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謝謝老闆。」
水靈兒道了謝之後,離開了米店,心情複雜極了。
說實在話,她這輩子再也下想見到翟少甫,只是以她家目前的情況而言,除非她能夠立即找到其他賺錢的機會,否則生活會立刻陷入困難。
但是難道真要去當翟少甫家中的丫鬟?水靈兒蹙起了眉頭,內心陷入一陣天人交戰。
一個吹著寒風的早晨,水靈兒跟著好幾名同被買為奴婢的姑娘,一起來到了翟家,向總管安伯報到。
相較於其他姑娘們的三分緊張、七分期待,水靈兒的心裡只有滿滿的無奈。
如果可以選擇,她還真不想到這裡來,並不是她下想賣身為奴,只是她一點也不想和翟少甫有任何碰面的機會。
無奈的是,再多的不想也敵不過米糧缺乏的現實,雖然明知道翟少甫是個流氓惡少,她也只能無奈地「深入虎穴」。
唉,別說她沒有半點骨氣,誰叫家中僅剩的那點銀兩被可恨的盜賊掠奪了去,家中的經濟頓時陷入困境,讓她不得下為五斗米折腰。
為了讓娘可以好好地過生活,除了賣身為奴之外,她實在也想不出其他更好的辦法了。
暗自歎息間,一行人來到了翟家,一踏進翟家大門,大夥兒都不禁驚歎於眼前華麗的景致。
「哇!果然不愧是京城大富商的住處,真是華麗又氣派!」一位姑娘的低呼,說出了眾人的心聲。
水靈兒環顧四周,對眼前所見的一切感到挺滿意的。
身為京城第一大巨賈,翟家確實是富麗堂皇、寬敞舒適,想來下人的房間應該也下至於太差才是,再加上翟家所給的酬勞也相當優渥,照這樣看來,她也沒什麼好挑剔的。
現在的她,只希望能夠被總管安伯分配到不需要和翟少甫有任何接觸機會的工作,那一切就非常完美了。
回想起前兩次和翟少甫「過招」的不愉快經驗,水靈兒承認自己確實挺伯再碰到他的,就算萬一不幸又碰到了面,她也希望他不要認出自己來。
根據他們之間的「恩怨」,水靈兒敢打賭,翟少甫要是知道她現在成了他家中的奴婢,肯定不會輕易地饒過她。
說下定……在他發現她現在變成了翟家奴婢之俊,會卯足了勁地虐待她,拚死拚活地奴役她,直到她累死為止!
水靈兒愈想愈覺得頭皮發麻,她可不希望自己未來的日子過得水深火熱、暗無天日,那實在太悲慘了。
「咳思——」總管安伯清了清喉嚨,要姑娘們注意聽他講話。「好了,現在我要幫你們分配工作了,住後你們就按照分配到的工作去做,只要盡心盡力,翟家不會虧待你們的,知道嗎?」
「知道,總管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心工作的。」
「很好,這次一共找來十二名丫鬟,有要服侍夫人的,有要到灶房去的,也有隨時聽候使喚差遺的。」
聽見總管的話,幾名姑娘竊竊私語了起來。
「真希望我被派去服侍夫人,那一定最輕鬆了。」
「就算不是服侍夫人,隨時聽候差遣也好。」
「是啊是啊!不管哪個都行,只要別被派去灶房就好,在那兒肯定要天天幹粗活兒,絕對會辛苦很多。」
聽著其他姑娘的低語,水靈兒的心裡也深有同感,但她的「志願」卻和其他人不一樣。
倘若被選去服侍夫人或是隨時恭候差遺,那絕對很有機會碰上翟少甫,而那麼一來,她的生活就將成為一場可怕的惡夢!
相較之下,她還寧可到灶房去,過著雖然豐苦卻「與世無爭」的生活。
「那我就先挑選到灶房的人吧!」
一聽見總管安伯的話,幾名姑娘都緊張了起來,甚至紛紛低下頭去,就盼不要被總管給選上。
「總管,可以選我嗎?」水靈兒主動表態。
「喔?你自願?」
「嗯,是的,請總管將我分配到灶房去吧!我一定會很努力地工作,絕不會偷懶的。」
「那好吧!就如你所願,讓你到灶房去。」
「多謝總管。」水靈兒眉開眼笑地道謝。
接下來,總管繼續分配其他人的職務,就在快要分配完畢的時候,一抹高大的身影正好從一旁的迴廊經過。
總管瞥見了他,立刻恭敬地喊道:「少爺。」
少爺?不就是翟少甫嗎?
