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不若上次不悅,她垂涎的目光又燦若星子,「比起賠償精神損失,我寧可你將功贖罪,怎麼樣?拍不拍?」
這根本是換湯不換藥嘛!本以為她會提不同的要求讓他驚訝,結果又是裸照!雖然差點噎死他也很刺激,但對他,她只能想到這種事嗎……
他叉起一玦紅燒肉,用力咬下,「你想點別的,這事就別再提了。」堂堂的英國伯爵,怎麼可能讓人拍下那種照片!何況她很可能在擁有照片之後,就視他若敝屣,他絕對不答應!
晶亮大眼黯下,黃苡玦兩手一攤,無精打采地搖頭,「沒別的好想了。」連這招也行不通,看來是毫無希望了。
諾頓翻個白眼,盡量以平和的語氣說道:「珠寶、空白支票、豪華別墅,隨便你挑。」對女人,他從沒這麼大方,更別說是自己提出選項讓她選擇。
她抑鬱地撇撇唇,「那種東西我家多得是,幹麼跟你要?」
他還想再說,卻見她起身踱離床邊,拿來一張紙條,「今天早上有個叫愛德華的人打電話來,好像有什麼緊急的事……」她聳聳肩,「可是,他說了一大串,我只聽得懂他的名字。」她的英文夠爛了,根本是有聽沒有懂。
他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一看,果然沒電了,難怪愛德華會打電話到黃家,「他幾點打來的?」難道是昨晚的失誤讓對方起了戒心?
「快十一點的時候。」她將紙條遞給他,「隔沒幾分鐘,我爸就打電話來,要我帶你參加一個宴會。」然後又問了一堆有的沒的。
紙條上頭寫的是宴會的主人、時間、地點和名目,諾頓看了,眉心揪成一團。
大概是愛德華跟她父親聯絡了,要他代為轉達這突如其來的宴會。
可是怎麼突然要他在那種場合露面?要是碰到熟人怎麼辦。再說,他去了要做什麼?連那個人在這項任務中扮演什麼角色都不清楚,他該從何下手?
「我跟我爸說你身體不舒服,可能不太方便,但他很堅持你一定要出席。」她坐上床沿,好奇地打量他凝重的神色,「你跟宴會主人是什麼關係?」
如果可以,她真不想踏進那個地方。那人的名聲不太好,據說是金盆洗手的黑道大哥,自兩年前踏足商界後,便以驚人的速度建立遍佈台灣的貨運網絡,在現下的貨運市場,佔有率高達七成,當然,這也多虧了他的黑道背景,才能在陽剛味重的貨運業裡迅速闖出一片天。
儘管他現在頂著「貨運鉅子」的名號,看似正當的生意人,可誰知道他從良的背後還留有幾分黑道底子?
「沒有關係。」諾頓收起紙條,重拾刀叉,三兩下掃光飯菜。
「你要去嗎?」她一邊將托盤放到床邊的小桌,一邊問。
難怪老爸要她「帶」他去,不然他跟對方無親無故,要以什麼身份出席他的私人宴會?而且老爸打電話來的時機太巧了,八成跟那個叫愛德華的有關係。
他身上的謎團太多了,但既然他有心隱瞞,必定有他的顧慮,她不會浪費時間到去問絕對得不到答案的問題。
「嗯。」去是一定要去的,等一下再打電話跟愛德華問清楚原由。
盯著他的腰間,她的眉頭皺了起來,「你確定你可以?」
「只要沒出意外的話,應該不成問題。」
「反正是大後天的事,這兩天你就好好養傷吧。」
她端來一杯白開水,遞給他幾顆藥丸,「吃藥。」
諾頓不解地看著手心裡的三顆藥丸,「這是?」
「紅色補血,黃色消炎,綠色舒緩神經。」她簡單說明。
「為什麼要舒緩神經?」雖是不解,他還是配著開水將藥丸吞下。
她收走杯子,踱離床邊後才促狹地說道:「怕你又抓狂,強吻無辜少女。」其實是為了她自己的揣測——他在從事某種危險的工作,所以她才要幫他顧舒緩一下神經,免得他緊繃過度,連養傷都無法放鬆。
一提到那個吻,諾頓的臉色立刻陰沉下來,「能不能請你不要提到那件事。」他不想重溫她厭惡的神色,再說,她無不無辜,大家心裡有數。
無視他警告的瞪視,促狹的話語持續不斷,「怎麼?敢做還怕人家說?」
諾頓索性別過臉看向窗外,來個充耳不聞。
當他是害羞,她語氣包容的說:「也對,吻技差對男人來說可不是件光榮的事,難怪你怕人家說了,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她好像常在叫他放心,然後幫他守住一個又一個的秘密,她都覺得自己是他的保險櫃了。
「黃苡玦。」緩緩轉過來的是一張粉紅色的俊臉,挺像散播歡樂的頑皮豹,可表情卻像是磨刀霍霍的屠夫。
「哈哈哈……」不是她不懂記取教訓,而是他那張臉實在是太逗了,何況他現在有傷在身,也沒辦法再強吻,她當然是肆無忌憚的笑下去。
「你要不要試試看?」臉上的赭紅因她眩人心神的嬌顏更加深沉,眸光裡的蓬勃怒氣轉為炙烈的情火,語調誘哄多過威脅。
「嗄?」笑聲戛然而止,愕然的黑瞳迎上火光騰躍的褐眸。
噢!他眼中的火狂肆地捲起一股懾人的魅惑力,而她又心動了!
