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工作很忙,妳難道不知道嗎?」
「工作忙、工作忙,我比誰都清楚你的工作有多忙,這幾年下來,我已經很習慣自己一個人過了,其實,我的人生有沒有你的加入已經差別不大了。」
「但妳的存在對我卻是有差別的!」不意出口的話,讓嚴定川這才真正的正視起自己心中這段日子以來的落寞。
他的努力、他的奮鬥,不就是想建立起一個家,一個富足而美滿的家,裡頭會有個他心愛的女主人等著他回家,溫暖他一天的辛苦。
而今那個位置卻空了下來,他這些年來的努力簡直就像是一場笑話似的!
他又成了孤單一人,在失去所有家人後,連同那個可能跟他一起建立新家園的女人,他也失去了……
「定川……我沒想到,你對我還那麼的在意!我以為我的存在,對你而言是無足輕重的,畢竟我總是被你排在開會、拍片、工作跟應酬之後……」
「交往那麼久,妳還不明白我在想什麼嗎?」
「交往愈久,你和我的關係變得愈淺薄,我根本無法確定我對你是否真正瞭解。」
被她這麼一說,自尊心極高的嚴定川伸手拉住坐在一旁的徐安佾。「我現在也不需要妳來瞭解了,她是我新交往的女人,從今天起她將和我一起住;往後有沒有妳,對我而言的確沒差了。」
女人的表情呈現出幾秒的空白,大抵是她沒想到,這個交往十年從未花心的前男友。會如此快的投入另一段戀情。
「是嗎?那我祝你幸福。」她給了個苦笑,而後作勢欲離開。
卻被嚴定川伸出窗外的手給緊緊的抓住手腕。「祝我幸福!這種話妳居然說得出口?」那份被強壓的不甘心從未得到宣洩,此時此刻,他心底的那份痛全都迸發而出。
「你抓痛我了。」
「那妳知不知道,妳也傷了我?」
「你不是有了新女友嗎?在她面前說這種話,會傷她的心的。」
「妳真的不在意?這十年的時光,妳就這麼放得開?妳就這麼捨得讓我再度成為孤單一人?只要妳想,我身邊的位置隨時都可以再讓給妳!」嚴定川不顧自尊的說出深藏在心底的真心話,
「你身旁的位置,放上任何女人都行,不一定需要我……」吳建沁的眼眶發紅,音調亦不自覺地高揚。「你知不知道我不喜歡收到花束?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全心追求自己的夢想,而不用分心為你建立所謂『家』的感受?你知不知道我更討厭為了配合你不規律的生活,得將自己的時間空下來,隨時等著你call我?」
「妳不喜歡,為什麼不跟我說?」他會……會改才對。
「我有暗示過,可是你從來不去正視;我有自己想做的事,我想開工作室,過去你是那麼的支持,但那場車禍後,你就開始變了,你需要的不再是能與你齊頭並進的女人,你需要的是一個能為你帶來『家』的感受的女人。
「現在你留給我的位置,只是你心中想要的形象,而非真正我的樣子:那樣的位置我坐不起!」
此刻,他頭一次聽進去吳建沁的心聲,原想怪罪她的話語再也說不出口。「建沁……」
「承認吧!自從那場車禍後,我倆早已是雙頭馬車,一個往西,另一個往東,強要拉同一輛車,總有天車子會裂成兩半的。定川,你需要的是個追隨你目光的女人;而我需要的是一個能隨時看著我的男人。」
「妳……不寂寞嗎?十年,這十年來妳只有我,放開我,妳身邊半個人也沒有了。」她不會寂寞嗎?像他一樣的寂寞!
