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稍等。」不再多說,她轉往櫃檯。
待結完帳,她表示要去倉庫拿新的存貨時,費兆洋卻說有事要走開一下,待會兒再回來拿。
「我們馬上就要打烊了。」黎健菁愕然地低呼。
「很快,我很快就會回來。」他匆忙地講,像陣風似的離去。
他的車子並排停在店門外,現在利用未拿的商品絆住她,然後他趕緊去找個停車位把車停好,就可以跟她一起去搭捷運嘍!
捷運欸,真新奇!
想到是黎健菁要陪他歷經這「第一次」,心情實在好到不行。
第四章
「掰掰……掰掰……」
八點五分,黎健菁和準時下班的同事們一個個揮手告別,直到大門口只剩下她一個人。
店裡和騎樓下的燈光已暗,這一小排店面全是名牌精品,打烊時間比一般商店都來得早,她下意識走到有路燈照映的紅磚道上,拎著紙袋引頸翹望。
臭費兆洋,不是說很快就回來嗎?騙人!
大家都走光了,害她杵在這兒像「耗呆」!
槽了,那傢伙要是不回來,那她要等到什麼時候?
驀地,一個強而有力的男性大掌搭上了她的肩,她倒抽口氣,反射地旋身一看,不在預期內的臉孔令她上口氣還沒順過來,又嚇了好大一跳--
「馬正宇!」她驚愕的撫住胸口低呼。
「妳在等我嗎?」他咧著笑,雙手握著她的雙臂,眼神因欣喜而過分炯亮。「妳回心轉意了?肯跟我重修舊好了?」
「不是,我不是在等你!」她用力撥開他的束縛。
拜託∼∼她想躲他都來不及了,哪裡還會等他?
馬正宇才被甩開,馬上又再捉住她,將她整個人往上提,貼近自己。
一股酒味傳來,黎健菁意識到眼前這男人喝了酒,神智可能不清醒,她心裡升起了強烈的恐慌感。
他衝著她的臉咆哮。「不是等我是在等誰?上次那個男人對不對?」他一直很介意她提分手那天出現的費兆洋。
秀眉緊蹙,她被酒味熏得快暈了,但仍下意識的否認,「不、不是……」
雖然真的是在等費兆洋,但她等他的原因是為了要交出商品,而馬正宇想的卻是他們在交往,所以當然要否認了。
「哼,妳這用情不專、滿口謊言的女人,還死不承認?!當我是傻子嗎?」悲憤癲狂的他卯起來搖晃她。
才不是把他當傻子,而是當他是瘋子!她到底是走了什麼樣的霉運,怎麼會遇到這種人?
「放手!放開我!」黎健菁像個雪克杯似的被他晃得暈頭轉向、滿眼金星,只能本能地掙扎。
好不容易,她掙脫了,卻因力道過大而失去平衡,跌出了大馬路。
「叭--」
警示的喇叭聲此起彼落,幾輛機車驚險閃過。
本就快步跑來的費兆洋遠遠瞧見這一幕,整顆心差點躍出了喉嚨,那瞬間驟升的急切擔憂讓他像個飛毛腿加速奔近。
「健菁!」他一把將她拉回紅磚道,遠離那有如虎口的危險馬路。
驚魂未定的黎健菁俏臉慘白,愣愣地望向拯救她的費兆洋,回不了神。
「沒事吧?」他扶住她,焦急地問,那流露出的關切和低醇的嗓音,安穩了她的神思。
「沒事。」她虛弱地扯唇。
只是,前一刻才矢口否認,一眨眼費兆洋卻冒了出來,這下子,她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在費兆洋身後憤怒地嚷著,還出手扳住他的肩,想要拉開他們。
「我只知道你欠揍了!」費兆洋順著他的力道轉向他,冷不防地送出一記右勾拳,朝他臉上呼過去。
「啊--」沒預料到他會動手的黎健菁驚呼了聲,看著馬正宇踉蹌幾步後跌坐在地。
「你搞什麼鬼?她剛才差點被車撞了你知不知道?」費兆洋的憤怒程度絲毫不下於他,居高臨下地對他咆哮。
馬正宇捂著疼痛的臉頰起身,咬牙切齒地說:「我跟她的事不用你管!」
「你們之前分手了對吧?」費兆洋分神向黎健菁確認,發現這疑問竟令自己產生了一絲的忐忑。
「那天在餐廳就分手了。」黎健菁防備地瞅著馬正宇,喝醉了的他比平常更可怕。
「我沒有答應!」馬正宇叫囂著,死皮賴臉就是不放手。
「你是不是男人?有品一點好不好?從那時候糾纏到現在?!」一個多月了吧?費兆洋鄙夷地瞪著他。
「怎麼樣,我就是要糾纏她,你這麼喜歡多管閒事,我也會讓你不得安寧的。」馬正宇也瞪大眼跟他要狠嗆聲,還想伸手捉黎健菁,卻因酒精作祟,看不清楚而撲了個空。
「你還敢再碰她?!」費兆洋沒看過這麼盧的人,氣得揪起他的領口,揚手又要開扁。
