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倫敦擁有相當大的財力和勢力,撇開他出身歷史悠久的貴族約森家族不談,豐渥的財產加上靈活的頭腦和生意手腕,讓他在商場上所向無敵。甚至,他的未婚妻還是歐洲百貨業鉅子葛裡曼的女兒妮可。
如此雄厚的商業資源,加上政治人脈和貴族頭銜,嚴紹煒可說是當今英國最具權貴的東方人,他的財富幾乎可以媲美英國女皇。
這樣一個家世顯赫的天之驕子,對江予而言,卻是個不擺架子的好友。他們是大學同班同學,意外地很談得來,並且結為好友,畢業後,江予便陪著嚴紹煒打天下,也成為他的專任秘書。
因為如此,江予一直很瞭解嚴紹煒的一舉一動,以及他做每件事的用意為何 除了這次。
他不明白嚴紹煒為什麼對貝嬉媃步步進逼,非要吃下含山企業的經營權不可。他絕不差那一點錢,公司的經營版圖遍於全世界,也根本沒必要那麼做,多一個或少一個含山企業,對約森家族來說是無關痛癢,偏偏他如此傷神又費力地一步一步部署,在台灣一住就是大半年。
「江予,」此時,嚴紹煒轉頭丟了一份報告給江予,眼神高深莫測,聲音冷冽。「下一步,就是去收買含山的墾丁會館。據我所知,這個會館很久前就經營不善,被併吞賣掉是遲早的事,我要你先馳得點,搶下墾丁含山會館,絕對不能落入別人的手裡!」
對嚴紹煒而言,在他下令的同時,江予不是好朋友,只是屬下。秘書是老闆的執行者,江予沒有說不的權利,儘管對貝嬉媃深感憐憫,但是也愛莫能助。
江予只能點頭。「是的。我會照辦!」
一旦被嚴紹煒盯上,從來沒有人可以逃脫,看來,貝嬉媃只得自求多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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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的太陽將天邊的雲彩染成了慵懶的粉紫。
貝嬉媃走在羊腸小徑上,前方就是「白園」了。她輕盈地踩上大理石台階,取出鑰匙,拉開黃銅獅門頭環,走進這個讓她度過幸福童年的地方。
站在陽光照耀的暖洋洋花園裡,她聽見遠方溫柔的海浪聲、身邊的蟲鳴鳥叫,空氣中瀰漫著茶花暗香,以及松樹的清新氣味。
眼前是一個美麗雅致的花園,如今卻落得有些蕭條淒涼。
被花草圍繞著的房子顯得空蕩蕩,草坪上豎立著牌子,寫著「出售」兩字,她的眼睛盯著前廊的鞦韆,依稀記得小時候,每當夕陽西下,她總喜歡待在這裡蕩鞦韆。
她小心翼翼地坐在鞦韆上,生怕老舊的鏈子會斷掉,一落坐在老舊的木板條上,便聽見鞦韆發出吱吱聲響。她難過地閉上眼睛,緩慢地來回擺盪著鞦韆。
白園。爸爸深愛著媽媽,因為媽媽姓「白」,就把這宅子取名叫「白園」。
她不該出現在這裡的!這裡什麼也沒有,只有喚不回的甜美記憶。
她真的很沒用,完全不懂公司該怎麼經營,父母相繼過世後,含山企業很快就陷入危機,欠下巨額債款,股東們一個個退出,銀行貸款逼得她蠟燭兩頭燒,鎮日四處奔波,尋找援助,卻依然不見有任何轉好的跡象,逼不得已之下,她只好把名下的旅館一一賣出,現在連父母生前住的故居,也要拍賣償債。
她好恨,恨自己沒用!
她更恨那個素未謀面的嚴紹煒,就是他,在她山窮水盡的時候,他處心積慮的要逼她走到絕地,絲毫不讓她有喘息的空間。
他蠶食鯨吞般地逐一奪下她所有的旅館,雖然她不認識他,但是她對「嚴紹煒」這名字已經視為毒蛇般退避三舍。
她從來沒想過父母會這麼早離開她。從小到大,她被父母保護得好好的,他們用滿滿的愛包圍著她,給予她富裕的心靈和物質環境,她是他們的掌上明珠,貝氏的千金小姐。
她最大的心願是當畫家,原本計劃到法國留學,從小到大,她所許下的每一個願望都能夠實現,但是這次不同,她重重地從天堂跌落凡間,那些看似平常的現實生活卻是她現在必須一一重新學習的困難事物,她已經沒有畫家夢了,父母的相繼過世,改變了她的命運。
她幾乎走投無路了,飯店接二連三被嚴紹煒買走,如今只剩下墾丁的含山會館,接著是這棟舊宅,也準備被出售了。
未來,她該怎麼辦?該何去何從?
