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們準備回地府之際,天空起了不尋常的變化,雲彩發出七色斑斕的光,接著一道紅光直直的投射在他們旁邊的醫院。
鐵不語被這樣的異象給吸引了,好美的天空啊……
兩個鬼魂互相對看著。雖然他們是新鬼,但聽下面的老前輩說,某位偉人要出世便會產生異象,若他們鬼魂可以在偉人出世前吸取他的精氣,便可以跳脫輪迴的困擾了。
而看眼前這個勾魂使者呆若木雞的模樣,正是他們的好機會。
他們用蠻力扯斷鎖煉,然後逃命似的消失在醫院門口。
「怎麼回事?」鐵不語還來不及反應就莫名其妙的放走了兩個鬼魂。「真該死!」她咒罵了一聲,也跟入醫院。
都說自己呆呆傻傻的了,這陣子她老是這個樣子,難道跟松多童有關嗎?她非常不願承認自己的腦子不聽話,很想看見他,但有必要連她工作的時間都這樣佔據她的腦子不放嗎?
真是該死的送子仙!
想到松多童,居然就看見松多童!她追到醫院的產房外,就見到松多童正和兩個邪靈打鬥。
「松……」鐵不語心裡一緊,感到自己的心跳多跳了兩拍。
「快幫忙啊!」兩個鬼魂扯著松多童的頭髮和手,松多童連長短肚臍九節鞭都來不及拿出來,就被這兩個惡鬼給拉住了,而且還是當著鐵不語的面,真是太丟臉了!
誰都可以看出他法術蹩腳,可是他就是不想讓鐵不語看到。
「等等……」鐵不語立刻取出勾魂鎖。
其中一個鬼魂眼見情勢不對,放開了松童子的頭髮,一下子溜進了滿是紅光的產房裡了。
鐵不語拉住外頭的邪靈,對松童子說道:「你快往裡追!」
掙脫邪靈的松童子來不及細想,便往產房去了。
這長短肚臍九節鞭是怎麼回事?好像掉進了他肚臍的深處,他怎麼樣就是挖不出來!眼看邪靈開始進入母體了,他只能一手挖肚臍、一手拉住邪靈的腳。
這可怎麼辦?什麼臍帶呀?危急情況下一點用處都沒有!
正當松多童在挖長短肚臍九節鞭的時候,鐵不語已經用勾魂索將外面的邪靈給收了,衝進產房來。
雖然不明白松多童在做什麼,但邪靈已經剩一直腳露在母體外了,鐵不語於是加入拉扯的行列,一手拿著勾魂索,一手將邪靈給拖了出來,用力將邪靈給打散了。
說時遲那時快,松多童已經挖出長短肚臍九節鞭,一下便將鞭子的長度給拉長後,也朝邪靈方向打去。
邪靈沒打到,鐵不語的頭卻被打個正著。
一陣嬰兒啼哭的聲音出現,松多童知道孩子出生了,茶青子和肚臍子交代他的任務宣告完成。
但是,他卻一點也不覺喜悅,因為他剛剛錯手將鐵不語給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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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鐵不語來不及反應,被鞭子打個正著。
就在她要昏倒前,松多童一個箭步抱住了她。
鐵不語虛弱的倒在他懷中,勾魂索掉在地上,她也已經顧不得了。
只感覺到頭好痛啊!
松多童著急的面容在自己的眼前慢慢的消失,在她失去意識前,聽見松多童喊著自己的聲音……好遠好遠……
綠色的血液從她額頭上滲了出來,她美麗的臉龐迅速的刷白,當勾魂使者這麼久,她第一次有自己要死了的感覺……
她整個人不由自主的貼著松童子,感覺自己的鬼命正在消失中。
這算不算因公殉職啊?她的眼皮怎麼沉重得快睜不開了?
「松……多童……」她用盡虛弱的力氣,露出個勉強的笑容。雖然知道自己不常笑,老是板著一張臉,但為了怕松多童過度自責,此刻她想笑給他看。
「鐵不語……」看著鐵不語虛弱的模樣,松多童感到心痛莫名。「對不起……妳別暈啊!」
松多童第一次這麼害怕,即使被貶到凡間、做了無數錯事讓注生娘娘處罰,甚至再也回不了天堂,他都沒怕過。
但在此刻,他真的很害怕鐵不語會死掉,然後從此離開他……
不!他受不了這個!但為什麼呢?
