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本來就是個女人!」
這傢伙自己不檢討,居然還有膽嘲笑她?!
「再說,我和那男人一點關係也沒有,你們少亂牽拖……」
恨恨地將手朝身後一指,裴雁行極力撇清的言論還來不及發表完,伸出的食指卻突地戳到某樣溫溫熱熱的東西。
回眸一看,嚇,說人人到!
被她一指神功戳著的,是男人結實平坦的胸膛。
「雁子,你口中的『那男人』指的該不會是我吧?」端著和顏悅色的笑,何澄南慢條斯理抬臂探出手,將她非禮襲上自己胸膛的邪佞小指頭夾開,保持風度好言相問。
「你、你不去協助場景佈置跑來這兒幹麼?」尷尬地酡紅了雙頰瞪著他,她刻意板起臉問。
可此話一出,大夥兒的目光又都移往她身上。
「你們這樣看著我是做啥?」饒是神經再大條,她也感受得出那種欲言又止的詭異氣氛。
「我的部份已經完成,接下來就是你們團隊負責的範疇,剛才王藝導請人來找你,可是……」瞄了眼一旁心虛地左看看、右望望的焰珩工作室員工,他溫醇嗓音停頓。
頭兒鬧失蹤,就連自告奮勇出來找人的員工也接二連三的有去無回,所以才會勞駕他親自出馬揪人回去上工。
「啊哈哈哈……雁老大,所以人家剛就跟你說了,工作時間不要摸魚看雜誌咩。」
心虛地將手中雜誌往旁一扔,傑森翹著小拇指掩嘴乾笑,傅徠娣也跟著頻頻點頭裝無辜,而存在感本就薄弱的林貞梓則像個沒事人似地,風涼站在角落當壁花。
你們明明也跑來搶雜誌看的,還敢抵賴?!
瞪著說謊不臉紅的員工,裴雁行以眼神狠狠譴責,只怪自己當初識人不清、用人不慎,才選到這些吃裡扒外的傢伙進團隊。
「咦,這雜誌是……」
翻著傑森好巧不巧一把扔進他手中的雜誌,何澄南挑了挑眉,唇畔旋即露出一朵迷人的笑花。
「雁子,你該不會是一直躲在角落看這個看到入神、忘了時間吧?」將印有自己俊逸身影的跨頁海報大大攤在她眼前,他打趣地問道。
此時此刻他的神情看在裴雁行眼裡,簡直是一臉的沾沾自喜兼得意揚揚,囂張得很欠扁!
「誰說我看入神了?倒是你,好好一個大男人去跟明星湊熱鬧,參加什麼夢幻花婿選拔賽幹麼?很丟人現眼欸!」指著雜誌上醒目招搖的側拍照片,她沒好氣地啐道。
「又不是我自己報名的,而是雜誌社列出的人選,沒想到還當選人氣第三名,表現不錯吧?」望著雜誌報導無辜地聳聳肩,他一副不關己事的態度和接下來說出口的話,更令裴雁行火冒三丈。
「話說回來,沒想到這種少女雜誌的內文寫得挺好。瞧,這篇為我做的專題報導裡還寫了:來自福爾摩沙俊美優雅、才華洋溢的夢幻花婿——現代白馬王子的華麗傳說。嘖嘖嘖,標題下得真精彩!」他一邊搖頭讚歎,一邊愉快地充當翻譯,完全不在乎她有沒有意願要聽。
「雁子,有沒有發覺我還滿炙手可熱的?撿到了真是算你好運!」末了,他逕自為她下了結論。
「啥?」撿到了算她好運?!
她有沒有聽錯?這男人在自戀什麼鬼!
若要說是前世修來的冤氣、今世締結孽緣,她還願意相信幾分。
正當她氣得額上青筋隱隱浮現,準備開口抗議,劇組那頭突然傳來一陣怒氣騰騰的爆吼。
「人呢?負責這區場景的工作人員是死到哪去,我要的死人頭和血漿呢?!」王赫昆的怒吼遠遠傳了過來,讓焰珩工作室的成員全都悚然一驚。
這情景不免令何澄南感到好笑。
焰珩工作室這群怪胎成員,每天與成堆特效道具屍體妖怪、血漿黏液為伍都不覺害怕,偏偏一遇上脾氣暴躁的王赫昆就個個噤若寒蟬,難道說區區一個男人會比那些噁心恐怖的「藝術品」來得可怕?
