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手一揮,一道粉色身影驟然往下墜,十六、七歲左右的女學生兩眼失焦,茫灰無神地跌坐在地,動也不動地似尊被線操控的木偶。
若非頸邊出現兩道血漬未乾的牙印,真會以為她應非真人,而是人形機器,一舉一動都聽令行動,沒有思考能力。
「去,別讓人發現妳在這裡,馬上回家,而且忘記剛才所發生的事。」下回再找她聚聚。
達米樂在女孩眼前揚了揚手,抹去她的記憶並喚醒她神智。
恍如作夢般的女孩猛然一醒,吃驚地呀了一聲,不解自己明明要去補習,怎會糊里糊塗地走到學校,還把制服穿在身上。
她沒有回頭地匆匆離去,感覺有蚊子叮咬而抓了一下脖子,沒發覺指縫間帶著血,顛簸了腳步還當是貧血。
如果她好奇地回頭一望,立於樹旁的暗影恐怕足以令她生場大病,連作惡夢地大喊救命。
「誰在那裡?」
噴灑去腥的香水,並隱去一身陰穢之氣的長影走出暗處,尖長十指縮回正常長度,月光下照出一張絕艷的麗容。
那是一個女人的身段,短薄的布料包不住胸前的豐滿,呼之欲出地衝擊男人的視覺,蜂腰纖細似乎一折即斷,讓人慾火中燒地想撕去斯文外衣,態情狎玩。
尤其若隱若現的美腿更是撩人,修長筆直彷彿是上帝的傑作,增一分太肥,減一分則太瘦的穠纖合度,讓人見了不流口水也難。
「你是誰呀!怎麼入夜了還在校園裡走動呢?」哼!男人,嘗起來一點也不可口。
「妳是女人?!」藍亞特訝問。難道被「他」溜了?
「咯……咯……明眼人都看得出我是女人,你該不會想趁機佔我便宜吧!」女子掩嘴輕笑,看不出任何受到驚嚇的模樣。
「妳為什麼會在這裡?」凜利雙眼看向那纖細的頸項。
「你在這裡才讓人感到疑惑好嗎?這是一所校風保守的女子學校,通常不對外開放。」男賓止步。
撩了撩與肩齊的嫵媚鬈發,身材高挑的艷麗女子眨眨長而卷,且擦上亮彩的睫毛,做出深受其擾的神情,好像他的出現已經嚴重干擾校區安寧。
沒有想像中異性相吸的暗潮,只有一絲受到打擾的不耐,濃妝艷抹下輕藏著對男人的厭惡以及排斥。
「我聽見這邊有奇怪的聲響,特意過來瞧瞧。」藍亞特未刻意表明身份,以審視的目光看著陌生女子。
在他接下英文老師一職時,校長羅莉絲修女曾為他做過教職員介紹,即使不同辦公室,對大部分「同事」他還算有點印象。
而她卻不在職員名單上,且行跡又可疑不像老師。教職員校舍遠在二十分鐘腳程的另一頭,到了晚上便很少有人還會在外面走動。
何況她的穿著打扮太前衛,過於緊身的上衣配上花稍的貼身七分褲,綁腳的高跟鞋鞋跟至少有十公分,讓她不算矮的體型更顯修長,幾乎能平視他的眼。
而他有一百八十七公分。
以一個女人來說,除非她有意走上國際舞台當超級模特兒,否則在男人眼中的確太高了。
「最奇怪的就是你了,我們學校都是十來歲的小女生,男老師又個個超過四十歲,沒一個有你這等長相,你不覺得你才該好好解釋你的目的。」可別又來個校園之狼,強摘芳華正盛的幼蕊。
「你們學校?」是他搞錯對象嗎?
