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一個就要成為家庭一員的人,會知道得比我能告訴的多得多。」
「你認為吉利——吉利弗勞爾怎麼樣?」
「噢,可憐的小吉利。一個奇怪的、精神失常的象奧菲利婭那樣的小傢伙。我總是感到,有那麼一天,我們會發現她手裡拿著迷迭香漂浮在小溪上。」
「這孩子受過一次強震。」
「是的,第一個特裡梅林夫人的馬差點把她踩死。」
「你一定是在特裡梅林夫人死後不久去那裡的。」
「在我之前有過兩個家庭女教師。我聽說她們離開的原因是因為那座房子太怪異。對我來說,那個家倒算不得是太怪異的!」
「噢,原來,你是古屋專家。」
「專家,那的確談不上。我只是喜愛這些古屋。我見過很多,也讀過不少有關它們的資料。」
「你的房間裡有個窺視孔,那天吉利指給我看的。」
「你是否知道,我在那間房裡住了三個星期,還不知道那個窺視孔在那裡哩。」
「我並不驚奇,窺視孔是那麼巧妙地掩飾在壁畫下面的。」
「那是一種絕妙的方式。你知道日光浴室裡的那些窺視孔嗎?」
「噢,知道。」
「一個可以俯瞰大廳,另一個可以俯瞰小禮拜堂。我想其中是有原因的。你瞧,大廳和小禮拜堂在建造時是這座房子的重要部分。」
「你對於時期等等瞭解甚多。梅林山莊建於什麼時期?」
「伊麗莎白後期。那時人們不得不對牧師在家裡嚴守秘密。我認為那就是他們為什麼安置了這些窺視孔以及其他裝置的原因了。」
「多麼有趣。」
「南斯洛克小姐倒是一位古屋專家。這是我們的共同點。她知道我們這次會面嗎?」
「沒有一個人知道。」
「你的意思是,你來這兒甚至連你的未婚夫也沒有告訴嗎?」
一樁樁想要衝口而出的心事使我的嘴唇顫動。我不知道我是否敢於向這位陌生人吐露秘密。我多麼希望對面坐的是菲利達。那麼我可以把心思向她傾吐,我可以聽取她的勸告,我肯定她的意見一定是有益的。
雖然從我到梅林山莊以來,我就聽到人們多次提到詹森小姐的名字,但是她對我來說仍然是個陌生人。我怎麼可以告訴一個陌生人,我懷疑我答應與之結婚的男人參與對我下毒手的陰謀呢。
不!這是不可能的。
不過,我又與自己爭辯,她已經蒙受指控和辭退的恥辱,我們兩人之間存在著一種紐帶關係。
我暗問自己,色慾強烈的人為滿足他們自己究竟準備滑出多遠?
我漢有告訴她。
「他有事外出了,「我說,「我們三個星期之內就將完婚。」
「我祝你運氣最佳。這一定是來得太突然了。」
「我是八月份到這個家的。」
「你以前從來沒有見過他?」
「住在一個家裡,人們很快就逐步瞭解了。」
「是的,我認為是這樣的。」
「你自己也一定是在同樣短的時間裡就訂了婚。」
「噢,對,不過……」
我知道她在想什麼。她所中意的鄉村醫生是一個與梅林山莊主人迥然不同的人。
我很快接過話頭:「我想來見你的原因,是由於我相信你蒙受了不白之冤。我認為那個家裡的許多人都是這樣看待的。」
「我很高興。」
「特裡梅林先生回來的時候,我要告訴他我見到了你,我將要求他做些補救。」
「現在,那無關緊要了。勒斯科姆醫生知道出過的事。他非常憤憤不平。但是我已經讓他認識到舊事重提是很不合適的。如果特雷斯林夫人還要做什麼文章,那麼就得採取相應措施。不過,她沒有;她只是想把我趕走,這一手她干了……非常有效地幹成了。」
「她是個多麼陰險的女人!她沒有考慮對你產生的影響。但是南斯洛克小姐的好心……」
「我明白。不過讓我們別談這些了。你要告訴南斯洛克小姐你見到我了嗎?」
「是的,我一定要告訴她。」
「那麼,告訴她現在我已經與勒斯科姆醫生訂婚了。她將會很高興的。我還想瞭解一下別的情況。或許你也會有興趣。是關於那座房子。那座房子很快就是你的家了,不是嗎?我真為那座房子羨慕你。這是我所見過的最為有趣的地方之一。」
「你要我向南斯洛克小姐轉告些什麼呢?」
