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我發現教中國史的李老師行跡可疑地走入一間密不透風的屋子,還有一名長相清純的女學生也進去了,我們要不要去看一看?」
歐曼尼先是振奮地一喊,看見屋裡還有淑女在場,音量立即放低,變得中規中矩,一副神聖不可侵犯的管家模樣,有條不紊地報告。
「確定了嗎?」最近李老師和周先生他們常搞失蹤,而且在消失一段時間後,肚鼓腹漲地出現。
「是的,少爺。」他親眼看見男老師和女同學一前一後地進入,而且還怕人發現似地左顧右盼。
「把我的劍拿給我。」他終於要面對「他」了。
「是。」
藍亞特的眼中閃著獵殺的金光,他輕撫過驅魔劍上排列成十字的寶石,低喚聖父之名,將劍揚至眼前映出他誓言誅魔的堅決面容。
我父,耶和華,請賜給我無畏的勇氣,為世間剷除邪惡。
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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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你們在幹什麼?貿然闖進來還拿把劍,是要劫財還是劫色?我們都一大把年紀了,別嚇我們……」
除了傻眼還是傻眼,令人啼笑皆非。這簡直是鬧劇一場,破門而入的屋內哪有什麼吸血鬼,只有幾隻怔愕的老鬼差點嚇破膽。
四面垂掛黑幕的屋子暗得伸手不見五指,中間架起一座炭火燒烤的爐子,滋滋作響的肉片正滴著油,引人食指大動。
原來這是間廢棄的烹飪教室,鍋碗瓢盆擺在陳舊木櫃裡,還有過時不用的烤箱和微波爐等電器用品,感覺像是等人使用般。
由不染灰塵的表面看來,應是常有人在使用,上頭還有未洗淨的殘留油漬。
「李老師、周老師、許老師,你們在這裡幹麼?」這場面似乎有點……可笑。
神學老師許亞夫不高興地說:「你沒看見我們在烤肉啊!」
「在這個黑漆漆的地方?」眉頭一皺,他實在無法理解他們的行為。
「比較有情調嘛!看起來就像在陽明山賞月,我們還特地在天花板貼上螢光星星。」多麼浪漫呀!好像回到和女朋友約會的求學時代。
「陽明山……」藍亞特嘴角抽搐了一下,不予置評。
「沒辦法,年紀一大,膽固醇也跟著飆高,我老婆不准我吃高熱量和高脂肪的食物,我只好瞞著她躲起來偷吃了。」撫著圓肚子的地理老師周通文,不好意思地一赧。
因為他的妻子也是學校的老師,朝夕相處更難避她耳目,不趁她沒注意時偷吃兩口,他哪有機會嘗到滿嘴油的肉味。
「那她是……」他指著正在啃雞翅膀的女孩。
「喔!那是老李的女兒啦!一聽到有好吃的就吵著要跟,不然就爆料,我們能怎麼辦!」還能不接受威脅嗎?
「嗯嗯,藍亞特老師,你們要不要坐下來一起吃?我幫你烤雞屁股。」中固史老師李常季熱悄地招呼著。
坐下來?
看著那串猶自滴油的烤料,哭笑不得的藍亞特狠狠地瞪了尷尬不已的歐曼尼一眼,手一揮便退出烤肉香四溢的屋子。
現在他知道這幢房子為何要掛上重重布幕並關上門窗,不讓一絲光線透入,因為做「壞事」的人怕被發現,不得不出此下策掩人耳目。
虧他們想得出這種笨方法,為了口腹之慾竟抱著一氧化碳中毒的危險,拚死爭一口肉。
真佩服他們烈士般的勇敢、誓死如歸,即使只用一點微光照明,也能自得其樂地說是……賞月!