「多童……人死後……會下地獄……那……鬼……死後會……去哪裡?」鐵不語很想勉強自己張開眼睛看松多童,可奇怪得很,眼皮越來越沉,她現在只能從一條縫裡看他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錯了,松多童好像哭了。
「別說了!不語,妳現在別說話!」松多童發現鐵不語的頭上正冒出白煙,一定是她的鬼氣在散失中。
他真恨無能的自己!一點都不知道該怎麼幫她……
「可是……我想說……」不知道為什麼,她怕再不說就沒機會了。「你在哭嗎?」她的手緩緩撫上他的臉頰。
松多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發現異常的冰冷。
「怎麼會這樣?」松多童盯著她天仙似的臉龐,不敢移開。
「松……多童……幾千年來,我一直很……孤獨,直到你……出現……我才知道什麼是……朋友……」鐵不語真心的說。「我……發現……我好像……喜……」話還沒說完,鐵不語一口氣挨不過去,便暈了過去。
「不語,別暈啊!」松多童抱著她發冷的身體,直搖著、晃著,無法接受她暈過去的事實。
他的一顆心因為鐵不語揪著,好想暈過去的人是他,好想替她痛啊!如果真的會死的話,他寧願死的是自己。
他真恨自己的一時錯手,真想將自己殺了!
這下可怎麼辦呢?
第六章
松多童抱著鐵不語迅速的回到第二殯儀館,鐵不語的身體若隱若現,都快要變透明了。
「妳不會有事的,我不會讓妳有事的!」他把鐵不語抱回了自己的家裡,這裡的低溫讓鐵不語的身體慢慢回穩,不再這麼透明,可是卻蒼白得嚇人。
「妳醒醒啊!不要再睡了,妳睜開眼睛看我一下好不好?」松多童一句一句輕聲的呼喚,但絲毫無法讓已經失去意識的鐵不語有任何的知覺反應。
對了,過仙氣!就不相信我這個送子仙救不了妳這個勾魂差……
松多童對著鐵不語的嘴巴想要送一口仙氣,沒想到門鈴卻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松多童充耳不聞,一口氣就吐了好大一口仙氣給鐵不語。
「你……你居然吻她?!」久等不到人應門的李在陽自己闖了進來,剛剛好看到松多童親吻鐵不語的畫面。他兩手遮住了自己的雙眼,卻不斷的由縫隙中偷看。
聽到這個聲音,松多童覺得好熟悉。「怎麼會是你?你怎麼進來的?」這個李在陽居然擅闖民宅!
「你忘了我是租屋管理協會的委員嗎?有鑰匙的嘛!」幹嘛大驚小怪的!
「你們每個委員都有一把鑰匙?」太糟糕了吧?這個鬼地方,得趕緊找一天搬走才行。
「重點不是這個。」他指了指鐵不語,「她的頭髮全都變白了……」
順著李在陽所指的,松多童低頭看著自己懷裡的鐵不語,她雖然不再蒼白,可是面容蒼老了好多,頭髮也呈現一片花白。
「怎麼會這樣?」她還是沒醒啊!
「你忘了你不是鬼?我是不知道你是妖還是仙啦,可是她是鬼,妳剛剛這樣過氣給她,她當然負荷不了!」他早就知道會這樣了,他們鬼可是很驕傲的,不隨便接受外來的那些莫名其妙的氣體。
「那……那怎麼辦?」剛剛一時情急都沒想到這些,眼看著鐵不語滿臉皺紋,他卻完全無能為力。
「讓我來吧,好歹我也是個鬼,我來救她吧。」李在陽拍拍胸脯保證道。
眼看他就要吻上鐵不語了,松多童趕緊閉上眼睛。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不想讓自己親眼看到鐵不語被別的男人吻。
「哎呀,不行不行!」李在陽叨念著推開鐵不語。
「什麼不行?連你過鬼氣給她都不行?」糟糕了,那鐵不語不就沒救了?
李在陽羞紅了臉。「人家都還沒有親到她呢!我說不行是因為……是因為我沒有吻過女人啦!」唉喲,他真的不習慣啦!
「啊?」松多童一時反應不過來,後來才恍然大悟。「那你隔一段距離過鬼氣給她,這樣子可以嗎?」
「那倒可以。」他重新順了順氣,低著頭把自己的鬼氣一絲一絲的送入鐵不語的口。
松多童瞪大了眼睛看他,沒多久李在陽又停工了。「怎麼了?」
眼看鐵不語的容貌漸漸有在恢復,花白的頭發現在是一片灰白,皺紋也少了很多。
「不是我不救她,而是我無能為力。」他搖了搖頭轉身就要離開。
松多童死命的抓著李在陽,「你怎麼會無能為力呢?你看她好了很多了,你再繼續她一定能好起來的!」
「多童,你一定不知道我今天為什麼來找你?明天我就要火化了,所以我今天是來跟你道別的。」他背對著松多童,不願讓他看到自己偷偷的掉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