「對,我們學校,你有什麼意見?」胸一挺,凹陷的深溝擠出兩道大波浪,韻律十足地左右晃動。
「我沒見過妳。」也許他該重新調閱資料,以免有所遺漏。
兩手叉腰,茶壺之姿立現。「我也沒見過你,鬼鬼祟祟地潛入我們校園,非奸即盜,我懷疑你的動機不良。」
壞了我用餐的好心情,該誅。
「而妳的行為則令人非常不解,向來偏僻的角落鮮少有人出沒,就算結伴同行也會快步通過,單獨一人的妳怎會走向校區最陰暗處?」末了,他告知了自己目前的身份。
幽暗中,兩簇眸光閃爍著。「原來你是校長的侄子,難怪口氣張狂得像是希特勒,不先說自己是誰,反而咄咄逼人地把人當賊看待。」
第一眼就瞧出這男人不簡單,一身狂狷的氣勢如兇猛雄獅,一出現就帶來極大的壓迫感,不容小覷。
否則自己哪有可能按兵不動先觀察一番,早在壞了好事時賞他兩道牙印,讓他貢獻一些鮮血彌補剛才的損失,好讓自己能一覺到天明。
「我只是個代課老師,與校長無關。」他心中略微一驚,沒想到他與羅莉絲修女的姑侄關係竟會意外走漏。
「呵……你隨便說說,我隨便聽聽,大家心照不宣,沒有校長的撐腰,你哪敢眼睛長在頭頂上。一個大男人居然在女生宿舍外徘徊,其心可議。」雖然男人的血混濁了些,不夠腥甜,但寥勝於無。
精光外露的兩眼透著鬼魅般幽磷,閃耀著比湖水還冷冽的青綠色,似乎克制不了狩獵的天性,一接觸月光就有吸食人血的衝動。
女子舔舔牙,感受逐漸增長的尖銳,飢餓的舌瓣渴望血的滋潤,一步步接近,聽著頸動脈跳動的脈搏,聲聲催促著牙陷皮肉的快感。
「女生宿舍?」驀然一怔,看向群樹環繞的四周,他才赫然發現身處的位置竟在學生宿舍下方,距離不到三公尺。
「別裝傻了,以你的條件還怕找不到女人嗎?不要想對這些天真可愛的小女生下手,她們還沒長大呢。」她們是最甜美的食物供應者,豈能分他一杯羹。
藍亞持瞇起雙眸,對她的靠近感到一絲不對勁。「妳還沒說妳是誰?」
「我是誰?」女子先是低聲一笑,後是開懷大笑。「你去找個學生問一問便知道,在這學校除了你之外,還沒有人不認識我。」
自己的人緣可比他好得多,相當受到師生們的歡迎。
「聽起來妳在學校似乎待了很久……」咦!什麼味道?好像是……「剛才有沒有見到什麼不尋常的事?」
「包括你嗎?」媚眼一挑,抿抿唇,以小指指尖挑勾出顏色。
「我以外的奇怪男子。」她的唇色不太自然,類似……血?!
在夜色籠罩下,一切都顯得朦朧不像真的,他狐疑地集中眼力想看清楚,可是那抹詭異的紅很快地消失在她唇畔,恍若一場戲法。
她給他一種近乎邪婪的惡寒感,即使她美艷得有如一株暗夜罌粟。
「怎麼,難道你喜歡的是男人?」女子笑著撫上他冷峻臉頰,順著線條停在跳動的頸動脈。
生命呀!多麼誘人的力量。
「我在找一個專對女子出手的邪惡男子,他懼光,怕十字架,不喜大蒜味,對銀製品有相當恐懼。」一沾聖水便化為烏有。
聞言,纖長的秀指忽地一僵,表情驟變。「吸血鬼盛行於歐洲大陸,你從不看電影嗎?大法師。」
眼神變冷,冒出頭的尖牙又縮回去,女子笑中帶怒地往他頰上一劃,不著痕跡地留下淡淡血痕,細如幼兒髮絲,不細瞧無法看出。
「我是英文老師。」他強調。
「你……」管你是英文老師或大法師,把你血吸乾了只能是一具枯屍。
「米雪兒老師,還沒休息嗎?」
一聲輕慢的呼喚,女子正要舉高的手頓然一止,訝異地緩緩下垂,像是太極招式輕滑圓收。
她看向腳剛著地的青春少女,惱怒神情溢於表面,佯笑的眼中沒有一絲喜悅,反倒是一臉陰暗,怪她來得不是時候。
「放學時間已經過了很久,艾蓮娜同學還沒回家嗎?」別妨礙我,快快離去。
趕我?哼,還真敢呀!「約會嘛!你沒瞧見我親愛的正盯著你不放,害我嫉妒得想毀你容。」
「他是……」口水一吞,微微一駭。「妳想要他……呃!我是說妳喜歡他?」
艾蓮娜,妳在搞什麼鬼?他是個低等的人畜,根本配不上妳。米雪兒氣惱的一瞪,要她別降低格調。
「老師你看不出來嗎?我們兩個多相配,他豺我豹,相得益彰。」同是兇猛野獸。
不矯情的艾蓮娜大方地走向若有所思的藍亞特,雙手一張抱住他精壯的腰,撒嬌似地一蹭,以最簡單的方式昭告所有權。
當然,也要有人配合才行,不然這獨腳戲唱起來多累人。
只見剛強的手臂環向她纖薄的細肩,微露嬌寵意味地將她往後帶,讓寬厚的胸膛擋住騷動的風風雨雨,不讓她遭受流言的攻擊。
藍亞特的動作並無深意,只是反射行為,他想都沒想過這樣的舉動有多唐突,好像本該如此,身體比大腦反應快地先一步做出他事後懊悔不已的舉止,而後將她帶離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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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問有哪個保健室老師打扮得像夜店女王,口氣不馴還帶著蔑意,濃妝艷抹得幾乎看不清原本面貌,刺鼻的香水味濃烈得讓人以為她打翻了一整瓶「香奈兒五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