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她輕輕哼了聲,卻不敢迎上他的目光。
「我聽小鍾說,昨天你還請他幫忙代班,你是有事不能去,還是怎麼啦?」
「唔……我哪有什麼事?」她看著窗戶外溫暖的陽光。
「阿姿,難道我們之間還有什麼不可說的嗎?」
當然有,你和於安安。
這個念頭快速閃過夏姿的心頭,不過,她沒說出口。
她知道就算單逸飛真和於安安在一起,那也是情勢所逼。
電視、小說不都是這樣演的嗎?借由婚姻而達成商業上的合盟,進一步的擴張彼此所屬的企業體。她不是有聽到什麼上海商圈開發案嗎?
只是,以前聽到,總覺不可思議,拿一輩子的幸福去交換?她總覺得那不過是電視上、小說裡才會有的情節,如今遇到,才知道現實有多麼殘酷,她的想法有多麼天真。
「阿飛,你愛我嗎?」她突然轉過頭,面對他。
沒有想到她會突然這麼問他,翠逸飛有些愣住。
「阿飛——」她只想知道這個答案。
「當然。」
夏姿搖頭,咬著唇說:「我要你親口說出來。」只要確定了這個,她什麼都不再在乎了,就算是短暫的,她都心甘情願。
「我愛你,阿姿。」單逸飛心中的狐疑愈來愈深。
再次的確認,讓夏姿忍不住心中陣陣悸動。
「阿飛,我好渴,可不可以倒杯水給我。」她不想讓他看到即將決堤的淚水。
單逸飛沒有吭聲,拿起他先前放在茶几上的水,那是他本來就準備給隨時會醒來的夏姿的。
她咬牙,勉力擠出笑,「對不起,我想喝熱的。」
他若不離開,只怕潰堤的淚水就再也無法掩藏,她怕讓他察覺她想極力掩蓋的一切。
「傻瓜,這有什麼好說對不起的,你等等。」拿起原先放在茶几上的杯子,他緩步走開。
然而,就在他一轉身的同時,控制不住的淚水就從夏姿的眼眶掉落,越過鼻樑,無聲無息落在枕頭上,她迅速別過頭,慌忙拭去,卻是愈擦愈多,最後她終於忍不住掩面抽泣。
「阿姿。」單逸飛突然出現,拉開她的手,蹲在床畔,目光熠熠的看著她。「你打算瞞我到什麼時候?」
她又驚又急,搖落了一臉的淚水。
「還說沒有,如果沒有,為什麼會哭得這麼傷心?」他揪起雙眉,很是不滿,可是看她淚眼婆娑,哭得傷心難過的模樣,又是心疼不已。
怎麼辦呢?就算在商場上打滾多年,遇到怎樣難解棘手的事,都沒有此刻來得這麼難過。
「我……我……」她好想大聲說,她在乎於安安,他可不可以為了她,不要再見她。
記得他曾經說過,只要她開口,任何事他都會答應,她相信他真會這麼做,只要她說。
可是,她能這麼做嗎?愛一個人,不是侵佔,而是希望一個人幸福。
就像於安安所說的,她不過是個平凡的女孩,單逸飛和她在一起,對他絕對不會有任何的幫助,可是如果是於安安,那麼情況就會完全的不同。
她永遠忘不了,那群人是怎樣稱讚他和於安安的,那一字一句雖短,卻字字刺入心肺。
「告訴我,好嗎?」
他的柔情呼喚只是讓她更加難過。
「我希望你幸福、快樂,我希望能用所有的一切讓你不再掉眼淚。」
她又何嘗不是呢?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我會有多擔心。」
她點頭,眨下她最後傷心的淚水,手一抹,她硬是擠出笑容說:「沒事的,我只是……只是這些日子給自己太多的壓力了。」
她決定撒謊,他能給她幸福、快樂,她就算沒有辦法,也要盡她所有的能力。
「壓力?」
「是啊!你也知道,距離道生大考的日子不遠了,我實在很擔心他。」
她垂下頭,收起黯然的眼光。
「只是這樣?」他當然不會這麼容易就相信。
「還有,你應該也看得出我們家的經濟狀況,我希望在道生上大學之前,可以找到一份還不錯的工作,分擔我媽肩頭上的擔子。」
「這容易——」單逸飛話剛出口,就讓夏姿用手遮住了嘴。
「阿飛,我知道你很有錢,而且是有錢到我無法想像的程度。可是我希望你能將我當作你深愛的人看待就好,相同地,我也希望我可以給你這生最珍貴的回憶。就讓我們兩個保持這樣,沒有現實的糾葛,沒有任何金錢上的考量,有的只是深深的情、濃濃的愛,好嗎?」
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出她話中的暗示,不過,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現在彼此相愛。