換作是他,寧可面對十個咆哮中的王赫昆,也不想和那些模型屍體、血紅玉米糖漿共處一室。
「不過說到共處一室……」瞄了眼忙著向發飆男人賠不是的裴雁行,他微微斂下眸子。
他也不希望讓對方有機會與雁子單獨相處。
畢竟關於王赫昆的為人,除了脾氣火爆這點外,這些日子他也從劇組那兒聽聞不少風聲,正所謂無風不起浪,相信那些傳言並非空穴來風。
一如此刻——
「傅美眉,原來這是你負責的嗎?唉,早說嘛,我也不是故意吼你,關於這區的場景設計我一直覺得少了些感覺,也許晚點我們可以找個時間私下討論討論。」面對乖乖自首的傅徠娣,王赫昆原本滿臉的怒容立時轉變為法外施恩般的神色,還滿口喊得親熱熟稔。
可他這番別有用心的提議,卻讓一旁身為焰珩工作室負責人的裴雁行,危險地瞇起雙眸。
開什麼玩笑,居然當著她的面,企圖誘拐年輕美眉?
就算明知自己不出面,這怪胎員工傅徠娣也有辦法把對方整得半死,但她就是厭惡這種妄想藉由權勢揩油的色胚行徑。
「如果王藝導覺得設計有所欠缺,今晚我們焰珩團員就算不睡覺也要好好跟您討論出個結果,務必達到盡善盡美的原則。」她嘴巴上說得謙和,卻暗暗朝身旁的工作夥伴使了個眼色。
「是啊是啊,大家今晚準備熬夜工作,不能讓王藝導對咱們失望啊!」
「偶爾來個暗夜聚會也不錯……呵呵。」
一屁股將傅徠娣頂到身後,大塊頭傑森扭腰擺臀,衝著臉色微微泛青的王赫昆嬌笑,沉寂許久的林貞梓,蒼白雙唇更是勾起一抹與其說是笑,更像是恐怖片中含恨女鬼復仇成功的扭曲弧度,差點沒害王赫昆嚇出心臟病。
「喂,何澄南,你也一起來參加吧!」瞄了眼無事一身輕的他,裴雁行雙瞳狡黠地閃了閃,打定主意要把他一道拖下水。
沒道理自己苦命地熬夜工作,這男人卻可以閒閒沒事在香軟的被窩裡睡大覺,想得美!
只是她怎麼也沒料到對方會一口答應自己壞心眼的提議。
「沒問題,反正長夜漫漫,正愁沒地方打發。」無所謂地聳聳肩,何澄南淡淡瞥了眼她詫異的表情笑道。
「太好了,我們等你喲!」相較於裴雁行的怔愕,傑森和傅徠娣則是樂不可支地齊道。
天曉得他們對白馬王子和自家雁老大之間撲朔迷離的曖昧關係有多好奇,恨不得能促成每一個機會,好讓大伙有好戲可看!
這頭,一夥人正興奮地討論今晚聚會該準備什麼零食點心,活像校外教學時相約熬夜玩樂的小學生。
另一邊,備受冷落的王赫昆則是臭著張臉。畢竟還有什麼比勾搭美眉不成,反被人將了一罩硬是拖去徹夜開會來得嘔呢?
哼,裴雁行這個不識相的女人,他們走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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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結束了刁難重重的會議,何澄南與裴雁行並肩走在旅館中庭安靜無人的花徑上,柔和暈黃的夜燈為兩人照亮了石砌小道,她緊緊牽握著身旁的男人,充當超導盲犬的重責大任。
沒辦法,誰要這男人的視力一到夜裡或光線不足的地方就糟得可以,未免再出什麼狀況,她只好忍辱負重當起護草使者送他回房去,反正兩人的房間也不過在對門而已。
「雁子,你最好離王藝導遠一點,他不是什麼正人君子。」走著走著,他似是眼神專注地盯著路徑,忽然沉聲開口。
愛困的呵欠才打到一半,裴雁行半張著唇有些詫異地瞥了他一眼,畢竟以他表面溫和不與人爭,實則散漫討厭麻煩的性子,會這麼明顯表達出對一個人的不滿還真教她感到意外。
「欸,你和那傢伙是不是有什麼私仇舊怨啊?」側著頭,她問。
唔,以這男人專愛記老鼠冤的心眼,可能性很高喔!
「總之,你別和他太親近就是了。」不理會她眼中的調侃,他正色道。
「嘖,什麼嘛,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管得這麼嚴。」她嘴上嘀嘀咕咕,就是不爽他老愛以師字輩欺壓她,對她管東管西的。
拜託,好歹她都已經二十六歲了,對人的基本判斷也是有的好嗎?還需要他三不五時跟在身後耳提面命?
「那個姓王的是什麼樣的人,心裡在打什麼鬼王意,你以為我沒發現?」不屑地瞄了他一眼,她哼道。
瞧那傢伙老是一臉色迷心竅地盯著她的員工流口水,這種人她在圈子裡見多了,放諸四海色狼都是同樣德行,讓她每見一回,山頭那把火就熊熊燒了起來,真恨不得賞對方一招子戳瞎那雙色迷迷的眼。
「放心,我會好好保護我的員工,不勞你費心。」朝他大剌剌地揮了揮手,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