「不要,他好像是喝醉了,才會這麼肆無忌憚。」黎健菁拉住他手臂,揚聲制止。
雖然她也很討厭馬正宇,可是看他這麼狼狽,不禁升起了惻隱之心。
費兆洋悻悻然的鬆手。「我們走,別理他。」護著黎健菁快步離開。
馬正宇恨恨地看著他們相偕步離的背影,垂於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
明明就是那天那個男人,她剛剛還死不承認……
明明就是移情別戀,還推說是個性不合,講得那麼冠冕堂皇……
愈想愈不甘心,怨憤充斥胸臆,他低聲詛咒,決計不會讓他們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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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兆洋陪著黎健菁走到捷運站,這次她倒沒拒絕他的好意,因為她真的嚇壞了,也擔心馬正宇會跟著她,不管他方才是真醉還是假醉,那凶狠發狂的模樣至今仍令她餘悸猶存。
直到抵達了捷運站,黎健菁不得不開口結束一路的沈默。
「謝謝你陪我走到這裡,接下來我自己坐車就可以了。」她轉過身來和他面對面。
費兆洋怔了怔。「我們不是說好要一起坐捷運的嗎?」
她訝然瞠目。「什麼時候說好了?」難道她得了失憶症不成?
「欸?之前在店裡我說要陪妳坐捷運,妳也沒拒絕啊!」他睨著她,一副逮著她耍賴的口吻。
她愣愣的回想。「我也沒說好哇。」她還罵了句神經呢!
他好笑地伸手指著她。「妳可別賴帳!沒拒絕,我就當是好了。」
她橫了他一眼,繼續往前走。「你真奇怪,放著好好的賓士轎車不開,跑來坐捷運?!」
「妳不也很奇怪?」他跟在後面回嘴。
「我哪裡奇怪了?」她轉過頭抗議這指控。
他也學她橫了一眼。「有賓士轎車要送妳,妳不坐,還堅持要坐捷運?!」
「我這不是奇怪,這叫原則。」她傲然地抬高尖潤下巴,快步越過他。
「不對,那叫難搞。」他故意跟她抬槓。
她驀地停下腳步,再次轉過來面向他。「雖然我很感謝你剛才幫我修理馬正宇,但我還是要繼續堅持我的原則。」
她漾著一臉的笑,但費兆洋卻覺得其中有詐。
果然,她拿出悠遊卡,滑過感應器逕自進入,還得意地朝他揚了揚卡。
槽,他忽略了這一點!
「那卡在哪買?」沒進過捷運站的他開始東張西望。
「不告訴你。」她難得俏皮地朝他皺鼻,見他吃癟,開心地笑了。
這時,正好也有路人拿著悠遊卡要進入車站,費兆洋立刻眼睛一亮,伸手進口袋,打算拿出千元大鈔直接請路人轉讓。
「喂!」黎健菁也敏銳地洞悉他的意圖,霍地出聲制止,還外加一個瞪眼警告。
費兆洋乖乖的放棄,垮下嘴角,用小鹿斑比的無辜眼神和她對望著。
看見這麼一個大男人在公眾場合裝可憐,黎健菁突然覺得自己硬不下心腸,原先的堅持動搖了。
再怎麼說,他不但三番兩次的幫過她,對她也一直維持著紳上風範,從來沒有不規矩過。
「服務台就在那邊啦,買張悠遊卡就可以進站了。」她指了指不遠處,悄悄地歎口氣,這鬆動彷彿意味著心門已開了些微細縫。
「等我,不能落跑哦!」費兆洋緊張兮兮地叮嚀。
「快點啦,要落跑何必叫你去買?」她沒好氣地催促。
她看著他三步並作兩步奔去服務台,沒一會兒就跑回來。
「被我的誠意打動了吧?」他的胸膛因奔跑而急促起伏著,可臉上卻眉開眼笑的,覺得自己成功在望了。
「哈,如果你以為這麼容易,那就大錯特錯了。」她嗤笑了聲,潑他冷水,一邊領著他往月台走。
「不敢不敢。」他裝謙遜。
來到月台前,他們跟著排隊,費兆洋東瞧瞧、西看看,對這環境感到陌生而新奇。
一般台北市民對捷運相當熟悉,而平時皆以轎車代步的他卻是大姑娘上花轎,生平頭一遭哪!
列車進站,所有人魚貫走進,手腳不夠快的就沒位置可坐,他們找到一個座位,費兆洋禮讓淑女優先。
「妳坐我站。」他扶住一旁的柱子。
「謝謝。」她也不扭捏各套。「東西我幫你提吧!」這叫互相,一個讓位,一個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