她深深看著他,繼續說:「所以有些事,我真的希望你能尊重我的選擇,讓我能平等地站在你面前,和你相戀、相知,好嗎?」
在她柔情的請求下,單逸飛再也無法堅持。
他歎口氣說:「好,我聽你的,可是我也要你老實告訴我,你傷心、流淚的原因,真的就只是因為這樣?」他總覺得她好像隱瞞了什麼。
「當然。」她輕扯嘴角,露出笑,故做輕鬆說:「難道還有什麼事是比道生還有工作這兩件事更重要的?啊!我知道了,還有你,可是你心裡明明就有我,我還有什麼好擔心的?難道、難道你移情別戀了?」她故意斜眼瞅他,瞇著打量。
「我是不是要傚法比干剖心,你才會相信?」他知道再逼她,也不會有結果了。
她猛搖頭。「那怎麼可以。」
明知道是開玩笑,卻因為觸動了心裡的痛,她忍不住眼角又悄悄溢出一滴淚。
夏姿雖然連忙別過頭,將淚掩藏在枕頭中,可是單逸飛還是發現了。
他愈加肯定了心中的疑惑,決定不管事實的真相是什麼,都非把它找出來不可,他可不想再看到她傷心、流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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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這次是非去不可了。」單逸飛重重拍了下秘書送來的厚厚一疊資料,轉過辦公椅,看著身後落地窗外的車水馬龍,擰眉深思。
「可不是嗎?」他大學時的好友,如今被他網羅來當身邊軍師的林凱露出一貫的笑,手斜插在口袋裡,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
單逸飛迅速回過身,看著他說:「怎麼?你好像很高興。」
「你說呢?」
單逸飛挑起眉,唇邊掛著一抹不易察覺的笑。
「你知道為了這件案子,我已經幾天沒好好合過眼了嗎?飛上海,就像走自家廚房一樣,琳達都快以為我移情別戀,在上海的金屋藏了個嬌滴滴的美女,這些日子老和我鬧彆扭。好不容易,現在案子已經拍板定案了,就等你親自飛上海簽約。你說,我能不高興嗎?」
他一口氣說完後,拉拉脖子上的領帶,深深呼出口氣後,才又繼續說:「所以,這次不管你怎麼說,一定要放我一個禮拜的假,呃……不是,是一個月,對,至少一個月,我得趁這個機會好好放鬆,否則,萬一我過勞死,怎麼辦?商界可就痛失我這個本世紀最聰明、傑出的英才了。」
單逸飛莞爾,「好,就一個禮拜。」
林凱張大眼,誇張地噴出氣說:「噯,不是說好一個月的嗎?」
單逸飛抬眼,兩手環胸,靠在椅背上看他。
「你別忘了,下個禮拜信義招商計劃中預定舉行的『金色禮頌』,你可是一手策劃、籌備的主持人喔。」
林凱聽了,重重拍下自己的前額說:「喝!真是的,我都忘了。我記得那個社交名花郁真,還親自向我拿邀請函呢!」
他瞥到單逸飛嘴角那抹詭譎的笑,心中一動,忙又急著嚷嚷說:「等等,你這笑是什麼意思?那個郁真完全是她自己主動的,我可是沒有開口邀過她喔,男人嘛!總不好老是無情拒絕人家,尤其當對方還是一個美女時,拒絕就更不禮貌了。哪像你活像塊南極冰山,什麼人說都沒有用,也沒有人可以走進你心中。」
這陣子,他已經忙到根本無暇注意單逸飛的變化,以至於仍這麼認為。
「是嗎?」單逸飛也不想說破,只是笑了笑,尤其當夏姿的倩影浮上他腦海時,他的笑就更多、更溫柔了。
林凱知道他逃不出這個老同學的算計,只好歎口氣說:「好吧!一個禮拜就一個禮拜好了,總算是聊勝於無。不過,我現在就要回去休息,真的好困哦!」說完,他深深打了個哈欠。
「等等。」單逸飛又喚住他。
「怎麼?還有什麼事嗎?不過,就算真有什麼事,可不可以先讓我回家休息,補個眠,否則我真要控告你壓搾勞工。」
單逸飛笑了笑,朝始終恭謹站在一旁的秘書揮手示意,她走了上來,遞給林凱一封燙金邊的精緻信封。
「這是什麼?」 ·
他不疾不緩說:「到美國賭城拉斯維加斯雙人份的來回機票,另外再附贈當地凱薩宮飯店的總統套房住宿卷一張,夠你在未來的一個禮拜中,好好休息,徹底度假、玩樂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