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洗,別鎖門,要是你昏死在裡頭我可救不了你。」砰一聲,卓木齊將浴室門給關上。
她真的好冷好冷,全身忍不住一直發抖,再壞的情況她都遇過,她還怕什麼呢?走出去也是死路一條,就算這個落腮鬍男人不是好人,她也沒得選擇了。
她望了眼浴室,這是間超級豪華的大浴室,有個淋浴間,還有個原木的大澡桶;不過,她沒有心思細細品味如飯店般的擺設,快速地在大木桶裡放了熱水,再脫下一身的髒衣服。
赤裸的上半身,一條白布緊緊纏繞著胸部,她動手解開那一長條白布,將自己被束縛住的胸部暫時解放出來。
一腳跨進浴桶裡,她突然覺得好累,好想好好的睡上一覺,可是理智卻驅使她一定要堅持下去,絕不能在這個節骨眼倒下去。
泡了約二十分鐘的熱水,驅走了身體的寒意,也將自己一身的髒污清洗乾淨後,她才離開大木桶;然後,又將那一條白布,一圈一圈地纏回自己的胸前。
看著鏡中的自己,她告訴自己,她還有很長的未來,絕對不能輕易認輸。
著裝完畢,她虛弱的打開浴室門,卻一頭撞上一副銅牆鐵壁似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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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木齊雙手環胸,嘴裡還叼著一根牙籤,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小鬼,你到底怎麼進來的?你又是誰?」
「你不知道我是誰嗎?那我為什麼會在這裡?我究竟是誰?我的頭好痛,為什麼我什麼都想不起來?」她雙手抵在太陽穴上,本來就頭痛,不用刻意演戲就很逼真。
這是她剛剛在泡澡時想出來的方法,反正一切否認到底,然後找個機會,大大方方的走出這棟別墅。她可不想惹來警察,到時打草驚蛇,說不定又會被抓回去。
卓木齊狐疑地打量著她,思考她話裡的真實性。
他只不過是外出覓食,回家時,也沒有注意到大王椰子樹下有任何異樣,沒想到一大早就發現了這個男孩。
那這個小鬼到底是什麼時候混進來的?
「別演戲了,你最好說實話,否則我會報警處理。」他並沒有大聲恐嚇,冷漠中帶著不屑的口氣。
「你真的不認識我了嗎?還是,你故意不要我了呢?是不是因為我生病了,什麼都忘記了,所以你故意這麼說?」她一臉緊張,小手突然扯住他的褲腰,那水汪汪的大眼、可憐兮兮的模樣,任誰看了都會心疼。
他大眼微瞇,這小子到底是女生還是男生?怎麼外表跟小男生沒兩樣,講起話來卻像個小女生。不過,管他是男是女都不關他的事。
「不管妳是真的不記得還是假的不記得,反正妳身上沒有屬於我家的東西,我就當沒這件事發生。妳走吧!」他又自動將她認定為女生了。
她雖然一臉要哭不哭的苦惱樣,可是心裡卻暗暗鬆了一口氣,叫她走,正合她意。
「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誰嗎?那我要走去哪?我家又在哪裡?」她看著他,眼底漾出水氣。
卓木齊哼了一聲。「我這裡可不是流浪動物收容所,還是妳要我去派出所告妳非法闖入民宅?」他的話很狠,表情卻是很輕鬆。
「我懂了。」她拖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往門外走。
雖然泡了澡之後,她的精神狀況好了一些,但是她還在發燒,走起路來不但雙腳輕浮,連動作都很僵硬。
她走出大門,來到庭院,大王椰子樹在陽光的照耀下,在地上形成一圈陰影。
昨晚她就是偎在樹下睡覺的吧?她在心裡暗暗感謝這棵大王椰子樹,若沒有它,她可能也無法在此安然度過一夜。
她來到車道門旁的鐵門,一個暈眩,身子搖晃了下,伸出的手都還沒來得及摸到鐵門,就往一旁重重的跌下去。
幸好卓木齊眼明手快的將她接個正著。
「真是麻煩。」他嘟囔了一聲,惻隱之心正在發酵,他無法就這麼看著她出去,至少得讓她的身體稍微好一些,否則在這沒有公車、沒有計程車、她身上又沒有半毛錢的情況下,很可能會昏死在路邊。
他又將她攔腰抱起,這次直接將她抱進屋裡的客房。
卓木齊不相信她真的失憶,以他的專業知識,沒有人這麼容易就會失憶,至少她看起來一點都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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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卓木齊竟然收留了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
以他的孤僻、沒血沒淚的性情,他竟會收留一個女人?連他自己也不敢相信,要是讓艾國知道,一定會說:妖孽將出、國將滅亡。
是的,她是個女人,在看見她胸前裹著的白色布條時,他就清楚知道她的性別了。
他絕不是趁人之危,誰教她依然發著高燒,他只好讓她服下退燒藥,而藥效發作後,她也陷入了昏睡。
兩個小時後,她開始大量流汗,汗濕了她的衣服,他只得替她換下濕衣服。不管她是男是女,對他都沒有任何影響,以一個醫生來說,病人是沒有性別之分的。
只是她幹嘛不穿胸罩,反而用布條纏胸?還有,她那一頭像是被狗啃過的短髮究竟是怎麼回事?