「呃!少爺,是我搞錯了。」摸一摸光亮的頭,歐曼尼主動認錯。
差之毫釐,失之千里,這實在是太離譜了,他難辭其咎。
「你忘了配副眼鏡嗎?」老眼昏花。
「啊!這……他們真的是偷偷摸摸,任誰見了都會起疑嘛。」誰曉得是一群饞鬼。
「下次睜大你的雙眼,別再擺這種烏龍。」他以為這次終能了結宿仇。
「是,少爺,我一定不負所托……咦!什麼味道……」好腥的氣味,像……
「血?!」
主僕倆相對一視,臉上倏地一凜,不需言語地邁開大步,拔腿急奔地衝向味道飄來的方向。
意外地來到保健室門口,濃重的血腥味由門內飄出,兩人警戒地做出攻擊動作,心想著受害者可能是美艷的保健室老師。
但是推開門一瞧,他們以為遇害的米雪兒老師正咧開大嘴,尖牙銳利地準備咬住白嫩的雪頸。
救人為第一優先,沒人注意一抹飄忽的黑影由角落隱去,留下細微鈴鐺聲,輕輕迴盪。
雲蘿公主冷笑地拈起蓮花指,朝大驚失色的達米樂射出米粒大的黑豆,瞬間沒入眉心,毫無感覺。
怎麼能讓你們獨自快活呢!總要扳倒一個艾佐家的魔才甘心,我得不到心愛的雷斯,你們也該有一人痛失所愛,這樣才公平。
心機深沉的魔界公主故意布下陷阱,將驅魔師引至吸血鬼面前,不管是誰得到最終的勝利,總有一人會付出死亡代價,誰也佔不了便宜。
「原來是妳。」他從沒想過「他」竟有可能是「她」。
臉色驟變的達米樂放下手中食物,倏地轉身。「你們怎麼會找到這裡?」
明明劃下結界,為何能闖得進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善惡到頭終有報,怎麼逃也逃不過。
「哼!是誰出賣了我,是不是艾蓮娜那魔女?」早該明白魔不會信守承諾,他們只求利己。
「艾蓮娜也知道妳的真實身份?」一訝,藍亞特不動聲色地接近。
他不屑地一嗤,「少裝糊塗,誰不曉得艾蓮娜愛你愛得癡狂,你的未婚妻瀕臨死亡她也願意捨身相救,真是笨魔女。」
「什麼捨身相救?」他心口忽地跳得飛快,急切追問。
「別告訴我你毫不知情,任何一種魔法施展過度都會有致命危險,而且一遭到反撲後果更可怕。」達米樂邊說邊觀察他的表情,節節後退想找一空檔溜走。
「她不是魔女嗎?為什麼會有危險?」心一揪,他惶恐不安。
「魔女也有魔法深淺之分,你以為她們不老不死的容貌打哪來?你應該問問她今年幾歲。」達米樂有些惡意地邪佞一笑。
「她在哪裡?」他想見她,立刻。
「笑話,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有本事你自己去找,門在後面,不送。」快走快走,別妨礙他用餐。
「妳……」
「少爺,別中她的計,你忘了我們為何而來嗎?」不能有一步走錯。
見主人為感情事分心,情緒激動地放下正事,歐曼尼連忙上前提醒,不讓太好良機錯失,做惡多端的吸血鬼該受天譴。
神色一正的藍亞特雖然急於得知艾蓮娜的現況,但他知道眼前的女人也有可能諶他,他屏氣凝神地握住聖劍,對準她的喉頭。
「妳很聰明,但是拖延時間的手法並不高明。」她得死,才會有更多人獲得救贖。
達米樂乾笑地撩撩發,緊盯著他手中的劍。「我說的是實情,艾蓮娜的確傷得不輕,不然我怎麼敢光明正大地獵食,畢竟她可是我的監管員。」
「監管員?」
「呵……呵……你自己說說有幾天沒見到她了,重傷的魔女可不像你們人類有醫院可去,說不定她都快死了。」如果能這樣就好,自己也不用受制於魔。
「妳胡說,她不會死的。」他憤怒一吼,舉劍刺去。
為了閃避他的劍,達米樂轟地變成一隻蝙蝠,忽高忽低地逃竄著。
「一命抵一命沒聽過嗎?你的未婚妻本來就活不久,頂多再熬一個月,她逆天而行硬是和死神搶人,人家不勾她魂還勾誰。」赫!差點削掉他一片皮。
「別再危言聳聽,總之妳這條命是保不住了,快快受死。」藍亞特攻勢凌厲地揮刺,企圖一劍刺穿飛竄的黑影。
「喂!亨利的兒子,你別太過分喔!要不是看在你父親和我是舊識的份上,我絕饒不了你。」那柄該死的銀劍,閃得他眼花。
「妳認識我父親?」亨利是他父親的名。
「我不只認識你父親,還和你母親交情不錯,五月十三日是雪柔的生日對吧!她最喜歡粉紫色的玫瑰。」為了求生,他什麼關係都攀。
「她說粉紫色玫瑰代表浪漫……」母親常撒滿一室玫瑰,笑著說自己是花中皇后。
「對對對,沒錯,她吃鵝肝不沾醬,喝茶前一定得先點一盞橙橘熏衣,偏愛圓領的衣服,不愛穿鞋,渴望當只飛鳥……」
達米樂不停地說起藍亞特父母生前的事跡,如數家珍地一一道來,毫不含糊得好像跟他們感情融洽,是相當友好的朋友。
一時間,孺慕之情浮現腦海、湧上心頭,藍亞特回想起父母的種種過去,彷彿又回到孩提時期,雙親疼愛有加地圍繞身邊。
那一幕幕叫人難以忘懷的畫面,直到一具乾枯的女屍奪去他的回憶。
「既然她是妳的朋友,妳為何要吸乾她一身的血?」她害死了他的母親,讓父親也失去活下去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