「我一直在對伊麗莎白時期的建築學等方面做些研究,我的未婚夫安排我去看科特赫勒——埃奇坎伯山莊。他們很樂意讓我看見那個地方,因為他們為此感到驕傲。這是可以理解的。那座房子比我所見到的任何一座房子都更像梅林山莊。小禮拜堂幾乎一模一樣,連麻瘋病人的聖體遙拜窗都是如此。只是梅林山莊的聖體遙拜窗大得多,牆壁的構造也略有不同。事實上,我以前還從來沒有見過哪一個聖體遙拜窗是象梅林山莊那樣的。請一定告訴南斯洛克小姐。她會很感興趣的,我肯定。」
「我會告訴她的。我料想聽到你這麼快樂,又快要結婚了,她會更覺得有趣。」
「也千萬別忘記對她說,我記得這一切都虧她。請向她轉達我最良好的祝願和最誠摯的謝意。」
「一定。」我說。
我們分了手,在回家的路上,我覺得從詹森小姐那裡,我對問題的看法得到了一些新的啟發。
無可置疑,特雷斯林夫人一手策劃了辭退詹森小姐的這件事。詹森小姐的確生得俊美。康南愛慕她、阿爾文喜歡她。康南會考慮結婚的事,因為他想有個兒子,而特雷斯林夫人佔有慾就像母老虎那樣,不會讓他與她以外的任何一個女人結婚。
我此時相信特雷斯林夫人一定就像當初除掉詹森小姐那樣正策劃除掉我,但是因為我與康南訂了婚,所以,無論如何,她將會採取更加斷然的措施。
但是,康南並不知道其中的隱情,萬萬不能相信這一點,於是我感到愉快多了。
還有,我已經拿定主意,康南回來後,我就向他和盤托出——說明我發現的一切和我所有的恐懼。
這一決定給我帶來了極大的慰藉。
兩天過去了,康南還沒回來。
彼得·南斯洛克來道別。他要在那天晚上很晚的時候動身去倫敦,然後改乘去澳大利亞的輪船。
他來告別時,塞萊斯蒂尼也和他一道來了。他們認為這時康南已經回來了。其實,就在他們在這兒的時候,康南的一封信正好送到。信上說,如果可能的話,當晚很晚的時候回來;否則,第二天一早就回來。
我為之深感欣慰。
我招待他們喝茶,在我們談話的時候,我提到詹森小姐。
當著彼得的面,我認為沒有理由不該這麼做,因為是他告訴我,塞萊斯蒂尼在梅裡維爾家替她找到了工作。
「那天我見到了詹森小姐。」我開了腔。
他們兩人都吃了一驚。
「可是怎麼可能呢?」
「我寫信要求她見我一面。」
「你怎麼想起那麼做的?」塞萊斯蒂尼問道。
「噯,她在這兒生活過,對她有個迷,我想這一定相當有趣,於是,在我去普列茅斯的時候……」
「一個美貌動人的姑娘。」彼得深思地說。
「是啊,聽說她就要結婚了,你一定會高興的。」
「多麼有趣,」塞萊斯蒂尼嚷道,她的臉變紅了,「我太高興了。」
「與當地一位醫生結婚。」我補充一句。
「她會成為一位出色的醫生的妻子。」塞萊斯蒂尼說。
「她丈夫的男病人會愛上她的。」彼得插了一句。
「那可能是令人不安的。」我回答說。
「不過還是談談正經事為好,」彼得低聲說,「她向我們問候了嗎?」
「特別是向你妹妹。」我朝塞萊斯蒂尼微笑著,「她對你那麼感激,你對她太好了,她說永遠不會忘懷的。」
「沒有什麼。我不能讓那個女人為所欲為而自己袖手旁觀。」
「你認為特雷斯林夫人故意對她栽贓嗎?我知道詹森小姐是這樣認為的。」
「這是毫無疑問的。」塞萊斯蒂尼以堅定的口氣說。
「她是個多麼不道德的女人啊!」
「我相信是那麼回事。」
「呃,詹森小姐現在快樂了,所以說是否極泰來。另外,我還給你們帶來了特別口信,是關於這座房子的。」
「什麼房子?」塞萊斯蒂尼懷著濃厚的興趣問道。
「這座房子。詹森小姐到過科特赫勒,把他們禮拜堂裡的聖體遙拜窗與我們的加以比較。她說我們的聖體遙拜窗十分獨特。」
「噢,真的!那是很有趣的。」
「這個大一些,她說——我的意思是我們的聖體遙拜窗大一些,還講到有關牆壁建築等。」
「塞萊斯蒂尼渴望下去看一看。」彼得說。
她朝我微笑,「我們什麼時候一道去看看。你將是這個家的女主人了,因此你應當對這方面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