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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典心

  金凜為了這個奴隸,得罪了狼王的事情,早已在鷹族內傳開。人們心中疑惑著,難免也覺得好奇,要是覦了空,就會繞過來,多瞧她兩眼。

  而族內的少女,對她更有著深深的敵意。

  金凜是她們心中無法取代的英雄。對於金凜,她們心中有著敬畏、驕傲,還有著愛慕。

  因為幽蘭是南國人,少女們就算不知道金凜被囚禁三年的細節,卻也因為她的出身,理所當然就仇視她。在她們眼裡,所有的南國人,都是卑鄙、下流、令人憎恨的。

  自從幽蘭的勞動範圍改為大廳之後,少女們就不時會群眾在角落,不論言語,或是表情,都流露出毫不保留的厭惡。

  就算聽不懂北國語言,她也能察覺到,這些人的惡意。她試圖不去理會,但是那些視線,就像是細針一樣,扎得她肌膚發疼。

  幽蘭垂斂眉目,刻意迴避她們的視線,擰乾破布,沈默的繼續工作著。她彎著腰,微微俯身,衣襟因此微微敞開,露出些許白嫩肌膚。

  一條細細的金鏈,溜出衣襟,緊接著,那枚刻著鷹眼、從不離身的戒指,滾出衣襟,垂落在她的胸前。

  坐在角落,身穿紅衣的少女,瞬間瞪大雙眼。

  「你這個小偷!」尖銳的聲音,震動了所有人。人人面面相覷,看著紅衣少女猛地站起身,筆直朝幽蘭走過去。

  幽蘭抬起頭來,一時之間還反應不過來。只見那紅衣少女,才一走過去,揮手就是一巴掌。

  啪!

  她措手不及,眼前一黑,被打得臉兒一偏,狼狽的跌在地上。她搗著頰,不明白是做錯了什麼,會觸怒紅衣少女,讓對方突然變得張牙舞爪。

  紅衣少女瞪著她,伸手探來,一把抓住串在金鏈上的戒指,兇惡的追問:「你這個奴隸,怎麼會有這個?」她一邊問,還用力扯著。

  細細的金鏈,陷進幽蘭的肌膚,勒出一道紅痕。她顧不得疼,匆匆伸出手,扯回那枚戒指,緊握在手心中,警戒的抵靠在胸口。

  她聽不懂紅衣少女的咒罵,但就是不能容許任何人碰這枚戒指。這是金凜親手交給她的信物,是她最珍貴的寶物。

  幽蘭的反應,讓紅衣少女更憤怒了。

  「快把戒指交出來!」她又跨近幾步,扯緊幽蘭的髮辮,用力之大,像是要扯斷髮辮。「交出來!」她伸手去搶。

  「不!」

  蠻橫與粗暴,都沒能讓幽蘭退縮。她緊閉雙眼,蜷著身子,拚死保護那枚戒指,無論如何都不肯交出來。

  「你這個賤人!不要臉的小偷!」紅衣少女咒罵著,尖銳的指甲,在她細嫩的肌膚上,反覆抓了又抓。

  髮辮被扯的痛、肌膚被抓傷的痛,還有陸陸續續落在她身上的踹打。她一聲不吭,只咬著唇辦,全部承受,用最消極的方式,執意保護戒指。

  咒罵聲吸引了其他人,人們群聚過來,有的皺眉、有的好奇,視線落在兩個女人身上。

  「怎麼回事?」

  「發生了什麼事?」

  「喂,先停手吧!」

  「是啊,小心別把她打死了。」

  紅衣少女喘息著,秀目一掃眾人,下巴拾得高高的,大聲宣佈:「這個女人偷了族長的東西!」

  人們靜默著,只是紛紛露出詫異的神情。就連巴娜也被喧鬧吸引,走了過來,聽見了這項指控。

  「是我親眼看到的,她的身上,有族長的鷹眼戒指!」紅衣少女說道,伸手又要去搶,卻無論如何,都掰不開幽蘭的掌心。「該死!你們愣著做什麼?快來幫我啊!」她喊道。

  其他的少女們,直到這時候,才回過神來,紛紛湊了過去,大夥兒七手八腳一塊兒動手。

  有人扯住幽蘭的肩、有人壓住幽蘭的手、有人則是用力的掰開她纖細的指,像是撬開一個鎖般,蠻橫的逼她放手。

  「求求你們,住、住手……」她哀求著,用盡最後一絲力量,卻還是不敵這些少女。「不要!這是我的!是我的!」她苦苦呼喊,但少女們依舊置若罔聞,幾乎要折斷她的指,強迫她張開手心。

  那枚刻著鷹眼、色澤黝暗的戒指,終於袒露在眾人的目光下。

  有人倒抽了一口氣。

  「真的是族長的戒指。」

  「怎麼會在這女人身上?」

  人們議論紛紛,紅衣少女則是滿臉得意。

  「我就說了吧,這女人是個不要臉的小偷!」她用力一扯,扯斷了金鏈,幽蘭卻在這時,猛烈的掙扎,慌亂的喊道。

  「不,還給我、還我,那是我的!是金凜給我的——」

  「你這說謊的賊!」少女揮手,將她再次打倒在地,揚聲罵道:「族長怎麼可能把這個給你?這是鷹族金家的銘戒,歷代族長只會交給夫人的,而你,你只是個奴隸!」說完,她鄙夷至極的朝那張無辜的臉,吐了一口唾沫。

