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伸手摸了摸珍珍的肚子。「可是你是愛這個寶寶的吧?就像你也深愛肚裡孩子的父親一樣。不然你不會勉強自己陷入這種狀況。」
「我不否認我的感情,但是,」珍珍眼神堅定地說:「我就是不喜歡當初讓我不得不結婚的理由,那代表了男性的操控和宰制,以及無聊的佔有慾。」
娃娃笑了一笑。「我想我不太懂女性主義,可是我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假使你真的不想被佔有或控制,不管戴西做了什麼事,你都不會任由他替你做出決定。承認吧,珍珍,你比你想像的還要愛你孩子的父親。」
珍珍正要反駁,然而一個巨大的聲響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只見開機車行的天龍地虎兄弟穿戴著奇怪的衣服和面罩,從人群中吶喊著衝向娃娃和珍珍。「水手月亮!你的死期到了,今天我們兄弟倆一定要讓你好看!」
正在店門口吃點心的一大群小學生驚慌地叫喊起來:「有壞人!水手月亮小心啊!」
這一陣混亂的突發事件,引來現場參加開幕茶會的人群紛紛轉過頭來觀看。
娃娃根本還沒進入狀況,她笑著對天龍地虎兄弟說:「幹嘛,兩位想打架哦?」以前沒被打夠,想重溫舊夢嗎?
「正是!今天我們兄弟倆絕對要向你算清楚二十年前的舊帳!」兩人嚷嚷著擺出架勢,準備發動攻擊。
這兩人是來鬧的吧?八成是美美安排的餘興節目之類的。娃娃一點兒也不當真,甚至還半開玩笑地將手中的道具權杖向前一揮。「那好吧,我水手月亮今天就代替月亮來懲罰你們。看我的『月光螺旋愛心攻擊』!」
這個道具設計得十分巧妙,按下頂端的按鈕,就會噴出許多泡泡。
完全沒料到天龍地虎兩人會來真的,兩個壯漢根本不理會娃娃的「泡泡攻擊」,直接衝撞向她,害她驚訝地往後一跳,卻因為靴子太高而踉蹌地跌倒。 眼見著發狂的兩人又要撲向前來,一支帶梗玫瑰適時從半空飛射到敵人面前,硬生生阻擋住他們的腳步。
然後娃娃就聽見那群小學生們尖聲喊叫道:「哇!是燕尾服蒙面俠耶!」
緊接著,那句經典台詞被一個帶有磁性的男性嗓音說出——
「少女們因夢想而美麗,像你們這種窺探少女純真夢想的人,我燕尾服蒙面俠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娃娃愣了一愣,跟著呆呆地轉過頭,看向此時此刻所有人的目光一致集中的方向。
只見一個穿著黑色燕尾服、戴著黑色禮帽、身披紅裡黑色長披風、臉上戴著一隻銀白色半罩式面具的男人,嘴裡咬著一朵……呃,一朵玫瑰花?
他高高地站在窗台上,身上的披風隨風飄揚,出場得十分華麗。
真的是燕尾服蒙面俠!
下一刻,他從半人高的窗台上一躍而下,來到她面前,優雅地遞出一隻手扶起她。「水手月亮,你沒事吧?」
她眨了眨眼,呆呆地望著他。「我……我沒事。」只是嚇了好大一跳。
不曉得為什麼在漫畫裡,大家會看不出來燕尾服蒙面俠的真實身份?就算加了一隻面罩,其它的部分仍很好辨認呀。
現下她總算知道,為何大半天不見梓言人影了。他真忙。
不知道是誰幫他做這身衣服和髮型的?她微笑地看著她的男人。
「那好。」他放開她,轉身面對兩個壞人。「讓我來對付這兩個不速之客。」
「我想不必。」她說:「他們已經完成客串的任務,可以去領便當了。」
事實上也是如此。在讓男主角有機會登場救美後,兩個「壞人」早趁亂離去,免得被一群情緒激動的小朋友投石攻擊。
燕尾服蒙面俠轉過頭來,很華麗地笑了笑。「看來今天地球不需要我們的守護。」
「看來似乎是如此。」她揭開他的面罩,眼中閃動著有趣的光芒。「或許稍晚一點,我們可以去約個會?」等美美的茶會結束後,他們可以找個地方聊一聊彼此的秘密。
「或者稍晚一點,你可以考慮答應我一件事。」他順著她的話說下去。
「什麼事?」
他將那朵先前咬在嘴裡的玫瑰遞到她面前。玫瑰長梗上,一抹閃亮的光芒引起她的注意。定睛一看,才發現那是一枚套在長梗上的金戒指。
她的視線由玫瑰花移到他俊美的臉上。
「月野兔,你願意嫁給我嗎?」
她的呼吸突然頓住,接著長歎息一聲。「唉,我——」
