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夫人、少爺,我看……如果可以的話,就饒了她這一次吧!」
「什麼?你有沒有搞錯?她是差點害得你被誤會成偷兒的人耶!」翟少甫詫異地嚷道。
「就是啊!這奴婢心腸太歹毒了,怎麼可以輕易饒過她?」翟夫人也不打算就這麼罷休。
「可是……」水靈兒猶豫了會兒,忍下住還是說道:「我想,她也只是一時被嫉妒心給蒙蔽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倘若她真心知錯悔改,不如給她一個機會,不要因此就毀了她的一生。」
水靈兒不是不生春桃的氣,可是對她來說,春桃是不是真的得到實際的懲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春桃是不是真心悔改,從此不再存著害人之心。
翟少甫懂得她的心思,雖然不太滿意,但是勉強可以接受。
「靈兒,你是『受害者』,你最有資格決定該怎麼處置她,你確定真的不要將她送官法辦?」
「我只希望她真心悔改,如果她真的知錯了,又何必讓她多受苦呢?畢竟,現在真相大白了,我也並沒有真的受到什麼傷害。」
「好,不愧是我中意的女子,有氣度。」翟少甫很是滿意,轉頭對翟夫人說:「娘,現在你該知道靈兒的好了吧?」
翟夫人的神情掠過一絲尷尬,先前她誤會水靈兒是偷兒,心裡對她有些愧疚,現在又看她以德報怨,確實是個氣度不凡的女子。
回想起兒子堅持的態度,翟夫人不得不承認,就算她反對到底也沒有用,恐怕只會惹得母子倆不愉快。
「唉,算了,若是你爹不反對,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只要你乖乖地成親,替我多生幾個胖孫兒來就好。」
聽見翟夫人這麼說,水靈兒總算鬆了一口氣。
她抬頭望著翟少甫,就見他也正低頭凝望自己,兩人目光相會,交纏的眼波間有著化不開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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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宜嫁娶的良辰吉日,天氣晴朗、微風徐徐,彷彿連老天爺也衷心替這天成親的新人感到高興。
在翟家老爺的認可之下,翟少甫和水靈兒的婚事很快就定了下來,而今天,正是他們拜堂成親之日。
迎親的隊伍浩浩蕩蕩地從翟家出發,翟少甫穿著一身喜氣的新郎服,騎在一匹高大的駿馬之上。
歡天喜地的敲鑼打鼓聲響徹雲霄,一路來到了水靈兒家,接了鳳冠霞帔的新娘子之後,整個隊伍又浩浩蕩蕩地往翟家前進。
水靈兒坐在大紅花轎之中,隨著轎子行進間的晃動,她的心也跟著怦然顫動。
沿途,她不禁回想起她和翟少甫之間的種種,回想第一次見到他揍人時,她明明怕得要死,卻鼓起勇氣罵他個狗血淋頭的情景,忍不住失笑。
那時,她真的討厭死那個「兇惡暴戾」的流氓了,想不到現在她竟披上了嫁裳,即將與他一同拜天地。
一抹甜蜜喜悅的笑意浮上嘴角,對於未來的夫妻生活,水靈兒的心裡充滿了期待與美好的想像……
她相信,翟少甫雖然霸氣強悍,但一定會好好地保護、疼愛她一輩子的。
正當水靈兒滿心歡喜地在腦中勾勒著未來的情景,花轎突然停了下來,隱約還聽見一陣騷動聲。
「咦?怎麼回事?」
水靈兒疑惑地偷偷掀起喜帕,透過轎子的簾幕看過去,而翟少甫也皺起眉頭,揚聲問道:「怎麼回事?為什麼停下來?」
「啟稟少爺,前頭路中央有個婦人在打小孩。」
「原來是這樣。」翟少甫有些無奈地說:「去請她高抬貴手先別急著打小孩,讓讓路吧!」
過了一會兒,嫁娶的隊伍又開始前進,但翟少甫很快地發現那名婦人雖是讓了路,卻還是在路邊狠狠地拿柳條抽打一個大約只有十歲的男孩。
「你這個死孩子!竟然敢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偷銀子,也不想想我照顧你已經花了不少錢,你竟然還給我吃裡扒外,看我不揍死你!」
