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田寶寶的最愛 謝上薰
田寶寶最愛吃什麼呢?水果。他什麼水果都喜歡,只要給他水果吃,他心情都很好。
基本上,他不大好養,甚至可以說是難養的小孩,除了對水果不挑食之外,其它什麼吃的都挑。每次到了吃飯時間,我都要好聲好氣的問少爺說:吃飯好不好?不要!吃麵面?不要!炒飯?不要!牛角麵包?不要!吃水餃?不要,蛋餅?不要!蔥油餅?不要!饅頭夾肉鬆?……考慮了一下下,終於賞我一個痛快,「好吧!」大感動了,他終於肯吃了,我趕緊去準備,免得他反悔。(因為他每天想吃的都不一樣,家裡什麼吃的都有準備。)
可是啊!每次我忍不住埋怨我家的小孩超級挑食,旁邊的親友一定會吐槽說:「那當然,也不看看是誰養的小孩!」意思是說我也很難養,很偏食羅?!可是人家我當大人很久了,都嘛會忍耐吃一點明明不愛吃卻有營養的東西。
也有人建議我說:「小孩不能寵啊!餓他兩頓看他吃不吃!」問題是,如果餓兩頓的是別人家的小孩,我也沒意見,要餓我兒子就不行。
此外,田寶寶最愛玩什麼呢?我收集的言情小說。
可能是獨生子的關係,從小玩具一箱又一箱的,很容易就失去新鮮感,什麼玩具都玩個一兩天就膩了。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記憶中是他滿兩歲後),他喜歡上我放在書櫃下層的眾多言情小說,封面絕大多數書的是美女,少數是俊男,他或許是模仿我每天看書的行為模式,或許是每一本書的封面都不一樣,很新鮮,從此我的小說成了他玩不膩的玩具,即使現令是幼稚園小班生,每天上學時都不忘交代我,「媽媽,我去上學,你去買新書喔!」傍晚去接他放學,一走出園門就問我,「媽媽,你有買新書嗎?」
更厲害的是,一個字都不會寫的他,居然每一本書都認得,想蒙他都不行,拿上個月買的書當成新書拿給他,他會說:「媽媽,這個我看過了。」哇哩咧!我哪有可能每天提供新書給他玩?他表姊借書回家看,下次來若沒還書,他還會不客氣的說:「姊姊,你還有X本書沒還!」儼然是我家的圖書管理員。
每次帶他出門,手上一定要拿兩本書,連去喝喜酒都不例外,大家都笑說:「弟弟你念大學啊?出門還要帶書。」大家都說沒見過這樣的小孩。
你們說,我家的田寶寶,算不算是怪小孩呢?
楔子
充滿男性氣息的臥房內。
「琳……」金立勳隱去唇邊的不耐煩,伸臂將她攬入懷中,她發間的清香很好聞,抱在懷中的肉體也豐滿適中,怎麼他還是不滿足呢?
如果她不要開口說那些話就好了,他最討厭、最討厭聽到那種話。
「立勳……」岑琳一副小女人的柔弱姿態,依偎著他寬大的胸膛,享受著他在床笫的熱情如火,一波波的幸福感襲上心頭,使她渴望永遠佔有他。「立勳,我明白蘇阿姨剛去世不久,不宜討論這話題,可是……可是我媽說,在百日之內結婚是可以的,不然就要等三年,所以你看……」
又來了!怎麼每個跟他上床的女人都想嫁給他?她們明明知道他根本定不下來,為什麼不學學他遊戲人間就好?
「琳,我才二十一歲,你也尚未完成學業,況且我才接下公司的重擔不久,每天都忙得不可開交,還要抽出時間修完碩士課程,我真的分身乏術,有時還會感到心力交瘁……」
「對不起、對不起……」她的歉語化成輕柔的細吻,如春風般的落在他臉上,「都是我不好,沒有為你分憂解勞,還增添你的困擾。立勳,你不要生氣喔!我不介意等你三年、五年,真的,或許……公證結……」
不等「婚」字出口,他性感的薄唇已印上她嫣紅的朱唇,擁抱激吻,撩撥她熱情的反應,忘了要說的話,在大床上,只須放任熾烈的慾望讓全身的血液恣意奔放……
激情過後,兩人尚未喘過一口氣,突然之間,緊鎖的房門被打開了,有三個人衝進來喊:「捉姦──」
「啊啊啊……」岑琳放聲尖叫,以床單包覆住赤裸裸冒香汗的嬌軀,又驚、又羞、又怒,無地自容。
金立勳變臉破口大罵,「你該死的怎麼會有我房間的鑰匙?」
帶頭捉姦的是一位清冷絕艷的美麗少女,臉上無一絲表情,卻以冰火回敬,「我自己打了一份備用,我是你的未婚妻,我有這個權利!」
「未婚妻?」岑琳再一次尖叫。她怎麼不知道顏幼棗成了金立勳的未婚妻?