「啊!」一道尖叫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他們一齊轉過頭去,只見原本好端端坐在休息區椅子上的珍珍整個人跌坐在地上,美美、小月和杜維剛都跑過來圍在她身邊。
「怎麼了?」娃娃立即衝向珍珍,梓言也趕緊上前關切。
同一時間,原本不知道跑到哪去了的戴西,也在這時候努力排開眾人,飛奔到老婆身邊,同時手足無措地叫道:「讓開讓開!我老婆要生了,我的天啊!預產期不是還有半個月嗎……」
這時站在一旁、手上拿著開幕來店禮,與官老爺以及一群同輩的公公婆婆站在一起聊天的春花奶奶很有見識地道:「這種事其實還滿經常發生的……」
「是啊,年輕人就是喜歡大驚小怪。」官老爺點著頭說。
對比於老人家的一派悠閒,當事人可是緊張得不得了。
「我們立刻去醫院!」戴西說著便要伸手抱起老婆。
但珍珍捉住他的手臂。「不行,我撐不到醫院——」說著又痛得尖叫了一聲。「我忍不住了!」
正當戴西以及所有人都亂成一團的時候,只見官梓言已經脫下先前穿在身上的披風,蓋在珍珍身上。他蹲在珍珍面前,冷靜地說:「來不及去醫院了,她羊水破了。」
破了?「那怎麼辦?」戴西第一次當父親,根本不曉得該怎麼辦。
「恐怕得在這裡生了。」梓言轉頭看了看週遭,三秒鐘後,他指示戴西道:「把她抱到那張長沙發上,輕一些,快點。」
戴西怪叫道:「那怎麼行!這裡又沒有醫生!」還是去大醫院比較保險。
「不行也得行,你沒看到她快生出來了嗎?!」娃娃大聲吼道:「快點照梓言的話去做!」不管那麼做有什麼意義,她想他一定有他的道理。
看了梓言一眼後,戴西立刻將妻子抱到那張已經被清空的長沙發上。
梓言跟著戴西來到珍珍身邊,冷靜地下了幾個命令。
緊接著,小月想辦法弄來了幾條毯子;娃娃則跑到廚房去提來熱水和酒精;杜維剛已經開始疏散店裡的客人,好讓室內的空氣流通一些;美美拿著濕毛巾幫珍珍拭汗;戴西則提供自己的手讓妻子緊緊捉著。
每個人都在緊張錯愕中服從了梓言的命令。在這一刻,官梓言儼然成了現場唯一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人。
他低頭用酒精消毒過雙手後,用著超乎平常的冷靜語氣,溫柔地對珍珍說明:「現在我要檢查你的產道開了幾指,一切會沒事的,不要驚慌好嗎?」
珍珍點點頭,完全不明白自己為何會信任官梓言有辦法處理這一切;然而很莫名其妙的,她就是信任了。也許是因為他穩定的語氣吧。
「很好,放輕鬆些,已經快要開到四指了。繼續深呼吸,然後在下一次陣痛時試著用力推看看。」
珍珍用力掐著戴西的手。「天啊!我好想上廁所!」
「親愛的,忍一忍。」戴西完全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麼,只能灰著臉輕聲安慰。
「該死的你才忍!我痛死了!而且我想尿尿!」珍珍凶狠地吼了出來。
「不要緊,這是正常現象,繼續調整呼吸,來,用力,呼吸,再用力……」
梓言的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回來,使得珍珍像是被催眠了般,開始照他的話調整自己的呼吸。
至於在一旁為整個情況緊張不已的娃娃,也忍不住盯著梓言猛瞧。
天啊,他看起來好專業,簡直就像是一個真正的產房醫生。
接著她後知後覺地想到,她好像一直沒有問清楚他在美國到底念了什麼、又做了些什麼呴?
只見梓言一邊鼓勵珍珍,一邊將手伸進產道裡檢查珍珍用力的方法正不正確。「已經開到四指半了,我看到嬰兒的頭了。」他說。
「哇,好痛!痛死了!」珍珍又尖叫出聲,雙手胡亂地揮舞,直到捉住戴西的頭髮。
可憐的戴西完全不敢抵抗,只好任由珍珍開始拔他的頭髮,並安慰自己:頭髮可以再長,沒關係,珍珍比較重要,她高興就好。
梓言救了戴西。他移開珍珍施虐的手,讓她重新捉住戴西的手腕道:「來,珍珍,再用力一些,就快出來了,啊,頭出來了,繼續用力。」
珍珍不斷地尖叫,並大聲咒罵害她懷孕的罪魁禍首,緊接著她大叫一聲——
「啊!」
「肩膀出來了。」梓言說。「再忍一下,好棒,全都出來了。哇,你看看,是個小女孩,好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