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後悔了,真的真的後悔了!他冷酷、無情地傷害了自己最心愛的女人,卻還以為恨她而要報復。該死的他所帶給她的確是無邊的羞辱嘲諷和痛苦,然而她的回報卻是毫不隱藏、發自內心的愛,不管他如何羞辱、冷淡她,她依然癡心地等待著他;而他,更是進一步地漠視她,並殘忍地利用她的愛來打擊她……
該死!他賴樊奇真是他媽的該死!
想起自己對她的傷害,他萬般懊悔又難掩悲痛地猛槌著牆壁,彷彿這樣他的痛苦才得以發洩、減輕。
「容兒,別死!你一定要撐下去。」他痛苦地抵著牆低語,眼角溢出了悲痛的淚水。
對不起,容兒,我錯了!原諒我。樊奇死命地盯著分隔他與心愛人兒的那道門,心裡拚命地祈禱她能平安無事。
他無法想像再度失去她的日子會變得多麼的可怕,一直以來,他從不願去承認或面對愛她的事實,現在他終於茅塞頓開了。
神呀!這還不夠,自己與容兒相處的每一天、每一刻,都還不夠!
請別帶走她!再給他們多一點時間,這一次他會好好地愛她、呵護她。再讓他們聚在一塊,別分開他們!因為自己是如此地深愛著容兒哪!
「賴樊奇,你這混帳!」
樊奇方聞一個暴怒的聲音,接著一記結實的拳頭就已揮向他,一個沒防備,他被這記突如其來的猛拳K倒在地,他首次嘗到了口中帶血的滋味。
「誰?」他捂著唇頰,尚未站定,另一記冷拳又往反方向落了下來,一連兩記重拳,使得他痛得跌坐在地。
「痛?會嗎?晞容心中的痛比你更甚千萬倍!」志文氣憤不已地對從地上站起來的樊奇說道。他真正想做的是將這個負心漢千刀萬剮!
「你——林志文?!」賴樊奇看清了施暴者的面貌後大吃了一驚!這張面孔,自己絕不會錯認的,他……他怎麼會出現在此?
「哼!想不到吧。」志文對樊奇一臉的訝異之色感到嗤之以鼻。「你真他媽的不是人!你到底要如何折磨她才甘心?」他一個箭步衝上前揪住樊奇的衣領惡狠狠地罵道,「為了你要結婚一事,她受不了刺激而昏倒住院,你知道嗎?你誤會她和我的事,她的苦往肚裡吞,你明白嗎?當她得知當年她父親對你的所作所磊後,她自責不已,你曾體諒過她嗎?不知道、不明白、不瞭解!對不對?該殺的你,竟如此對待一位這般深愛你的女人!」語至激動處,他彷拂無法忍受觸碰到樊奇似地,將樊奇推開,—臉的嫌惡。
容兒住院?!原來她失蹤的這段期間早坐了醫院。不知道,他真的都不知道,尤其是她為了他竟受了這麼多的委屈……
林志文罵得好,他是該死,為了顧全自己可笑的自尊及面子,不敢正視自己的心,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地糟蹋她,對於志文的指責,樊奇竟無話可反駁。
「別跟這種人多費唇舌,他不配!」美憐阻止了志文,自己則忿怒地瞪著樊奇,「這次晞容沒事便罷;如果有事,我們絕不會放過你的!」
「在這之前你曾有次機會,但你沒有好好把握。這次,我不會再讓你了,我要帶她走!」志文冷冷地拋下這句話後,遂與美伶走至一旁等待著。
「不,容兒是我的!我絕不會讓你從我身邊帶走她的。我愛她!不能沒有她。」樊奇像個負傷的獅子般發出挫敗的大喊。
「愛?」志文聞言轉過頭不屑地看著他說道:「如果我沒記錯,你所謂的愛是背著她,即將和別的女人結婚是吧?你愛她的方式可真特別!」他無情地嘲諷著。
「我愛她!我真的愛她。」樊奇急忙地解釋,「因為怕傷害她,只好逃避她。我受不了她說要離開!我並不愛Amanda。」
「這些話你留著說給自己聽吧!」志文冷酷地說完後便不再睬理他。
「讓我見她!我要見容兒——」樊奇不顧形象地在晞容病房外大喊大叫,絲毫不在意來往人們的側目。
美憐、志文和方秉倫守在病床前陪伴著尚未清醒的晞容,他們擅自作主將樊奇擋在門外,不讓他進來。
「很抱歉,胎兒沒能保住。」在一刻前,醫生對他們宣佈了這個殘酷的事實。
「早知道,我真該執意陪她回去的!』美伶自從得知晞容小產的消息後,顯得自責不已,雙眼哭腫得有如核桃般,在幾個小時前,晞容還在這裡為了寶寶而調養,誰知前後才相隔不久,她又因為失去孩子再度躺回病床上。
