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搖搖頭,—不意不要緊,「謝謝你,青雲。」
既然下定決心分手,她自然要拿回放在蔣耀天家裡的東西,她不能再拖了。
照道理,她應該自己上去拿,但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平靜面對蔣耀天,畢竟每一晚,她還是會為他而黯然落淚。
請郭青雲幫忙,不想面對蔣耀天是一個理由,想藉此試探蔣耀天對她還有沒有一點在乎,亦是理由。
他倆因為郭青雲而冷戰過,如果,蔣耀天對她仍有一丁點在乎的話,他應該會對郭青雲幫她拿行李一事有所反應。
「對了,剛才拿行李,順利嗎?」從看到郭青雲一個人走進來開始,楊貝伶的心便禁不住一沉,但一絲希望尚未幻滅。
「很順利。」郭青雲的話,無情地摔破楊貝伶最後的希望,「蔣耀天什麼也沒問,自始至終也只說了句『隨便』。」
誠如郭青雲所說,蔣耀天除了示意他隨便收拾外,什麼都沒有說,但如果郭青雲的眼睛有蔣耀天一半銳利的話,便可以看到蔣耀天微笑的臉上,隱約有著護嫉和不悅。
郭青雲的話,令楊貝伶呼吸一窒。
撞見她的專屬座位坐著別的女人,已是五天前的事了。這五天裡,不管她用多少工作量來麻醉自己,她還是瘋狂思念著他。
強烈的思念波潮,讓她即使明知跟他已經定到盡頭了,還要做出幾近幼稚的試探舉動。
而他回應她的,只是一句不痛不癢的「隨便」?
呵,這段情,似乎只有她一個人在乎,對蔣耀天而言,失去她,根本不痛不癢!
痛楚的浪潮,鋪天蓋地而來,幾乎要把她整個人淹沒、溺斃……
「貝伶,他不值得的。」看她為了蔣耀天這麼痛苦,郭青雲心也不好受。「他根本沒把你放在心上,不然的話,他怎麼會……」
「別說了!」楊貝伶不想聽。他要說的,她都明白!但愛情這樣東西,
不是明白就能輕易斷情的。
郭青雲不說不快,他不想她繼續執迷不悟,沉淪苦海,「一個人對一段感情能收得那麼快,是因為他原本就不是很在乎!貝伶,他不會因為你痛苦而痛苦!何必執著一個蔣耀天?放開懷抱,還有更好、更懂得珍惜你的男人在等著你。」
或許,真的如青雲所說,蔣耀天不夠好、不夠懂得珍惜她,但——
她就是愛他啊!
☆☆☆☆☆☆☆☆☆☆ ☆☆☆☆☆☆☆☆☆☆
離開了令她傷心的人的身邊,不代表她的心同時可以離開痛苦的深淵。
跟蔣耀天正式分手後,楊貝伶一直睡不好。好不容易才強迫自己倒床就寢,可每每到了半夜,她總是會莫名的從床上驚醒,然後,再也無法人眠。
她背靠著床,緩緩滑坐到微冰的地上,水靈的雙瞳此刻毫無焦距,沉重的呼吸聲是室內唯一的聲響……
楊貝伶覺得好辛苦。
她目光落在電話上,微微顫抖的小手拿到話筒後,按了一組號碼。
「喂?」不久,電話便接通了,男聲帶著濃濃的睡意。
「我……我好幸苦……救救我……」
「貝伶?」男聲驟然清醒過來,「你怎麼了?」
「好痛……我的心好痛……怎麼辦?青雲……」
她不應該為蔣耀天心痛,為一個不愛自己、不懂珍惜自己的男人心痛,不值得!
可遺憾的是,心痛不痛,由不得她來選擇。
「你等我,我現在立即去你家!」
二十分鐘後,郭青雲來到她家時,楊貝伶依然握著話筒,直至他按門
鈐,她這才放開話筒,走到玄關開門。
門一打開,氣喘吁吁的郭青雲便緊緊擁住面如白紙的她。
「你不要這樣,為了蔣耀天,值得嗎?看到你這樣,我比任何人都心痛!」他稍稍放開她,直視著她,「前些日子,英國皇家醫學協會邀請我到他們那裡工作。」
腦袋運作雖然遲緩,但楊貝伶過了約十秒,終於消化了他的話。
她不明白郭青雲為什麼這個時候說起工作。
「貝伶,跟我一起去吧!」
茫然的大眼睛閃過明顯的訝然,郭青雲突然叫她一起去英國,楊貝伶不知道如何反應才好。
「我不會傷你心、不會讓你難過、不會讓你哭!以後,我來照顧你。」
蔣耀天給不了她幸福,就讓他來!