「嗚嗚……姑姑,我不敢了……好痛……」
「哼!我就是要把你打個半死,看你以後還敢下敢!」
「嗚哇——救命呀……嗚嗚……」
眼看那婦人揍紅了眼,絲毫沒有適可而止的跡象,翟少甫的濃眉一皺,使勁勒住韁繩,讓馬兒停下腳步。
他才剛翻身下馬,還來不及出聲制止,一個清脆的嗓音就已響起——
「住手!」
水靈兒氣呼呼地掀開簾子,從花轎跳了下來。
這個婦人虐打小男孩的行徑,她實在看不下去了,要是再沒有人出面制止,說不定那孩子真要被活活打死。
隨行的喜娘見新郎新娘竟然半路停下來,簡直快昏了。
「少爺,少夫人,吉時快到了,別在路上耽擱了呀!」
「現在哪管得了那麼多!」
水靈兒快步上前,想要搶下婦人手中的柳條,翟少甫卻已搶先一步得手。
「這種事交給我就好,小心你受傷。」翟少甫將水靈兒護在身旁,就怕婦人激動之下會誤傷了她。
「你們幹什麼?我教訓孩子,關你們什麼事?」婦人相當不滿,很顯然還沒打過癮。
「話不是這麼說,這孩子才多大,你打得這麼凶狠,他小小的身體怎麼承受得了呢?」水靈兒不滿地說。
「誰叫他要偷東西!哼!我收留他已經不錯了,一個爹死、娘私奔的拖油瓶,惹人厭極了!」
婦人目光凶狠又嫌惡地瞪著男孩,那可憐的孩子瑟瑟發抖,淚流滿面。
水靈兒見狀好生不忍,摸著他的頭輕聲安慰道:「沒事了,別怕,我們不會再讓你受苦了。」
男孩傷心恐懼地撲進水靈兒的懷裡,哽咽地說:「嗚嗚……我知道偷錢是不對的,可是她每天都要打我出氣,痛死我了,嗚嗚……我想要帶著錢離開……再也不要回來了……」
「既然不想待那你就滾啊!最好死在外面,別回來了!」
水靈兒氣極了,斥道:「你的心腸怎麼這麼歹毒?這孩子就算不是你生的,他剛才喊你姑姑,想必你們之間也有點血緣關係吧!就算是陌生人,你也不該這麼惡毒地對待他,他還只是一個孩子啊!」
「我愛怎麼樣是我的事,你們少多管閒事!」婦人半點悔改之心也沒有。
翟少甫早已火大不已,倘若不是念在對方是個女流之輩,他早就出手狠狠地教訓她了。
「你最好乖乖向孩子道歉!」
「笑死了!憑什麼要我向他道歉?他膽敢偷我的錢,我沒有打死他已經算很不錯了!」
「你竟然還有臉這麼說?要不是你平常一直虐待他、欺負他,他也不會這麼做了!」水靈兒生氣地嚷道。
「你可以不道歉,但是從今以後,你就別想在京城混下去!」翟少甫陰沈的臉色有點嚇人,婦人的氣勢頓時減弱不少。
「你……你以為你是什麼人?你又不是天皇老子,說不讓我混下去,我就真的混不下去嗎?」
翟少甫冷哼一聲。「我確實不是天皇老子,但是憑翟家在京城一帶的影響力,想要斷了你家中的生計應該還不是難事!」
一聽見「翟家」二宇,婦人的臉色大變。
她雖然只是一名婦人,但也聽過翟家的名號,而她夫君在京城裡做小生意,要是得罪了翟家,說下定真要被搞得斷了生計。
「哼!道歉就道歉,不過我不願意再養個手腳不乾淨的人了,你既然想走,就永遠別再回來了!哼!」婦人恨恨地瞪了男孩一眼,隨即掉頭就走。
「別擔心,」水靈兒輕聲安慰傷心的男孩。「現在沒事了,以後不會再有人故意欺負你、虐待你了。」
「嗚嗚……可是……可是我根本沒地方去,怎麼辦……」
「不如你跟我們回去吧!」水靈兒轉頭望著翟少甫。「可以吧?」
「當然可以,我也正有此意。」翟少甫對男孩說:「你就跟著我們一塊兒去翟家,我會請總管安排,好好地安置你。」
見他們已經趕走那個婦人,卻還沒有立刻動身的打算,一旁的喜娘簡直急得快跳腳了。
「少爺、少夫人,時辰快來不及了!要是再不快點上路,只怕真要耽誤了拜堂的時辰。」
「啊?快來下及了?那怎麼辦?」水靈兒一聽,開始緊張了起來。
「別擔心,一定趕得上的。」
翟少甫把孩子交給身邊的隨從,俐落地翻身上馬,並在水靈兒轉身打算跑回花轎的時候,忽然彎身將她輕盈的身子給抱上馬兒,穩穩地安置在自己的身前。
「哇!你幹什麼?」
「不是怕來不及嗎?為了不耽誤吉時,直接騎馬快一點。」翟少甫輕踢馬腹,馬兒立刻小跑步地前進。「喜帕蓋好,別飛掉了。」
「喔,好。」水靈兒覺得有趣極了,她開心地依偎在翟少甫的懷裡,與他一同奔向他們美好的未來。
喜娘見狀,臉上的表情有些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