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忠實的朋友。」嚴欽幫她把話接下去。
煩死了!為什麼每個人都喜歡跟他說這句話?
「你知道的話最好……」在他凶狠的瞪視下,江雪舞悻悻然地住口。
「請問一下,你們一家『五口』堵在我家門口,到底有何貴幹?」他加重語氣。
江雪舞這才想起她來這兒的目的,她問:「你就是新搬來的鄰居?」
「嗯。」嚴欽點了下頭。
江雪舞揚起淺笑,「你好,我是你對面的鄰居,敝姓江,名雪舞,很高興認識你。」
她朝他伸出友誼之手,嚴欽冷冷地掃她一眼,並不打算回禮。
「江小姐是專程找我敦親睦鄰的嗎?」
江雪舞尷尬地收回友誼之手,道:「不是,其實是我家的三隻小狗狗跑到你家裡去了,我是特地過來找它們的。」
「你說什麼!?」嚴欽驚喊了一聲,隨即衝回屋內。
「我很抱歉。」江雪舞跟在他屁股後面,一次又一次地道歉。
忙碌一陣後,他總算在沙發上的風衣裡,找著了那三隻小笨狗。
嚴欽抓起風衣用力一抖,三隻小狗立刻滾呀滾的,滾到地上,現場同時響起了兩聲哀號——
「我的風衣!」
「我的狗狗!」
江雪舞跑過來抱起三隻狗狗,揣在懷裡,心疼不已地撫摸著它們,狗狗們則是對著她噢嗚、噢嗚地叫著,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乖,不痛、不痛,媽咪疼喔,乖。」她譴責性地白了嚴欽一眼,「你太粗魯了,會嚇到它們的。」
「我嚇到它們!?你說我嚇到它們——」嚴欽氣急敗壞地咆哮。
美女與小狗們被迫瑟縮在角落裡,有難同當地承受著男人猛烈的怒火。
他一把攤開破碎的風衣,氣憤地道:「你倒是給我看清楚,現在到底是誰嚇到誰?」
「我……」江雪舞當場慚愧地答不上話。
場面已經十分緊張,偏偏三隻欠扁的小狗還不知死活地鑽出了江雪舞的懷抱,一口咬住風衣的下擺,不論嚴欽怎麼用力甩,它們都不鬆口。
就這樣,四分五裂的風衣下擺,依序掛上了三隻黑色小土狗,在半空中搖搖晃晃。
整個畫面看起來真的很滑稽,可惜江雪舞笑不出來,她試著緩和氣氛道:「看樣子,它們好像很喜歡你的風衣耶!」
「所以呢?」嚴欽的字字句句像從牙齒裡蹦出來似的,「我應該感到榮幸嗎?」
「對不起。」江雪舞低著頭懺悔,「風衣的錢,我會賠給你的。」
「不用了!」嚴欽臉很臭的將風衣連同三隻蠢狗塞入她的懷中,跟著連人帶狗推出門口。
砰的一聲,大門用力地合上。
「怎麼辦?」江雪舞無辜地與七隻愛犬面面相覷,「我們好像得罪了新鄰居了!」
☆☆☆☆☆☆☆☆☆☆ ☆☆☆☆☆☆☆☆☆☆
就在嚴欽搬進廣宇大廈的第七天,他——抓狂了!
「嚴子奇,你這小子是故意的是不是?什麼房子不好找,居然給我找了這麼一間爛房子!」他馬力全開地朝自家堂弟開炮。
「我的少爺呀,這你可就冤枉我了!」彼端的嚴子奇顯得無奈,「那房子我是完全照你的要求,拜託仲介業的朋友幫忙找的,你當初看完房子後,不是也挺滿意的嗎?現在又在抱怨什麼?」
一大早接到嚴欽打來的電話,嚴子奇就覺得奇怪,這位正在放大假的大少爺幾時變得這麼有心,還不忘打電話向他問安?
結果搞了半天,原來是來興師問罪!
「現在不是房子有問題,而是我的鄰居有問題!」
「你的鄰居有什麼問題?」
叮咚、叮咚……
嚴欽無視門鈴的聲音,繼續朝小堂弟抱怨道:「我就是不想再跟一群背脊朝天的四腳動物『稱兄道弟』,所以才從家裡搬出來。誰想得到,我的鄰居竟然也是個把寵物當小孩養的怪胎,我成天聽她媽咪長、媽咪短的,跟那群四隻腳的怪物說話,我都快崩潰了!」
話說,嚴欽的父母自從三年前退休了以後,就迷上了養狗。
若是他們只養個一、兩隻的話,那也就算了,偏偏他們一養就是一大群,沒事一天到晚練合音,汪汪叫個不停,幾年下來,他被吵得就要神經衰弱!
而且,那一大票四腳畜牲,有幾隻非常喜歡躲在他的衣櫃裡,心血來潮就把他的手工西裝、領帶什麼的,咬得破破爛爛,有時還會順便在裡頭撒泡尿,以茲留念!