「別哭了,這一切都是天命。」方秉倫安慰著她,他的心裡也很難過,他有點後悔未對樊奇說出晞容懷孕一事,那麼至少今天的情形頂多是更加混亂,而不是這種遺憾事的發生。
「是的,別哭了,或許是老天爺見她為賴樊奇吃了這麼多苦,所以決定替她解決這事,如今孩子沒了,她與他之間就真的什麼都結束了。」志文瘖啞地說道。只是她付出的代價太大、太大了,他傷心地想道。
「孩子沒了是嗎?」當晞容清醒後,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詢問腹中孩子的狀況。
從他們三人面面相覷,難以啟齒的悲傷模樣,她就能肯定了。其實,憑她自身的感覺,那股與寶寶骨肉相連的感覺不復存後,她就心裡有數了。
為什麼?既然給了她一個新生命、新希望,又為何還要殘酷地奪走他?是上天在懲罰她嗎?因為她曾說過不要這個孩子?她無語問蒼天。
「晞容——」美伶看到晞容在轉眼間變得如此空洞、毫無生氣,為她枯稿慘淡的樣子感到陣陣心酸。
「忘了孩子的事吧!這樣你會好過一些。」方秉倫也加入勸慰的行列中,事情演變至這般田地,他並不樂見,心裡的無奈及難過自是不在話下。
反觀志文,他出乎意外地只是靜靜站在一旁,未發一語。
「謝謝你們,你們別擔心我會做傻事,我保證過了不是嗎?」面對他們真誠的關懷,晞容報以淡淡的笑容。
是啊!那是當她下定決心要獨自將孩子生下時,所做出的堅強保證,即使孩子沒了,她一樣要遵守,她不能再讓他們為她擔憂、掛心了,他們對她的好,她銘記在心,目前她惟一能做的,就是要振作。
突然門外又響起一陣吵嘈聲,劃破了病房內寂靜、哀傷的氣氛,那是樊奇又開始吵普要見晞容。
「抱歉,我們擅自作主將他擋在外頭。」美伶說道。他們三人六隻眼睛同時望向晞容,等著她接下來的反應。
「讓他進來吧!他這樣大吼大叫地會吵到別人的。」話一說出口,晞容自己也沒想到,她還可以心平氣和說出要見他的話。
「可是……」美憐看了志文和方秉愉一眼,希望他們也能阻止晞容的決定。
「事情總該解決的,不是嗎?況且,我已沒什麼好再失去的了。」晞容明白美伶在擔心她又會受傷害。
美伶乍聞此言,鼻頭又發酸了,不再多說什麼,她轉頭立刻離開了病房,因為再不走,她的淚真的會奪眶而出。她比不上晞容的堅強!晞容甚至從頭到尾都沒掉過半滴淚……
「容兒……」樊奇顫顫地輕喚著床上的人兒。
真不可思議,他方纔還吵著要見她,現在人是見到了,他竟覺得有點怕!怕她不肯原諒他。他實在很驚訝,在他對她做出這麼多過分的事後,她還肯見他。
晞容自他進來後就一直保持著相同的動作,雙眼直盯著天花板,並沒有看他。
他難過地發現到她的蒼白及疲憊之色,他的心因而泛起陣陣強烈的酸楚與對她的愧疚。
「你人可不必來的,只是摔下樓,死不了人的。」她先開門打破了沉寂,但她的口吻即是一副沒什麼大小了的意味,絲毫沒有責怪他的意思。她還是沒主動對他提起孩子的事!
「不!別胡說。」她的話再度勾起他不久前的心慌及害怕。感謝老天爺,幸好她沒事!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孩子的事?」樊奇神色黯然地問道。她與自己的孩子……他已從醫生口中得知她小產的消息。她真的不想讓他知道,這個認如令他心裡難過不已!他真是太對不起她了,還有孩子。
「有必要嗎?」晞容哀戚地說道。「反正孩子也沒了,你可以放心了,至少我不會拿孩子來逼你娶我。」她自嘲著。
她的話使得他全身泛起一股強大的酸楚,全身因劇烈的傷悲而緊縮。他緩緩地靠至她床畔,顫顫地伸出手輕碰她蒼白的臉龐,「原諒我,容兒。」他痛楚地低喃道。
晞容沒有迴避他的觸碰,沒有絲毫的激動、氣憤,甚至破口大罵,沒有,什麼都沒有!她輕輕地閉上雙眼,關上預防決堤的閘門,平淡地說道:「一切都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