顏幼棗酷冷的聲調不變,「我爸爸和你媽媽決定把我們湊成一對,你可是沒反對。今天你敢把女人帶回來睡,還被我捉姦在床,侮辱我身為未婚妻的尊嚴,我要求精神賠償!」
金立勳氣得啞口無言,濃眉打了好幾個皺折。
他是不想結婚,只想繼續他「只玩女人而不愛女人」的終身大業,所以很頭痛迷戀他、癡纏他的女人,於是靈機一動,和顏幼棗達成協議,請她以「未婚妻」的身份fire掉想嫁給他的女人。
可是,使出這樣激烈的手段,也未免太猛了吧?!
他都受不了了,何況女人?
看看他養出了什麼樣妖魔鬼怪的可怕少女,他會不會在自掘墳墓啊?
然而,他卻一點反悔的意願也沒有,這又是什麼道理呢?
深思哪∼∼
第一章
顏幼棗,十歲。
穿著一身的黑衣,肅穆的表情不像一個小孩該有的,不過,身邊的大人倒很滿意,因為她剛失去了母親、將亡母火化送進靈骨塔供奉,她是該哀慟逾恆,是該一臉凝重,因為前途茫茫啊!
「可憐哦∼∼翠芝死得好慘,居然在女兒面前割腕自殺……」
「那幼棗怎麼沒及時叫救護車?十歲應該懂事了……」
「不是啦!我姊在浴室裡割腕自殺,幼棗放學回家後才發現,等救護車來時已經沒氣了,就直接送進殯儀館。」這回開口的是死者的妹妹巫喜芬,顏幼棗的阿姨。
其實她是有些心虛的,不過死撐著絕不教人發現而已。大姊巫翠芝按照慣例,要自殺之前都會打電話向她哭訴一個小時以上,三言兩語就迸出一句「我活不下去了」、「我死給他看好了」之類的話,一次又一次的自殺演習,巫喜芬一次又一次的趕來救她,實在煩不勝煩。
後來巫喜芬學乖了,只要大姊又打來哭訴,便把電話筒拿到一旁擱著,任由她去自說自話,反正她要的從來就不是別人的規勸,況且幾次下來也沒死成啊!
這次巫喜芬又「比照辦理」,萬萬想不到巫翠芝卻真的走了。巫喜芬震驚之餘,不免內疚,但很快又硬起心腸原諒了自己。這實在不能怪她,換了是誰都受不了有人三天兩頭的向你哭訴,嚷嚷不想活了!巫喜芬不斷寬慰自己,並且發誓死都不能洩漏巫翠芝臨死前曾打電話給她。
「自從我姊夫外遇後,我姊的憂鬱症愈來愈嚴重,偏偏那沒良心的男人為了跟狐狸精正式結婚,一直逼她離婚。她都不曉得自殺過幾次了,想不到這次卻真的走了,嗚嗚嗚……」把一切過錯都推給外遇的男人,天公地道,沒人會覺得不對。
「哎喲!她也真傻,自己白白送命,還便宜了那男人跟野女人雙宿雙飛!等著瞧好了,那男人不用多久就會歡天喜地的跟狐狸精結婚……」
「可是,聽說那個野女人是『金鼎企業』董事長的未亡人呢!跟她結婚可是人財兩得,難怪那男人……」
「他敢?我姊作鬼也饒不了他!」發出狠聲的是顏幼棗的舅舅巫春霖。
「老婆都死了,不等於成全了他?說來也怪翠芝太傻、太軟弱,何苦把自己搞得生死兩難?換了是我,一狀告死那對姦夫淫婦……」
「對方可是有財有勢……」
「那又如何?我姊本來也是個千金小姐,只是我爸死得太早,才會家道中落,沒想到顏日熹翻臉不認糟糠妻。」巫春霖愈講愈激動。
「何只如此?他連女兒都不要了……」
彷彿在比賽罵人,親友團加上三姑六婆團齊聲合力的唾棄、不屑、辱罵那個見異思遷、趨炎附勢、狠心拋妻棄女的混蛋男人顏日熹,活該下十八層地獄!既然苦主以自殺的手段控訴男人的薄倖,人人當然得以口誅筆伐薄情郎,浩浩正義之聲又響又亮,唯恐無法表達出自己對死者之同情於萬一。
大家似乎都忘了縮在角落的沙發椅上,安靜無聲的小女孩是最需要安慰的一位,而只忙著詛咒怒罵她的父親。文靜乖巧、不哭不鬧的小孩,很容易被大人暫時遺忘,讓人看不見她的心也在流淚淌血。
終於,有人提出關鍵性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