「你……照顧我?」楊貝伶很混亂,只因郭青雲在她心中,只是好朋友。
郭青雲深吸一口氣,把埋藏心底多年的話說出口:「我愛你,嫁給我吧!」
聞言,楊貝伶先是愕然,然後,心底捲起悲傷的浪潮。
高溫刺痛了她的眼,如雨般的晶瑩淚水立即奪眶而出。
為什麼……為什麼跟她說這番話的人,不是蔣耀天?
☆☆☆☆☆☆☆☆☆☆ ☆☆☆☆☆☆☆☆☆☆
「抱歉,我來遲了。」司徒飛駿踏進POISON的VIP室。
「沒關係。」蔣耀天頭一仰,另一杯烈酒又灌進他肚裡。
空了的酒杯很快便又注進酒液,蔣耀天再度一仰而盡。
不是沒見過他豪飲,但司徒飛駿清楚感覺到——今晚的蔣耀天和平日不
一樣。
「你沒事吧?」司徒飛駿語出關心。
聞言、蔣耀天稍停飲酒的動作,英氣的臉上揚起笑意,「我能有什麼事?」
「沒事最好。」司徒飛駿也希望好友沒事,但就他觀察,他一點也不像沒事。
「要是硬說有什麼事,我回復黃金單身漢的身份,算得上是一件大事吧!」
司徒飛駿一怔,「你跟楊貝伶分手了?」
「對!」蔣耀天笑著道。
差不多一個月前,當他回到家時,管理員遞上一個公文袋,說是一位楊小姐交還給他的。
公文袋裡,有他家的備用鑰匙,以及一條貝殼項鏈。
女人果然是絕情的生物,一旦決定分手,就會分得一乾二淨。
那支備用鑰匙和項鏈,觸感是這麼的冰冷,冷得他整顆心無端劇痛了起來。
「為什麼?」司徒飛駿的聲音,把蔣耀天深陷進痛苦漩渦的神思給召了回來。
就司徒飛駿來看,蔣耀天已經深深愛上楊貝伶,他不可能跟她分手,簡而言之——他不會捨得跟她分手。如果他不在乎她,他就不會為她借酒澆愁,現在,他只是在逞強而已。
「什麼為什麼?玩遊戲總不能玩一輩子吧!」刻意漠視心裡的莫名疼痛,蔣耀天輕笑著說。「能跟她玩這麼久,算是史無前例的紀錄了。」
笑容一直掛在蔣耀天臉上,可司徒飛駿卻感受不到他的笑意。
司徒飛駿暗歎一聲,旁觀者總比當局者看得透澈。以耀天高傲的自尊,想必不想聽他的勸解,叫他出來,也只是想找個人陪陪他吧!
這晚,蔣耀天喝了很多酒,但無論滑進喉嚨的酒有多烈,他的腦袋還是很清醒,清醒到他很清楚自己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念著楊貝伶。
分手後,他總是不斷想起她,想念她的程度,已嚴重干擾到他的生活!
開高層會議時,他想著她,完全沒有聽見屬下的簡報。
開車時,他想著她,不知闖過多少紅燈,甚至好幾次差點發生意外。
從不失眠的他,破天荒地因為想她,而難以成眠!好不容易睡著了,又總是作著她決絕離去的惡夢。夢中,他極欲挽留她,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無法發出聲音,也無法踏出半步,只能眼睜睜看著她頭也不回、毫不留戀地離開。
每夜糾纏他的惡夢,讓他深切體會到什麼叫凌遲、什麼叫折磨、什麼叫……行屍走肉、生不如死!
睡不好、吃不好,但他不允許自己倒下去。高傲的自尊、頑強的意志,是他至今還沒完全崩潰的原因。
「我們到另一家再喝吧!」酒,現在是支撐他的動力之一。
「好。」司徒飛駿沒異議,今晚他早就打算捨命陪君子。
哥兒們結伴踏出VIP室,才走沒幾步,便碰見之前在這向他們獻唱孫燕姿《我的愛》的神秘紅髮美女。 .
「嗨!」紅髮美女首先向他們打招呼。
「好巧啊!」蔣耀天上前,「又見到你了。」
紅髮美女直盯著他,過了幾秒,才開腔:「你好像很寂寞呢!」
一聽,蔣耀天先是微怔,然後大笑起來,「寂寞?你說我寂寞?」
「你失戀了?」紅髮美女再度語出驚人。
蔣耀天稍稍遏止狂烈笑意,「我是回復單身,但不代表我失戀了。試問沒戀過,又何來失戀呢?」
「有沒有戀過,往往是當局者迷。」紅髮美女別有含義地一笑。
笑意來得突然,去也突然,紅髮美女的話像是得罪了蔣耀天,他臉色一
沉。
「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少裝出一副很瞭解我的樣子!」說完,蔣耀天便拂袖而去。
對蔣耀天的喜怒無常,紅髮美女只是聳聳肩,「忠言終是逆耳的。看來,上次彈給你們聽的歌,還沒起作用呢!對了,你不追上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