雖然他很不想借衣服給她穿,但最後還是讓她穿上自己的短袖T恤。而過大的T恤穿在她的身上,就如同一隻布袋,寬大而顯得好笑。
到了中午,他又順便煮了稀飯,在她半睡半醒之時,餵她吃了稀飯。然後,她繼續昏睡,一直睡到夜幕低垂的現在。
他用手探了探她的額頭,退燒了,伺候她一整天也夠了,就在他打算叫醒她的時候,她已經眨動眼睫,緩緩轉醒。
她睜開眼的一剎那,映入眼簾的是全然陌生的環境,不禁以為自己又被抓回去了。
「啊……」她驚叫出聲,連忙從床上掙扎著爬起。
卓木齊納悶地看著她,這個小鬼到底在鬼叫什麼?
「你不要抓我回去,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她看見那一臉的落腮鬍,以為他是那群追著她的壞男人,她全身恐懼地顫抖,嘴裡不停地叫著,接著就要衝下床,卻被他一手給扣住腰際。
她這是在演哪出戲碼?不過看起來又不像是演的。「妳別叫呀!妳怎麼了?」看起來比較像是被驚嚇到。
「你不要過來,你不要碰我,我求求你,不要碰我!」她死命地掙扎,兩隻小手不斷地朝他的胸口捶打,試圖掙開他的箝制。
「妳在發什麼瘋?!」他用一隻手就將她作怪的小手抓住。「看清楚,我沒有要抓妳,更不屑碰妳!」
她被他的吼聲給震住,仔細一看,記憶又慢慢回籠,原來是他,這棟別墅的主人。
「原來是你,我還以為……」她擰了擰眉心,「我不是被你趕出去了嗎?我怎麼還會在這裡?」
「妳以為我喜歡讓妳待在這裡嗎?是妳差點死在我家大門前,難道我能見死不救嗎?」
「見死不救」這四個字狠狠撞進卓木齊的心底,他一氣之下,甩開她的手,才想從床上站起來,她卻突然傾身投入他的懷抱,雙手緊緊抱住他壯碩的腰際。
這幾天所受的驚嚇讓她終於忍不住崩潰,嗚嗚咽咽的在他懷裡哭起來。
這……他當場愣住,他可以把她推開的,可是他沒有,那樣低低淺淺的哭聲,觸動他心裡的某一根弦。
「謝謝你,謝謝你……」她邊哭邊說,模樣極為狼狽。
「不要哭了,我最討厭女人哭了。」他僵直著身體,不敢亂動。
她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抱著一個陌生男人痛哭!她怯怯的放開雙手,離開他的懷抱。「對不起。」
「妳好一些了沒?」雖然她哭得他衣服上都是鼻涕眼淚的,但他也沒法跟她計較,只能裝作沒看見。
「嗯,我知道你要叫我走。」她低頭看著身上寬大的T恤,是他幫她換衣服的嗎?
「沒錯,妳要是可以走路了,就請妳離開,我這裡不留女人過夜的。」卓木齊表現出冷酷無情的一面。
雖然他講話惡聲惡氣的,但對於他收留了自己一天,她還是覺得很感動。
「那我的衣服呢?」
他比了比床頭旁的矮櫃,「不用換了,妳身上那件衣服就送給妳吧!」不知為何,看著自己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他心裡頭有種莫名的感受。
她拿起自己的衣服,衣服上還留有昨夜在林子裡沾到的髒污。「謝謝你。」
她慢慢的走出房間,來到客廳,這才注意到客廳的擺設不像這棟別墅外觀那麼豪華,只能用簡單乾淨來形容。
卓木齊也跟著走出房間。「反正我晚餐都煮好了,妳就吃過再走吧!」真是見鬼了,他的好心腸怎麼會再度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