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要命的是,當她提到自己和章翼的婚事時,那個女人竟然提出了非常離譜的建議!
「章翼,你聽我說,那個女人居然說要跟我們一起辦婚禮,而且還說要在舞廳舉行,她要親自上台表演鋼管舞,你爸爸不但不阻止,還大力贊成……」
開什麼玩笑?婚禮是屬於她的,誰要跟他們合辦?她要的是夢幻又浪漫的古堡婚禮,可不是混亂低俗的鬧劇!到時鋒頭一定會被那個賣弄風騷的法國波霸搶光,她才不要!
章翼忙著安撫她,「妳等一下。喂,恆星,我待會再打給妳。」
看他掛上電話,韓樂容柳眉微蹙。「你打給袁恆星?台灣那邊現在是半夜耶。」
「我知道,可是我心情很亂,一定要跟她談談才能平靜。」
一聽到這話,韓樂容原本低落的心情更是沉到谷底。
又來了,他每次都這樣,明明已經有了她這個女朋友,還是三句不離那個青梅竹馬的袁恆星,開口閉口就是「恆星說」,動不動就要打電話找她哈啦半天,連他們兩人之間的事都要向她報告,難道袁恆星是他的保母不成?
最受不了的是,她身為正牌女友,有他家的鑰匙是天經地義的事,可是為什麼袁恆星也有?一間屋子裡容得下兩個女人來去嗎?
現在更離譜了,都已經論及婚嫁,他居然說是得跟恆星談話才能平靜?難道她這個女朋友不能讓他平靜嗎?在他心裡,她到底算是什麼?
「你去跟你爸爸談一談好不好?叫他們不要這樣胡鬧。」
「妳先冷靜一下。我爸他們在哪裡?」
韓樂容沒好氣地往窗外一指。「自己看啊。」
只見德高望重的章醫生坐在院子的涼椅上,一臉陶醉地欣賞他的未婚妻表演肚皮舞,章翼覺得自己的腦袋快要脹破了。
「他們一定會把我們的婚禮弄得亂七八糟,你快想想辦法呀!」韓樂容急得快哭出來了。
章翼望著窗外,努力思考該如何向他最尊敬的爸爸抗議,然而看著爸爸開懷大笑,他忽然想到,似乎已經好久沒看爸爸這麼快樂了。
父親的臉孔向來是板得死緊,眉頭的結幾十年沒解開過,眼中的陰影怎麼也吹不散。但他現在容光煥發、神采奕奕,簡直一口氣年輕了二十歲,這對做兒子的他來說,豈不是天大的喜事嗎?
不由自主地想到恆星說的話--
「……你一年跟你爸爸相處幾天?你為他做過什麼事?最重要的不是你喜不喜歡那個羅莎琳,而是她能讓你爸爸幸福,不是嗎?」
沒錯,如果能讓爸爸開心,做兒子的受點委屈又有什麼關係?
深吸一口氣,他低聲說:「樂容,我想……能不能請妳考慮一下,接受他們的提議?」
韓樂容瞪大了美麗的眼睛。「什麼?!」
「我爸爸孤單了一輩子,現在總算找到第二春,雖然我實在不喜歡那個女人,但我還是想祝福他們。如果爸爸真的希望跟我們一起辦婚禮,我想……對他盡點孝道。」
他的反應令她難以置信。「要盡孝道你就去臥冰求鯉給他吃啊!幹麼拿我的婚禮開刀?要是真的辦這種婚禮,我跟我家人的臉要往哪兒擺?」
「拜託,我一定會補償妳的。我真的很想讓爸爸高興,恆星也說……」
「恆星說?」她簡直快氣昏了,「為什麼我們的婚禮還要袁恆星批准?」
「不是批准,只是她說的有道理。」
「那你去跟她結婚好了。」他居然對別的女人言聽計從,而不管未婚妻的想法?是可忍,孰不可忍!
「樂容!」
她冷冷地看著他。「我剛剛跟經紀人通過電話,她說有家廠商臨時要找我拍廣告。我本來想推掉,看來現在是不用了,我搭明天早上的飛機回去。」
章翼急著拉住她。「樂容,別這樣……」
「等你跟你爸談好了再來找我吧。」
接下來兩天,章翼在苦悶中度過。好幾次想和父親好好談談,卻總是開不了口,他只好一次又一次地打電話給恆星,和她商量解決的方法。只是兩人左思右想,怎麼也想不出好方法。
正在煩惱的時候,卻又發生新的災難。
這天,他接到一通來自台灣的電話,是劉子傑打來的,聲音十分緊張。
「章翼啊,你快點回來,出事了!」
「什麼事?」
「有個小學生模仿你的小說情節,結果從樓梯上滾下來,摔成重傷,他爸媽說要告你!」
章翼失聲低喃,「不會吧!」他小說裡的女英雄的確是被推下樓梯後,自己又奮力爬上去跟歹徒搏鬥,但他可沒鼓勵小孩子照做啊!