  趴在地上的幽蘭,卻是抹也不抹。她突然街上前來,抓住了少女的手,急著要把戒指搶回來。

  「把戒指還我,那是我的!我的!」

  「你做什麼?放手!」

  紅衣少女抓著戒指,幽蘭扯著金鏈,在拉扯之間,脆弱的金鏈應聲而斷,那枚

  戒指飛出少女的手,在眾人的注視下,在空中畫出一道弧,然後落進火紅的石爐裡頭。

  人們發出驚呼。

  「啊!」

  「槽了!」

  「快!找水來。」

  「不不不,去找鐵棍來,快點!」

  眼看戒指落進高溫的爐火,人們亂成一團,在大廳裡嚷著、叫著,忙得團團轉,全都急壞了。

  紅衣少女臉色發白,知道闖了大禍,要是族長的戒指有半點毀損,她這條小命,只怕也保不住了。她恨恨的回頭,猛地揮出手,遷怒到幽蘭身上。

  「都是你害的!」

  這一手,卻落空了。

  纖細的身子,在眾人忙亂時,毫不猶豫的奔上前。然後,她想也不想,撲進火紅的石爐裡。

  通紅的杉木碎裂,火星四進,所有人被她的舉動嚇得目瞪口呆。

  火焰燒灼著她的發、她的衣裳,她卻渾然不覺,伸直了手,才能觸及滾進石爐裡的戒指。

  她用指尖,撥出那枚戒指,而後緊握在手中。

  一股力量把她從火堆裡硬拉了出來,厚重的毯子立刻蓋住她,熄滅了她發上、衣服上的火焰。

  「你在做什麼?!」巴娜嚇得臉色蒼白,顧不得自個兒的手,也被燙著了些許,就忙著確定幽蘭身上的火苗都滅了,才蹲了下來,焦急的察看著。

  這小女人被燙傷了。

  長長的髮辮被火焰吞噬,衣裳也燒得殘碎。她的每寸皮膚,都被燒灼出深淺不一的紅腫,看來沭目驚心。

  而她的手,卻仍緊握著下放。

  微微的焦味,瀰漫在大廳之中,每個人都看得到,她那幾乎被燙掉一層皮的右手,冒著縷縷白煙,而她還緊握掌心,不肯鬆開。

  「這是我的……我的……」

  燒灼的疼痛,讓幽蘭全身顫抖,她緊咬著唇,甚至沒有察覺,眼裡因劇痛而蒙了淚。她用盡所有力氣,將戒指握得更緊,即使再痛,也不放手,就怕會有人,再次想要將戒指奪走。

  這是我從不離身的戒指。

  這是金凜親手交給她的信物,是她最珍貴的寶物。

  蘭兒,為我收下這枚戒指。

  她握得更緊,淚水滑下粉頰。

  收下這枚戒指後,就代表你是我的妻了。

  她不能放手、不能失去這枚它。

  她用顫抖的左手,緊緊包住灼熱疼痛的右手,害怕人們會再次搶走手裡的鷹戒。

  這是他的信物、她的寶物,唯一可以證明,關於那個夏日的點點滴滴,並不是一場幻夢的證據……

  眼看幽蘭的臉色,愈來愈慘白,巴娜心急如焚,伸手搖晃著她。「你在做什麼?快放開啊!放開啊!」

  「不……不要……」她搖頭,虛弱的出聲反抗,小手依舊緊緊握著那枚火燙的戒。

  她不放手。

  她不能放手。

  這是她的寶物。

  這是她僅存的、唯一的……

  黑暗襲來,滿身是傷的幽蘭,頹然軟倒在石地上。

  巴娜抱著昏迷不醒的小女人,心裡猜測,她大概是耐不住劇痛,疼得昏了過去。巴娜的視線,落到她緊握的、受傷的手,心中充滿著難以置信。

  即使是痛昏了,這個小女人,仍舊握著那枚戒指不放。她的所作所為,彷彿就像是把那枚戒指,看得比她的命還要重。

  一個高大的身影,無聲無息的踏入大廳。瞧見圍聚的人群,以及人群圍繞的對象時,那雙剔銳的濃眉,不悅的擰起。

  「怎麼回事?」金凜沈聲問道。「這裡是在做什麼?」

  他的聲音,驚得廳內所有人,立刻轉身,恭敬的垂首。只有那個紅衣少女,一心想要搶功,忍著心裡的膽怯,鼓起勇氣開口。

  「這個女人偷了您的戒指!」

  金凜微微瞇起眼,大步走了過來。他走到石爐旁,垂眼看著昏迷不醒的幽蘭,黑眸掃過她滿身的傷,閃過某種情緒。

  「她怎麼了?」

  「紅娃說,她偷了爺的鷹戒,方才在拉扯中,戒指掉進火堆裡,大夥兒都慌了,這丫頭卻撲進火裡,把戒指撿了出來。」巴娜照實回答,表情卻有著一絲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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