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的視線交纏,她清楚地看見樊奇眼中閃過一絲異常的光亮,她一陣心悸,猛地再度垂下頭!
他……看見了?!知……道了嗎?!
晞容聽見自己的心撲通撲通地加速跳動、鼓動如雷!就在下一刻,一陣火光取代了她受驚的情緒。
「該死!」她忍不住咒罵道。她以為他走了,沒想到他……別緊張、別胡思亂想!說不定他會以為只是似曾相識的人罷了。還有一天半,她就可以不用見到他了,再一天半……
儘管她如何將事情盡可能地往好方面想,但事與願違,就在方纔的巡視中,謝主任宣佈為歡迎樊奇的到任,公司要為他舉行歡迎派對。
天哪!歡迎派對?看來老天爺似乎欲與她作對到底,不讓她安穩地度完這—天半了。晞容沮喪又萬般懊惱地想道。
真的是她!大助他也,竟這麼簡單就教自己給遇上了。樊奇極力忍著想縱聲狂笑的衝動。
她的確在躲他!他諷刺地想道,看來她還記得他——這個曾被她玩弄感情且不被她老子看在眼裡的窮小子!很好。如果她忘了,那麼這次他將會令她永生難忘!
「我說老兄,什塵時候你也喜歡搞這種派頭來著?」方秉倫一臉玩味地問道。他知道樊奇這種人是最不喜歡這種無聊、傷神又沒效益的事,怎麼今天會如此反常?
「什麼派頭?」樊奇反問道,似乎沒發覺方秉倫語氣裡捉弄的意味,他的心思此刻正被發現「她」的喜悅給完全佔據了。
「歡迎派對啊!」方秉倫微蹙起眉頭看著他。
「哦!」樊奇還是回答得心不在焉。
「你在看什麼?這般專注。」方秉倫察覺使他分心的東西,於是好奇地驅前一看究竟。他的桌上擺著一張辭職證明書,「有人辭職啊?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呀!」他不懂這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公司裡的遊戲規則嘛!合則來,不合則去。
「足嗎?」樊奇的嘴角微微—揚。
這笑容有點詭異,值得探索。方秉倫不由得再仔細看了一下,這下終也明白他的話中話了。
「楊晞容?!難道就是那位踏破鐵鞋無覓處的女孩?」不需樊奇再進一步地肯定答覆,方秉倫已從他臉上的表情得到答案了。
「正是!」樊奇懶洋洋地笑道。異於他慵懶的語氣,他的眼底閃爍著一抹堅定的光芒。
「難道這派對是為她……」方秉倫猛地恍然大悟道。
「你說呢?」樊奇故意吊他的胃口。
不用說,肯定是。看來有場「好戲」即將上演……方秉倫暗忖著。
歡迎派對?該是競艷大賽才是!晞容忍不住嘲諷道。
放眼望去,只見一片五彩繽紛的色衫,胭脂粉味撲鼻而來,直可媲美巴西嘉年華會了。這些可笑的華麗裝扮全是為了他——賴樊奇。
瞧!耶姚玉芝打扮得可真是妖嬌美艷哪!一襲低胸的禮服,難道她不怕她的「豪波」不小心著涼了?
原先晞容還在擔心今晚逃不了了,看來是她多慮了,他根本沒認出她來。她在慶幸之餘,心裡卻有絲難掩的落寞,她甩甩頭試圖甩掉那無端的不正常心態。她不也正如此希望?說來該高興才是。
然而無法控制地,她的眼光總會瞟到他身上,一襲俊挺的白西裝穿在他身上,可使他貞的成了名副其實的「白馬王子」,此刻他不但正被一群美女包圍,且似乎樂不思蜀。
她告訴自己,她不是在乎,她只是觸景傷情,懊悔自己當初的愚蠢,竟沒看出他花花大少的本色,還一頭栽進他編織的愛情網,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今晚晞容刻意穿著一身黑,雖然這麼做有點幼稚,但她心中的確有一個報復的小快感。然而她卻不察自己這一身素雅合身的剪裁,完全襯托出她高雅的氣質及姣好的身段,甚至在她不自覺之際,總有雙熾熱的眼神,常越過人群投注到她身上。
「嗨!迷人的秀,在下是否有榮幸請你喝杯酒?」一記低沉又溫和的嗓音驟然自身後響起,令她嚇了一跳。
待晞容回過神一看,發現對方是位長得頗具書卷味的男子。是個生面孔,不知是不是公司新來的員工。
「我不認識你,抱歉。」她淡淡地回拒對方的美意,抑是搭訕?管他的!反正她又不認識他,再者,再過一天,她就不在公司了,到那時,天高皇帝遠,賴樊奇?滾邊涼快去吧!