一聽見總管的話,水靈兒嚇了一大跳,連忙低下頭去。
拜託拜託!千萬別讓翟少甫發現她的存在,只要等她順利到灶房之後,他們兩人應該就不太有機會碰面了。
「少爺,這批是今天新進的奴婢,我把其中幾個分去服侍夫人,還有幾個隨時聽候差遣,然後……」
「這件事情你安排好就好,不用特地向我稟告,」翟少甫不太感興趣地打斷了總管的話。
「好的,那就下耽擱少爺時間了。」
翟少甫點了點頭,正打算要轉身離開的時候,眼角餘光忽然瞥見到了人群之中的水靈兒身上。相對於其他奴婢們忍不住好奇偷偷觀察著他的眼光,低垂著頭的她反而顯得格外突兀。
他訝異地多看了她一眼,就見她的頭愈垂愈低。
怪了,那個嬌小的女子怎麼好像挺可疑的?
翟少甫挑起眉梢,大步走了過去,而當水靈兒看見一雙男人的大腳停在自己的眼前,她簡直快昏了。
天哪!她的頭明明都已經快要垂到胸口上了,怎麼還將這個流氓惡少給引了過來?
「抬起頭來。」
聽見他低沈威嚴的嗓音,水靈兒的心直往下沈。
「我……我……可不可以不要?」
她的回答讓翟少甫瞇起了黑眸,更加肯定這名女子必有蹊蹺。
「身為一個奴婢,竟敢違抗主子的命令?我叫你抬頭你就只能乖乖地照辦,否則別想在翟家待下去。」
翟少有嚴厲的叱暍聲差點震聾水靈兒的耳朵,她縮了縮肩膀,在心裡大歎自己的倒楣。
嗚嗚……都怪她一開始想得太過美好,以為可以偷偷在翟家討生活,想不到卻連正式開工都還沒有,就被「抓包」了。
水靈兒硬著頭皮,百般不願地緩緩抬起頭。
當翟少甫看見那張清麗嬌俏的臉孔時,整個人詫異地愣了愣,一時間還以為自己眼花了。
「是你?」
想不到竟然是這個自以為是又愛說教的女人?這該說是「冤家路窄」還是「老天有眼」,才讓她自投羅網地落人他的手中?
「沒錯,就是我。」水靈兒無奈地回望著他。
「你來我家當奴婢?該不會有什麼企圖吧?」翟少甫懷疑地瞇起眼。
「少爺放心。」總管安伯說道:「每一位丫鬟的身家我都有仔細調查過,這位水姑娘的爹原本受聘於私塾,但兩年前不幸病逝,目前家中只剩她和她的娘親,前陣子家中又不幸遭遇盜賊竊走所有銀兩,所以她才來賣身為奴。」
聽見她家中的變故,翟少有嚴峻的表情稍微和緩了些。
「你家裡遇到盜賊?」
「對。」
「那你怎麼沒有抓住他,對他曉以大義、講述人生的大道理,說到他痛哭流涕、深刻反省,自動將偷走的銀兩全數奉還?」
水靈兒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毫不懷疑他說這話是故意要嘲諷她。
「我沒抓到,被他給溜了。」
「那真是不幸,我倒想看看你要是卯足廠勁兒地訓斥一名盜賊,是不是能讓他痛改前非、改過自新?」
哼!他明明就只想幸災樂禍地看好戲!水靈兒在心裡暗罵,嘴上假裝禮貌地說道:「真是遺憾,這件事情恐怕永遠也無法驗證,因為我已經賣身為奴,不會再有機會遇上盜賊了……除非哪天翟家遭竊。」
她口沒遮攔的話讓翟少甫的黑眸瞇了起來;想不到這個小女人都已經是他家中的奴婢了,竟然還敢這麼不馴?
「安信。」翟少甫突然轉頭喊了總管一聲。
「少爺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
「我突然發現我的身邊需要一個丫鬟來服侍我,隨時聽候我的差遺。」翟少甫說著,瞥了水靈兒一眼,很滿意地看見她驚愕地瞪圓了眼的模樣。
安伯是個聰明人,在翟家工作了數十年,可以說是看著少主人長大的,因此當然明白少主人話中的意思。
「是,既然這樣,那靈兒往後負責服侍少爺吧!」
「什麼?可是剛才我已經被分配到灶房了……」
「好吧!」翟少甫根本下理會她的抗議,逕自說道:「雖然這丫頭看起來不怎麼機靈,我還是勉勉強強地收在身邊吧!」
什麼啊!水靈兒忍不住氣鼓著腮幫子。
他明明就是故意要她當他的丫鬟,現在竟然還裝出—副勉為其難的樣子,真是太過分了!
「好了,現在跟我來吧!」翟少甫說完後,見她絲毫沒有跟上的意思,便冷冷一笑,說道:「你這奴婢要學的第一課,就是服從主人的命令,你若是想在翟家好好地待下去,最好聽話一點。」
水靈兒氣惱地咬了咬唇,在這一瞬間,她深刻體會到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這句話的真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