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闊步走到壁爐前面的雙人沙發上坐下,儼然一副想好好進行交易的姿態。
「試試看吧!既然你已經下海四年,人行八年,一定有什麼公訂的價錢吧!以我的能力,我不會虧待你的——回到台灣以後,我會安排你住的公寓,每個月給你零用金,當我需要你的時候,要隨傳隨到,而且以後不准再和任何人涉及任何交易,直到我提出終止為止。」
她越聽越驚奇,這輩子從來沒想到會有人對她提出這樣的條件,腦袋一片亂轟轟的,努力想分析他話中的涵義,更要確定他不是在開玩笑。
她舉起食指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滿臉狐疑的問:「你的意思是說……你想要……包養……我?」
「沒錯!就是你。」他加重語氣,為了表示誠意,從沙發上站起來,一步一步的接近她。
她楞了楞,退了幾步,感覺這種狀況真的非常奇怪……她以為他討厭她呢!她無時無刻和他針鋒相對,她還動手打過他,難道他有被虐待狂啊!
心底有一個聲音正偷偷地說:好像不錯哦!反正你不是愛上他了嗎?正合你意。
可是另一個聲音又對她開罵:你瘋了嗎?別忘了你可是良家婦女,怎麼可以接受這種不道德的事!你至高無上的愛情呢?笨蛋!他提出的是一項出賣靈魂和肉體的交易,完全沒有摻雜任何感情,你根本不應該有任何動心的念頭!
越想理智越清晰,想起自己偽裝的身份,她還是盡快和他劃清界線比較好,免得拖累了哥哥。
她支支吾吾,語無倫次的說:「可是……我要靠岸了,不!我是說……我要退休了。這是最後一次交易,我、我以後就不做了,你找不到我的。」
「為什麼?」
「因為……因為做完這最後一筆交易,存夠錢了……回台灣以後,我就要回南部老家。」她緊張的說。
「去嫁人?」
「有可能,我老媽一直催我回去相親呢!」他每靠近一步,葉織香就退後一步,渾然沒有發覺再退後一步就要跌到床上了。
言海瑞不敢相信竟然會有女人拒絕這樣優厚的條件,況且還是個歡場女子!她寧願回老家嫁人,也不願被他包養?簡直令人無法置信。
他突然有種失落的感覺,原本期待的心情落空,就好像明明就在眼前的東西,伸出手想抓住卻還是抓不到。這輩子除了恨以外,他還很少有過這樣渴望的情緒。
「你嫁得了人嗎?」他挑眉問。
葉織香皺起了眉頭。「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你爸媽不知道你在台北的職業?」
「不知道。」
「你以為能夠瞞多久?」
「能瞞多久就瞞多久!」
「難道連你要嫁人的對象也要隱瞞嗎?」
她仰起頭說:「是啊!你管不著。」
言海瑞突然舉起手,溫柔地輕撫她的臉頰,用低沈又富有磁性的嗓音說:「你不覺得這樣做是不道德的嗎?」
「被你包養才不道德呢!」
「隱瞞想娶你的人,也好不到哪裡。」
「那是我的事情,你管不著!」
「如果有一天被人發現你過去的職業,你要怎麼辦?」
「言海瑞,你管不著!」葉織香第三次強調。
「我不能讓你回南部老家,我不能眼睜睜看你去欺騙善良老百姓,我不能讓你回去玩弄其它男人的感情。」
「你管不……」
「我想管,而且管定了。」
他一把扯下她的畫筆丟到地上,將她拉向自己的胸膛,猛地噙住那兩片誘惑的紅唇,亳不含蓄,更無保留的侵入她的貝齒,纏住她的舌尖。
葉織香驚愕地奮力掙扎,細白的頸項脹紅到整個臉頰,很快地,她的身體就像燃燒的火球一樣。
言海瑞排山倒海的征服了她每一條神經,她全身癱軟,兩腳幾乎撐不住自己——
他掌握住她起伏的豐胸,忽而溫柔地撫弄、忽而狂猛的擠壓,身體血脈憤張的一部分貼緊她的下半身。意識到他男性身體的反應,葉織香一陣驚訝,慌慌張張的收回失去的理智。
她身上有一股紫丁花香,言海瑞放鬆了力道,低下頭轉戰到她的頸項,想撥開她抗拒的手,探人她的肌膚,深深地將她的馨香吸進身體裡,就算有毒,就算會腐蝕他的腦,啃食他的理智,他也不在乎了!
