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累得都產生幻覺了,可惡的將軍爺,都是他害的!
「夫人,奴婢求您,讓奴婢來……」
「我的話妳不聽是嗎?」金梓擺出威儀。
小彤只好乖乖的退下,卻在走到偏廳外,被一道突然出現的高大身影嚇得差點尖叫,在來人示意下,她才沒有通報裡頭與針線奮戰的夫人。
金梓縫了多久,那道身影就守著她有多久。
拆拆縫縫了好幾回還是失敗,在又累又想睡的情況下,指尖上的戰果累積得愈來愈多。
「可惡鬼,小氣鬼,我最討厭你了,你以為我喜歡嫁給你任你差遣嗎?」好痛,又扎中手了,金梓忍痛,繼續低罵,「嫁給你有什麼好?你又不懂溫柔,又不懂呵護我,你為什麼不乾脆永遠待在邊關不回來算了!」
愈講愈有哭音,她吸了吸鼻,「動不動就繃著臉嚇我,你明明知道我怕你生氣怕得要命,我怎麼這麼慘,還要任你欺負十幾天……」
傷痕纍纍的指頭看起來真是淒慘無比,金梓不知打哪來的勇氣,嘴裡低嚷著,「縫合是嗎?好,我就縫得讓你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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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話可說!
哈!李默寒這回是真的無話可說了,他不知道這小女人居然會這麼做!
「這什麼?」一條條明顯的青筋正浮現在他那張斯文的面孔上。
「你的衣呀!」一夜未眠,金梓雖累,臉神卻充滿著得意。
「我的衣?為什麼我覺得它的樣子不一樣了?」李默寒面色陰沉的喝下幾上一杯酒。
「有不一樣嗎?」金梓故意端詳了一會兒,一臉不知所云道:「我是依將軍爺的吩咐,把扯壞的部位全縫合起來,達到如新衣般的『完美無缺』。」
她笑咪咪地吐出最後四個字。
「完美無缺?」李默寒嗤鼻,將衣袍扔落金梓腳邊,「請問妳,這玩意兒的袖口、領口全讓妳縫得死緊,要怎麼穿?」
來作客的石無拓好奇的撿起來瞧,然後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夫人說得真沒錯,確實是完美無缺,任何一個「缺口」,全讓她縫得死緊扯不開,要說是衣袍,還不如說是塊徒有衣型的厚布。
冷睇一眼一早來訪,笑得誇張的石無拓,李默寒沉下臉,將總管送來的第二杯酒喝完。
「怎麼穿?這我不知道,我是遵照將軍爺的話來做,難道將軍爺不滿意嗎?」金梓無辜的臉龐散發著笑意。
是啦!她就是故意的,人罵不得,就拿衣服來出氣囉!
一見她夫君接過那件衣袍所露出的片刻呆愣,她積壓的悶氣全都消了。
「妳好像很開心。」
隱藏住自己樂翻天的心情,金梓忙搖晃著傷痕纍纍的指頭。「將軍爺都不滿意了,我哪敢開心?」
一時得意不代表會一直得意,照她愛記仇的相公來看,說不定待會兒就會要她把線頭全剪開,懲罰她再縫一次。
指間上的紅紅點點看了刺眼,李默寒知道那是她一晚喊疼的原因,再見那雙疲倦眸子的周圍浮現出黯沉顏色,當下心裡竄起自責感。
如同他昨夜莫名而起的擔憂,睡不著地站在偏廳外,守了她一夜。「金梓。」
「是,將軍爺。」來了,她的夫君又有新懲罰要交代她做了。
「躺上床歇息去。」
「耶?」天才大亮,歇什麼息來著?
「我叫妳回房,妳還愣在這裡做什麼?」喝完第三杯酒,他重重擱下酒杯。
「可是……外頭天這麼亮,要我回房我會睡不著。」實話。
石無拓不停的對金梓打著暗號,可她就不明白早早閃人之意,仍舊站在三杯酒已入腹的李默寒面前。
老天,保佑將軍夫人吧!
「躺久了妳自然會睡著。」李默寒仍凜著聲道。
「哪有這種說法!」
「小彤,帶著夫人回房休息;還有,拿紫玉金創藥來,替夫人的手上藥。」
「紫玉金創藥哪有我家小姐做的百花露好,百花露的療膚效果才稱得上頂級。」金梓碎碎念著,都怪他那天強行帶走她,害自己來不及帶些應急物品。
嚴峻面容上的眉一挑,「一刻後,我會回房查看,妳最好聽話擦了藥,也躺上床休息去,不然,小心我再找更多事讓妳做。」
真霸道!金梓偷偷吐了舌,隨著小彤離開。
或許連她自己都未察覺,她漸漸的不再懼怕和她的夫君頂撞了。
「奇怪,這真是太奇怪、太詭異了!」喃喃聲出自於敲著腦袋瓜的石無拓,最近他眼中見到的淨是些離奇不合乎常理的景象,李默寒沒有動怒,就這樣讓夫人離開,甚至口出關懷……
難道說將軍他終於打破噴火前,先飲三杯下肚的原則嗎?