「寂寞也不是這一、兩年的事了,,繼續和你在一起,除了寂寞,我還得承受更多的孤獨及束縛;你說,這樣我該不該放開你?」
「是嗎……」嚴定川臉上雖是痛苦的表情,卻緩緩的鬆開了手勁。「我會將妳的東西寄給妳的。」
「謝謝。」吳建沁揉揉手,自兩人相交以來,他從未如此失控粗暴的待她。
這,證明了她亦曾在他心中佔有很重要的位置吧……只可惜習慣相守並不能留住她,只能歎他倆有緣沒分……
吳建沁驅車離去,而嚴定川則是將車駛入車庫中。
從頭到尾,徐安佾都沒開口說半句話,她一直靜靜的陪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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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間素雅的臥室,以著鵝黃色系作為主軸的配色,搭配上木製的傢俱,整個空間呈現出一股溫和卻又不致過暖的基調。
「這間不像客房。」徐安佾好奇的問。
「有空時,她會過來住。」嚴定川緩緩的說。
「那……」
「沒開系,她不會再回來了。」
她沒見過這樣的嚴定川,落寞而黯淡,此刻她明白那個女人帶走的不只是情感,而是他生命裡的一些時光,亦如楊勁甫對她的影響一樣。
刺痛在這份認知之後產生,她無法開口安慰人,只因她心裡也不怎麼好受。
「妳怎麼安靜下來了?」
「嗯……因為才剛看到很尷尬的事。」她老實說。
「妳我各看一次,誰也不比誰吃虧。」他調侃著自己。
「是啊!就這麼巧,我們的壞事都發生在同一天。」
「看來妳跟我真的很有緣。」
他,慢慢的靠近她。
他身上所散發的熱力,在密閉的房間裡,那氣氛著實令徐安佾不安。
「妳,還會怕我?」她的侷促,看在他的眼中,他明白她感受到他身上潛藏的慾望。
「沒那麼怕了。」
「是嗎?」嚴定川綻出淺淺的一笑,令人心神蕩漾。「陪我。」
在他瞳色略淡的雙眸中隱含著晦閣的情緒,徐安佾一望,便知道他需要的不過是個女人,而非她。
突地,她不禁心疼起這個男人,這個在人前總是沉穩可靠,讓人安定人心的男人,原來也有如此脆弱的時刻,「嚴總監,我以為你是個不需要人陪的人。」
「是嗎?」嚴定川退了一步,「那,晚安。」
隨著他的離去,原該溫和的房裡竟令人感到一股冷意。「等一下!」
正要離去的他,被徐安佾喚住。
只見她自背包裡拿出梅酒,偏頭憨笑著。「其實……我把剩下的酒都帶過來了,陪我喝好嗎?」
她那帶些傻氣卻透著羞怯的模樣,為冷凝的空氣染上一層薄霧般的氛圍,原是沉重的心情隨著她的傻笑而散去,室內再度回到暖色調的世界中。
嚴定川隱約明白了這個善良女人的用意,她在為他留存僅剩的自尊,在這樣一個體貼的女人面前,他還需再逞強嗎?嚴定川的心中已有答案。
凝睇著她,他回應了一抹笑,帶些輕鬆,亦帶些他慣有的自信調調。「妳還敢跟我喝酒?」
「嚴總監不嫌棄我的酒品就好了。」
嚴定川趨近她身前,手一攬,便環上徐安佾的腰肢,在鬆垮的連身裙裡,有著單薄的曲線。
他記起了她的身體,略有骨感,抱起來不如建沁的舒服,但她卻有著令他無法忘懷的笑,那份傻氣及純美,嚴定川極為偏愛。
「開瓶吧!我倒是挺喜歡妳的酒品。」挑逗的言行令徐安佾全身激出紅暈。
是啊!他倆都是傷心人,傷到心的深處,亦只能互舔傷口,恣情縱歡。
「喝吧!嚴總監。」她想忘,忘卻那份痛,所以,她任由自己隨著肉體的感受而行,反正醉過就當它是一場夢,夢醒了,她會重新站起來再度往前行的。
接下她遞過來的那瓶酒,心有靈犀似的,他覺得她此刻應與他有著相同的心境,這樣的兩人的確很適合大醉一場。
「叫我阿川吧!」
「嘻嘻,這樣好像又回到平安夜了,不過……」徐安佾舉瓶與他輕敲。「上一次是意外,這一次算是順水推舟嗎?」
「推得很順嘛!我們。」酒香再度四溢,甚有默契的兩人,一口又一口地灌下忘情酒……
第五章
「這麼快就醉了?」
「妳不也醉了?」嫣紅的臉頰,令他忍不住想一親芳澤。
「是啊!酒醉了,就好亂性了。」
「妳真這麼想?」
「不這麼想,就不會跟你一起喝酒了。」
「也是。」他的唇落在她的鎖骨上,沿著她柔美的線條滑向胸口。「妳太瘦了。」
「男生不都愛瘦子?」
「瘦子中看不中用,要抱的話,還是有些肉好。」
「原來如此。」
順勢,兩人倒在雙人大床上,柔軟的彈性令他倆如入雲端之上,更增旖旎風光。
「阿川……」溫順的呢喃自徐安佾的嘴裡滑出。
嚴定川心底卻打了個突,在兩人雙雙躺下的那一瞬間,他竟憶起了自己曾與建沁在這床上互擁過的時光。
突地,嚴定川原已溫熱的身軀在這一刻竟不識相地冷卻僵硬。
與他相擁的徐安佾感受到他細微的變化,腦中竟浮現出這房間原該歸屬的主人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