「放心,有老闆在,你不會有事的,不過你不能再休假了,最好明天就回來吧。還有,別忘了老闆的酒!」
第三章
兒童模仿小說受傷的事件,隨著孩子平安出院而順利落幕了,來自社會各界的指責也逐漸平息。畢竟章翼的小說本來就不是專門寫給孩子看的,也沒有鼓吹兒童從事危險行為,輿論一面倒地責怪他,對他是不公平的。
然而這件事還是對章翼造成了嚴重的影響,他的自信受到了極大打擊,原本就已經缺乏靈感,這下子更加寫不出東西來了。他開始封閉自己,整天關在家裡足不出戶,就連電話也不接。
更糟的是,韓樂容跟他分手了。
一聽到這消息,恆星立刻跑去韓樂容錄影的地方找她,正好遇上她錄影完畢,在經紀人和助理的簇擁下走出電視公司大樓。
恆星飛快地迎了上去。「韓小姐,我想跟妳談談……」但是她很快就被保鑣擋駕,韓樂容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逕自坐上車子。
眼看車子快要開走,恆星擠出全身力氣掙脫了保鑣,硬是衝到車子前面攔阻,司機連忙踩下煞車,車子發出尖銳的煞車聲,總算在撞上她之前停了下來。
韓樂容氣急敗壞地跳下車子。「妳在幹什麼啊?不要命了嗎?」
「只有這樣做妳才肯跟我說話啊。」恆星臉色蒼白,顫聲說:「請妳告訴我,為什麼妳要跟章翼分手?」
「妳不會去問他?」
「我問了,但是他不肯告訴我。他現在整天借酒澆愁,我怎麼勸都不聽,問他話也不肯回答,拜託妳告訴我吧!」
她不在乎地聳肩。「他根本不管我的感覺,只想孝順他爸爸,那就只好請他去找別的新娘子了。」
「妳是為了婚禮的事生氣?那件事可以商量,何必做得這麼絕呢?現在正是他最低潮的時候,妳應該陪在他身邊啊!」
她苦笑。「他不需要我,只要妳陪他就夠了。」
「難道……妳在吃我的醋?」
「也可以這樣說。」
恆星為此感到不可思議。「為什麼?我跟他只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當初還是我幫你們牽線的,妳卻懷疑我?」
「不管他把妳當成什麼,他最信任、最依賴的人永遠是妳,我永遠沒辦法成為他心中的第一位,所以我決定趁早分手。」
「可是他最愛的人是妳啊!」
「這我可不敢說。」
「我跟他真的沒什麼,在他眼中我永遠都是穿著短褲跟他一起打泥巴仗的野孩子,根本就不是女人。妳何必這麼介意?」
「問題是,在妳眼中他又是什麼呢?」
「當然只是朋友啊。」恆星還想狡辯。
樂容歎了口氣。「妳不要騙我了,我們都是女人,妳瞞不了我的。妳既然這麼愛他,去跟他表明心意不就得了,何必把自己弄得這麼可憐?我沒有力氣陪你們兩個玩戀愛遊戲了,很抱歉。」
她正要離開,卻被恆星一把抓住。「那麼,如果我答應永遠不再跟章翼見面,妳就會回到他身邊嗎?」
「……妳這是何苦?」
恆星泫然欲泣。「我拜託妳,不要拋棄他!章翼遇到那麼多打擊,我不忍心再看他受苦了!」
韓樂容直視她的眼睛,平靜地說:「袁小姐,我老實告訴妳,妳越是這樣委屈求全,我越沒有自信繼續跟他在一起,因為我沒辦法像妳一樣為他犧牲奉獻。」
她這番話堵得恆星無言以對。
「請妳好好照顧他吧。」說完,她上了車絕塵而去。
恆星怔怔望著她離去,只覺得無比的疲倦,這陣子因為擔心章翼,她已經好久沒有闔眼了。
帶著沉重的心情,她先到超市買了菜,然後來到了章翼位於市郊的公寓,到達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逕自以鑰匙開門,進了屋於,只見她昨天辛辛苦苦打掃過的客廳又被弄得亂七八糟,遍地躺滿了空酒瓶,整間屋子酒氣沖天。由於章翼把韓樂容送他的衣服全拿來出氣,地上又多了許多碎布屑。
耶誕節將至,到處都充滿歡樂愉悅的過節氣氛,這間屋子裡卻只有空虛和寂寞。
她長歎一聲,提著菜走進飯廳,一眼就看見幾道簡單的菜餚原封不動地擺在流線形的橡木餐桌上。接二連三發生倒楣事,章翼根本沒心情好好吃飯,整天只顧著灌酒,頂多胡亂吃些泡麵或叫披薩果腹,她怕他營養不良,特地為他做了飯菜,他卻完全沒動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