「唉,我怎麼變得這麼悲觀呢……」
貝嬉媃縮著纖弱的身子,拭去淚水,為自己的軟弱氣惱著。
現在,軟弱是她最供養不起的一種奢侈,她知道。
今天來到這裡並不是想要重拾往日的甜蜜,而是期待這一份安祥與平靜,希望在天國的父母能給她力量,讓她有勇氣面對接下來的人生。然而,她所感受到的,只是無法言喻的寂寞感。
不知道過了多久,夜晚清爽的空氣拂面而來,她抬起頭,才發現原來天色已經這麼晚了。
既然這樣,不如再待一夜吧。
這念頭一起,她輕輕起身,走進屋裡,來到她以前住的房間。
房裡的東西還沒打包,所以擺設還是跟以前一樣,紫紅、粉色、橘色的柔軟紗帳輕輕覆蓋在床架頂上,有著一種屬於女性的溫柔與浪漫。
床頭邊,還有一座巧致的小梳妝台,小時候她最喜歡這個梳妝台了,她依稀記得父親過世後不久,還和抱病的媽媽一起回到這裡,回憶父親在世時家人共處的點點滴滴,一起悼念父親。
媽媽那時看著這小梳妝台,還對她說了句帶有玄機的話
「嬉媃,這個抽屜裡面有媽媽給你的寶藏,你以後回來這裡的話,要記得拿喔!」
唉,都搬家那麼久了,抽屜當然是空的,怎麼可能有東西,更遑論是寶藏?
但猶豫了一會兒,她還是禁不住好奇地打開抽屜,沒想到,裡面竟然真躺著一封信。
貝嬉媃顫抖地把信拆開。上面簽寫的日期竟正是母女重遊故居的那一天!難道這封信就是媽媽給她的寶藏?
我最愛的女兒: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媽媽恐怕已經離開你到天國去了。我知道自己時日不多,而我相信當你看到這封信時,也是你遇到難題的時候。
我好後悔,沒能多為你生個弟弟或妹妹,如此他們也許可以幫你的忙,不會讓你一個人孤立無援。人生的事情真的很難預料,我和你爸爸從來沒想到,我們會無法看你結婚生子,先你一步離開。本來我們一直期望著,哪天可以全家人一起去環遊世界,如今,這願望是永遠不可能實現了。
親愛的孩子,當你遇到困難時,去找一位叫史賓塞.約森的人吧。他是媽媽的親戚,他會幫你解決所有難題的!他住在英國,他的電話是*******。
母親留
看完信,貝嬉媃緊緊地將信貼在胸前。儘管媽媽已經離開她了,卻依舊帶給她希望!
史賓塞.約森是誰?怎麼沒聽媽媽提起過?
父母雖然不在了,但是依舊暗地看顧著她,她一點也不孤單!
是的,她要堅強!要有勇氣!雖然沒有了父母的羽翼,但是她依然會創造美好的未來!
握緊了那封信,她毅然決然地打電話給史賓塞.約森先生。對從小學習多種語言的她來說,以英文對談自然不是問題。
電話接通了,對方回答子爵並不在家,他出國了,回國日期不確定。對方請嬉媃留下電話和姓名,他會轉告子爵。
嬉媃只好留下電話和姓名,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有回音,著急的她,在等了兩天沒回應之後,便每隔數天打一次電話去探問史賓塞.約森子爵的消息。
但時間一天天地過去,她始終沒有接到子爵的回答,嬉媃逐漸失去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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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几上搖曳的燈光斜照在大床上,雪白的床單下,兩具軀體熱情地糾纏著。
男人的目光在女人身上搜尋著,而她熱切地迎合著,女人媚笑,深信自己的魅力已經迷倒了眼前的金主!
她賣力扭動腰肢,盡情地取悅他,最後癱軟在男人身上大聲喘氣,呼吸斷斷續續,一副欲仙欲死的模樣,渾然不知是取悅了他,還是反而滿足了她的需要。
激情平復之後,又回歸到黑暗與寂靜。
女人的呼吸尚未平順,男人已經推開女人的身體,半坐起身,靠著冰冷的床頭,眼神深不可測。
該死的!即使是在貪歡時刻,他依舊忘不掉過去的一切。
有些往事歷歷在目,他的恨意已經變得古老並根深柢固!
記憶又回到那一天,他憶起襁褓中的貝嬉媃,那天真無邪的睡臉、未經世事的純潔模樣,卻讓他胸中升起一股憤怒和復仇慾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