「石無拓!你躲在柱子後做什麼?」
石破天驚的一吼,把石無拓的魂都嚇飛了,身後傳來劈掌裂桌的巨響。
「我命你來不是讓你看戲傻笑的,還不快把得來的消息說清楚!」
石無拓怯怯轉身,苦笑,原來不是將軍沒動怒,而是看對像而定呀!
第四章
「咦?不會吧!將軍爺是這樣的人!」金梓不信的眨眼,再眨眼,聽著可靠人士嘴裡洩的密。
將軍平時不愛沾酒,當他願意拿起酒杯一飲再飲,就表示他已怒火攻心。
一杯,怒;二杯,大怒:三杯,狂怒。
將軍喜歡安靜,有回前來探查的張大人硬要擺宴,偏偏有個戰俘逃脫,還架著張大人要脅將軍,嚇得張大人抱頭尖叫,吵得將軍受不了,在猛灌三杯酒後,執起斧頭,這麼一劈,戰俘的人頭就在張大人眼前落地,差點把張大人嚇死。
金梓聽得面容僵硬。「石……大哥,你不能拿個沒死人的例子說給我聽嗎?」動不動就是發火摘敵人的腦袋,多可怕!
「不過你說得也對,那天將軍爺在錢府就是這樣發怒……可他昨天也是三杯下肚,怎麼沒你說的……什麼?不會吧!你說他對我好,所以不凶我,拜託,他那樣叫對我好?怎麼可……」金梓一噤。
其實想想,回到將軍府四日了,當中,將軍爺了不起冷聲恐嚇、威脅她一下,多半繃著臉而已,沒真的對她動粗暴吼。
「他疼我?亂講,是你沒見過他叫我做這、做那的時候……那不算,幫我上藥是另一回事,只能說將軍爺還有良心,知道我被針扎傷都是因為替他縫衣的關係……亂講、亂講!」金梓捂著耳。
昨兒個晚上,將軍爺在睡前,確實親自替她的手指頭抹藥。
「我不聽你胡說了,什麼將軍爺會心疼我……」說不想聽,可這捂著耳的十指卻大張,對方要講,她還是聽得見。
「噓噓!夫人,拜託您小聲點。」在背後說人閒話就是會提心吊膽,石無拓伸長頸子,四處張望,確定李默寒不在眼見範圍內,才繼續道:「夫人哪!妳別那麼大聲嚷嚷,我講十句話都還沒您講一句話來得大聲。」
金梓沒好氣的瞪他一眼,「還不是石大哥老說些讓人難以置信的話,我才會大叫。」
「難道夫人不想聽嗎?」因為他無聊,逛後院時正巧碰上同等無聊的夫人。
兩個無聊的人兜在一起,自然就無聊地聊起無聊的閒事。
「我……」頓了一會兒,她氣弱的道:「想。」
從石無拓的大嘴巴裡,她可以知道好多將軍爺的事情,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想多瞭解他一點。「還有什麼關於將軍爺的事情,快講、快講。」
「有,當然有,夫人瞧見將軍那副一點也不像武人的面孔和身形嗎?將軍年輕時曾受過一次重傷,讓他的體質產生變化,從此之後怎麼吃都吃不胖,怎麼風吹日曬也曬不黑,也別看他白白淨淨,將軍爺可是有一身強健結實的好體魄……」
剛送走前來拜訪的睿王爺,李默寒一腳踩進將軍府後院,就見兩人交頭接耳的情景。「你們在做什麼!」
金梓和石無拓被這道無預警的怒吼,嚇得如驚弓之鳥,彈跳起身。
「將……將軍爺,我們在聊天呀!」天!她相公是吃了什麼火藥嗎?才誇他沒凶過她,這回就凶了。
「聊天?石無拓,我不是要你在書房等我,你沒事好做是不是?還不去書房磨墨等我,我要你回報昨日的進度。」
莫名其妙遭怒火擊中的石無拓,委屈的指著自己的鼻子。要他去磨墨?他好歹也是個副將軍耶!
磨墨……唉∼∼他乖乖去磨墨吧!
「將軍爺,你……不是要跟石大哥談論事情嗎?快去呀!我不吵你們。」屏住呼吸,金梓牢牢的凝睇著那位橫眉怒目,一步步朝自己走過來的將軍爺,以為他要吼人了。
「手伸出來。」
咦?沒有凶她?
「我叫妳手伸出來。」
金梓乖乖的照做,李默寒將她的小手攤在自己掌中,審視指頭上的點點傷口。
她不發一語的看著他關懷的動作發怔,將軍爺的掌好熱、好暖、也好大,難怪有這麼大的力氣,每回都抓得她死緊掙不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