不,是我太冒昧了,在下方秉倫,是賴經理的好友兼屬下。」他微笑地說道,絲毫沒有被拒絕的不悅。
「喔!」原來是樊奇的朋友!知道他的身份後,對他的感覺就更不好了。憑心而論,方秉倫並不討人厭,只是他是樊奇的朋友,所以……天知道,她有多不願再和樊奇有任何關聯,既然是樊奇的朋友,那她就更不用多加理睬他了!
「賴經理在那邊。」她的意思已很明顯,就是叫他快走,別來煩她。
「我知道,而且還知道他現在抽不出身來陪我這位朋友。」他看著晞容興味盎然道。她在下逐客令!為什麼?就只因他是樊奇的朋友?她在知道他的身份後,眼神有一剎那間黯了下來,臉色也隨之一沉,他沒料錯!樊奇和這位女孩之間一定有過什麼?更甚者,他猜測她還是在乎樊奇的。
「真可憐,被見色忘友的朋友遺棄。」她嗤之以鼻道,絲毫不掩她對樊奇花心行為的厭惡。
方秉倫揚了揚眉,「聽你這麼說……你似乎滿討厭他的?莫非你們認識?」他故意探她的口氣。
這次換晞容揚眉裝蒜地反答道:「怎麼會,我並不認識他,又何來討厭之說?」
「是這樣啊!」他笑了。
「當然。」她反瞪著他,口氣極為不悅,她不喜歡他的語氣和彷彿探測又似知道什麼的態度,於是她下了個決定,「對不起,我的朋友在叫我,先走一步。」語畢,不待他反應便昂首離去。她有種感覺,此人是標準的「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性格!連句「再見」都不說?方秉倫看著她翩然離去的背影咧齒一笑。「有趣!」
不認識?樊奇的態度可不是這麼說的,從她一出現,樊奇的眼睛就再也離不開她了,難道她一點感覺都沒有?上天明鑒,他可是冒著被樊奇殺人目光灼穿的危險來接近她的。
好玩,真的好玩!方秉倫差點忍不住拍案叫絕,他能肯定,她和樊奇之間不會這麼快結束的,絕對!
晞容原本低落的情緒在經歷方秉倫的擾亂後益發消沉,她在分別向主任及美伶打過招呼後便毅然決定離開。這個無聊的地方,歡迎派對?她片刻也待不下去了。
晞容拖著疲累的身軀,緩緩踱回地的小窩,剛才一路上她的心情極端郁卒,是故並未發現一路尾隨著她的人。
此時癱在沙發上的她心忖,好累!她覺得自從來到高雄後從沒這般累過,為什麼他要回來?他一回來,她平靜的生活全在一夕間被破壞殆盡!該怪他嗎?她不禁捫心自問。
是該怪自己太死心眼吧!直到今晚她自己不該最明白?他已不將她當成一回事了,他甚至連正眼都不瞧她一眼,反倒是那姚玉芝,比她更獲青睞。
早就該忘了他的!她再次告訴自己。不要再這般死心眼,看開點!天底下好男人多得是,不差他一人。
晞容對天苦笑。如果她真能乾脆地做到提得起、放得下,那她也不用自我放逐三年,而是早早接受忠文的情感,說不定此刻她也該是一、兩個孩子的媽了。
「唉!」在歎氣的同時,門鈴聲適好響起。
「叮咚!」
咦?這麼晚了會是誰?晞容起身去開門。當門一開,看到來訪者的那一剎那,她震在當場,瞼上的血色霎時褪盡。
「你……」千言萬語,無法形容她此刻的心情。怎麼會是他?賴樊奇!
在她錯愕之際,他已大刺刺地走進屋內並主動替她關上門。
「怎麼?忘了我是誰了?」樊奇在打量過她房間後轉身問道。
她沒眼花吧?在他臉上的表情可是譏嘲?為什麼?她不懂,在彼此如此靠近下,她發現他變了,變得成熟、更有男子氣概,以往溫柔的神情已被無情冷酷的線條取代。她因這個發現而不自覺地倒退了幾步!
「你……你來做什麼?」當她回過神後就只能吐出這句話,她不認為他是單純來寒暄的。
「嘖、嘖、嘖,好凶的語氣。容兒,想不到三年不見你變得潑辣多了。」他對她冷笑道,眼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她更美了!雖比前前清瘦些,卻也更突顯了她的柔美。
「別叫我容兒!」晞容尖銳地叫道,立刻像刺蝟般地武裝起自己,那一聲「容兒」勾起太多往日痛楚的記憶,正好就是她極度不願再去回想的。「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她瞪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