「啪!」趁他放鬆的時候,她鼓起全身的力量,用力甩他一個巴掌。
「言海瑞,我警告你!不准你再佔我便宜!否則……否則……」
他舔了舔嘴角,剛剛那熱辣辣的巴掌著實不輕,她手指在他嘴邊刮了一道淺淺的傷口,他舌尖舔到了血腥的鹹味。
是心理還是生理的飢渴?都有吧!他凝望著她紅燦燦的雙頰,像一顆熟透的蘋果,真恨不得一口將她咬下。
他意猶未盡的問:「否則怎麼樣?」
一陣沉默,兩人之間的空氣無聲的激動著。
她張著嘴半天不知道要怎麼回應,突然脫口而出。「我……我就告你!」
「告我什麼?」奇怪?歡場女子不是應該很習慣男人這樣的舉動?她應該很得意才對,讓他接二連三的想要她,還為了她改變想法、變動合約,她怎麼一點都不感激、一點都不高興,還裝得像個貞節烈女似的?
她大吼:「我就告你職場性騷擾!」
又說錯話了!她真想也打自己一個巴掌,怎麼老是忘記自己該是什麼身份,什麼職場性騷擾?如果歡場女子要告尋歡客職場性騷擾,那麼全世界的酒店和特種行業就都要關門了!
「你說要告我什麼?」他想再聽清楚一點。
「告你!告你性騷擾!強暴未遂!重傷害!暴露狂!我會告得你傾家蕩產,全身只剩下一條內褲!聽清楚了沒有?走開,離我遠 一點!」
葉織香臉色一陣青一陣紅,趁言海瑞還沒有爆笑出聲以前推開他,卻不小心翻倒了一桌子的油彩用具,在辟哩啪啦東西陸陸續續跌落的聲音中,一個人跌跌撞撞衝出畫室。
第七章
葉織香旋風似的衝出畫室後,就推說身體不適,將自己關在房裡一整個下午。
她渾然不知下午農莊裡來了幾個貴客,那是溫大寶的私人律師,以及在紐約專門替言海瑞處理房產的財務律師。
溫大寶父子、言海瑞以及兩位律師,在眾人的見證下,正式將溫大寶的遺囑做了更改,同時也移轉了屬於言海瑞的財產。
「好了!海瑞,這一趟你沒有白來,你媽媽的財產你可以隨意處置了。」
「謝謝外公。」言海瑞說完,默默低頭收拾。
「海瑞,我還有一樣東西要給你,算是我送你的結婚禮物。」溫大寶用眼神示意,他的私人律師隨即拿出了一個厚厚的黃色大信封。
他喜孜孜的將信封推到外孫的面前,溫偉華在旁微笑看著。
言侮瑞抬起頭問:「是什麼?」
溫偉華等不及地說明。「是得通銀行的股票,你外公托人在台灣買下來的,加上你自己的,現在你擁有的已經超過百分之六十了,任何人都沒有力量可以和你抗衡,你有權力重組公司的人事,就算要賣掉公司也沒有人敢說第二句話。你想要怎麼對付你的父親,就全看你自己了!」
溫大寶瞇起眼,慈愛的看著自己唯一的外孫,感慨的說:「我留給你媽媽的產業在美國都相當賺錢,我不希望你為了籌措資金而賣掉一部分。我想了很久,最好的辦法就是幫你把台灣公司的股份買回,讓你在公司能掌握實權。」
「難怪最近公司的股價不斷在上揚,我以為是我爸爸那方面的人在收購,原來……」言海瑞知道自己的危機已經解除了,這一趟美國之行,可以說是滿載而歸,他對外公十分感激,但是嘴裡還是說不出什麼親密的話來。
溫偉華最瞭解自己外甥的性格,拍拍他的肩膀說:「不錯吧!雖然你外公故意刁難你,要你帶個老婆來,財產才肯放手,可是看在珍妮這麼好的媳婦分上,他還是給了你這麼多哦!」
霎時,言海瑞突然感到心情沉重,他從小在不正常的家庭裡成長,習慣和人保持距離,連自己最親近的外公和舅舅都沒有時常聯絡感情。
他完全沒有想到外公會對自己如此寬大慷慨,就連舅舅對他也像對兒子或手足一般親近。從小到大除了母親以外,他並不習慣有家人的支持,現在他才似乎有些體會被家人關愛的幸福感。
言海瑞想起葉織香說過的話,他這樣欺騙一個重病的老人,真的非常不道德。
或許,他應該對外公說實話,他不想帶著這樣的心情回台灣。
言海瑞抬起頭,欲言又止,鼓起勇氣開口。「外公,我……」
溫偉華這時候打斷了他的話。「好了——時候不早了,我在紐約還有一大堆事情,等一下我就和兩位律師一起離開。」
溫大寶埋怨道:「你才來沒多久就要走,海瑞也很快就要離開了,又留下我一個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