最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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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遠雄特地到飯店找李昆明。
「這本相簿該還給你了。」兩人在餐廳的包廂裡坐下,謀遠雄把相簿推到李昆明面前。
今天早上他跟往常一樣到球場打球,穿著十分輕便。
「董事長,真不好意思,還麻煩您特別送相簿過來,我過去拿就可以了!」
「沒關係,你不要跟我這麼客氣了。」
李昆明呵呵笑。「董事長,您挑到照片了嗎?」
「喔,對了,我自己拿了這張照片,可以嗎?」謀遠雄從運動外套口袋裡拿出一張泛黃的照片。
「當然可以了!」李昆明看到,那是一張恩熙與母親文愛的合照。
謀遠雄拿出錢包,慎重地把照片收進錢包裡。
李昆明發現,董事長的手微微的在發抖。
「董事長,您的身體還好吧?」李昆明憂心地問。
「喔,還好,」謀遠雄的反應好像慢了一拍。「我每天一大早就到球場打球,體力還可以。」
「噢……」李昆明不怎麼相信。
他親眼看到,董事長退休後頭髮幾乎都白了!看起來老了很多。
李昆明曾經在報紙上看過一篇報導,內容主要是說:人如果從職場退下來,突然進入退休生活,很容易就會變老,而且特別容易生病。
董事長一生勤奮,從年輕就開始打拼,這種說法在他身上好像特別明顯!
「對了,恩熙打電話給您了嗎?」李昆明問。
謀遠雄抬頭看他。「是你叫她打來的?」
李昆明搔搔頭。「是啦,不過她自己也知道應該要打電話給您了。」
謀遠雄低下頭,慢慢歎了口氣。「她是打了,不過我沒接到電話。」
「怎麼,您沒接到電話嗎?那我叫她再打──」
「沒關係,她最近要搬家應該很忙,你不要打電話煩她了。」
「可是……」
「你不用擔心我的事,我沒有關係,等恩熙忙完了,她一定會打電給我。」
李昆明點點頭。
謀遠雄慢慢站起來。「你還在工作,我要離開了。」
「是。」李昆明趕緊起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