那票畜牲如此無法無天,他爸媽不把它們吊起來海K一頓就算了,竟然還時常苦口婆心地告誡他,「弟弟們」不懂事,你這個做大哥的,就不要跟它們計較!
他哪那麼倒楣,有這種「弟弟」!?
嚴欽心想,既然他不能阻止爸媽養狗,那他眼不見為淨總行了吧!
於是,他開始尋找合適的住處,好不容易才在上個月底,經由嚴子奇的友人介紹,找到這個偏僻、安靜,不容易受到外界打擾的地方。
為此,他還特地空出了兩個星期的假,處理搬家的瑣事,原本想等一切安頓好了之後,抽點時間到南部走一趟,放鬆一下心情的,結果……
這下好了,遇上了那種怪鄰居,搞得他度假心情都沒了!
其實這原本不關他的事,畢竟人家愛怎麼養狗,是人家的自由,他沒道理去限制她。
但,他只要一聽到她對狗說話的方式,就會想到他的父母,那股恐慌的感覺,讓他會有種衝動,想要去打開衣櫃,檢查有沒有某種可惡至極的生物躲在裡頭。
叮咚、叮咚……
吵死了!
「總之你給我想辦法,我要搬家!我一定要搬家!」嚴欽速戰速決地掛斷電話,跟著走向玄關,火大地打開大門。
「又是你!」看清來人,嚴欽難掩氣惱,「你家的狗上回咬壞了我的風衣還不夠,你今天還要再來按壞我的門鈴不成?」
「不是的。」江雪舞頭搖得像波浪鼓,手忙腳亂地遞上了一個紙袋。「關於上次的事情,我很抱歉,這是賠給你的。」
「這是什麼?」嚴欽狐疑地瞄了一眼,沒有伸手接過來。
「風衣。」江雪舞取出紙袋中的黑色風衣,並攤開給他看,「我跑了好幾家百貨公司,總算讓我找到一件一模一樣的,我特地買來賠給你。」
她將風衣收回袋中,交到他的手上。
「喔。」嚴欽隨手將袋子扔到沙發上,淡淡地道:「沒事了?」
話聲甫落,他根本沒等她回答,回頭就要將大門合上。
「等一下!」江雪舞搶在他關門前按住門扉。
「你還有什麼事?」他臉臭得像被倒了幾千萬似的。
她漾出一臉笑意,友善地道:「這是我自己烤的小餅乾,請你嘗嘗。」
打從嚴欽國中開始,一星期裡總有四、五十個小女生,會帶這樣的愛心小餅乾來送給他,天曉得,他最恨的就這種天外飛來的欄桃花!
因此面對這種示好的小餅乾,他通常只有一個回應——
「我不要!」
接著,他不留半點情面地將大門甩上。
這是這個星期以來,她第二度吃他的閉門羹!
雖然如此,但她不氣餒,只要是她打定主意要做的事情,她從不輕言放棄。
所以,她一定要讓新鄰居收下這盒餅乾。
打開了紙盒子,她再度按下門鈴。
「你又要幹嘛?」嚴欽的語氣一次比一次沖。
她先將紙盒子湊近他的鼻端,以一種像命令又像是催眠的口吻,道:「聞一下。」
一陣濃郁的餅乾香氣刺激著他的嗅覺,至今半粒米未進的胃部,向他發出了飢餓的訊號。
「嘴巴張開。」她接著命令道。
嚴欽不知不覺地照著她的話做,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酥脆爽口的餅乾已含在口中。
「這就對了。」她將紙盒塞入他的掌心,「這種餅乾配紅茶吃很對味喔!」
說完,她微笑地朝他揮揮手,「那我回去了,拜拜。」
揮一揮衣袖,她不帶走一片雲彩,只留下嚴欽一個人愣在當場。
☆☆☆☆☆☆☆☆☆☆ ☆☆☆☆☆☆☆☆☆☆
涼爽的清晨。
汗水涔涔的嚴欽跑完每天例行的五千公尺慢跑,回到住家附近,剛好碰上江雪舞一家「八口」,正準備要出門蹓躂。
「嚴先生,出來晨跑呀?」江雪舞衝著他就是一個陽光的微笑。
「嗯。」嚴欽淡淡地頷首,擺明不想多搭理她。
連日的相處下來,江雪舞已經很習慣這位新鄰居冷淡的態度,她微微地躬了躬身,道:「那不耽誤你,我們出門去了。」
她低下頭,朝愛犬們道:「小朋友們,跟叔叔說聲再見。」
眾犬們突然向他吠叫了一陣,在毫無心理準備的狀況下,嚴欽被嚇了好大一跳。
「Shit!」他低咒。
他恨恨地往江雪舞的方向瞪去,只見一個身材嬌小的人兒,被四隻大狗外加三隻小狗拖著走。
與其說她在遛狗,倒不如說是那幾隻畜牲在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