剛剛才在想那一眨眼的影響力有多渺小微弱,現在呢,有多久?
她心跳的頻率越來越亂,根本無法再用這種方式衡量心動的深度,眼前的男人彷若醇酒的散出誘惑,醺得她心口熱氣亂竄,哪還數得清多久。
她吞了口口水,艱難地擠出聲音,「你不是認真的吧?」
他目光灼灼地看進她慌亂的眼,「再認真不過,上次那個根本不算吻,根本不能用來判斷我的吻技。」緊抿的唇角逸出鏗鏘有力的話,似是決心要挽回自己的名譽。
經過昨晚和方纔的相處,他想,她討厭的可能不是他,而是讓她嘴角受傷的強吻……不然,依她爽直的個性,不會還跟他有說有笑的,更不會因為他的提議愕然。這個認知讓他信心大增,逐漸恢復從容應對的翩翩丰采,不再被她激得火燒腦門。
相較於他的沉穩,黃苡玦卻像下錯一著棋,一時進退兩難。
他說得倒輕鬆,那可是她的初吻,差勁透頂也就算了,還想用第二個吻來判斷他的吻技,以滿足他的虛榮心?未免太酸了吧!
她轉身端起托盤,裝出輕快的語調,「呃,你不用太在意啦,我只是開玩笑的。」早知道會搞得這麼尷尬,她就不會故意逗他了。
「但我不是開玩笑的,我想吻你。」
瞼一熱,她直覺地想回頭看他:心底卻有一個小小的聲音提醒著她,他只是想證明自己的吻技不差。
「很抱歉,我沒興趣。」她聲調平板地說,臨出門前,又丟下一句,「等你付得起代價再說。」
想吻她,很簡單,拿心來換。
沒興趣?代價?再說?諾頓失望地盯著緊閉的門扉,撫著唇辦,喃喃自問:「她到底有沒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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襯著隨風晃動的陰黑樹林,眼前燈火通明的洋房,處處透著幽晦下明的訊息。洋房不高,僅只三層,但佔地遼闊,顯見其內部的寬敞:外觀以黑灰白三色為基調,屋體線條簡單流暢,捨棄了繁複的裝飾,呈現極簡風格,三色變化,表現出俐落而剛硬的韻致。
這就是金盆洗手的黑道大哥常唯仁公開的居所。
洋房前的寬闊庭院裡車流下息,穿梭其間的全是商界赫赫有名的人物,問或可見幾名江湖味重的男子,想來是常唯仁以前的朋友,全來參加這場名為替母親祝壽,實則不知打什麼算盤的宴會。
「哇,好一個氣度雍容的貴公子,你好像挺適合這種場合的嘛。」黃以玦儀態萬千地挽著身邊的俊偉男子,在步人燈火輝煌的洋房前,巧笑倩兮地說道。
「我可以將這話視為讚美嗎?」諾頓挑起一邊的眉毛,在垂眸望向她時,眸底掠過一抹熾熱。
她今天穿了一襲火紅的長袖低胸晚禮服,雖說裸露的部位不多,但光是胸前債起的白嫩渾圓和艷麗絕倫的俏臉,就夠他心癢難耐了。加上他益發迷戀她,甚至是她嘴角勾起的譏刺弧線都令他深深著迷,所以每見她一回,心底就會燃起一把火。
記得他受傷暈厥前還想著要搬出去,結果還是為她留了下來,既然心已經陷落了,管她辣不辣,他都是非吃不可了。
「那是實話,不是諷刺。」她笑道,而後纖手繞過他的後腰,小心地避開傷口,「不行了就說一聲,我會撐住你。」
「傷口已經癒合,體力也恢復得差不多了。」他貼近她耳畔低語,鼻問吸入她身上的女性幽香。
他的傷勢不能讓人知曉,於是她便請了三天假在家裡照顧他,但除了送飯、換藥,偶爾陪他聊上幾句外,大多時間卻也不見她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