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一人走出了東廂房,沿路看到丫鬟們個個表情驚訝,都交頭接耳的議論紛紛:「她怎麼出來了?」
「她這些日子不是都躲在東廂房裹嗎?怎麼還有臉出來?」
「該不會是想破壞麒貝勒的婚禮吧?」
「真是個壞心眼的女人。」
沿路的閒言閒語都不能打退她的決心,她無論如何都要再見奕麒一面,錯過了這一面,今生怕不再有相見的時刻了。
默默的擠進廳內一角,他看到了奕麒,身著紅袍的他看起來好英俊、好耀眼。
儘管大廳內擠滿了賀客的人潮,但他還是一眼就注意到她了。今天的她打扮得好漂亮、好嬌艷,即使容顏憔悴蒼白,還是一樣震懾人心。
她並不知道這些日子他雖然沒有去見她,卻時常在深夜、遠處偷偷凝視著她,注意她的一舉一動。他不能去找她的原因是怕逾越了本分,怕自己會忘記她是自個兒的大嫂而去愛上她,所以他必須躲著她,遠離這段情感。
奕颺的手肘撞了他一下,提醒他注意現在的場合。「不要用『我喜歡你』的眼神看她,很容易被人知道。」
「什麼?」奕麒一時會意不過來。
「你應該明白我在說什麼。」奕颺冷淡的說。
連不管閒事的奕颺都知道了,可見流言謠傳得多嚴重,月盈所受的傷害有多深。「還有多少人知道?」
「應該知道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不應該知道的人也聽到了。」他指的是這些外來的賓客跟府外的人。
「那麼額娘她……」
奕颺笑了,反問道:「你認為額娘為什麼一直邀湘荷格格來府裹作客?又為什麼堅持要你陪他?」
原來最早發現不對勁的人是額娘,她怕他們叔嫂發生感情,故意拆散他們。
奕麒淡淡的一笑,道:「額娘多慮了,我只不過是代奕翔多關心她一點罷了。」無論如何,他還是想替月盈說話。
「是嗎?但願如此。」奕颺還以笑容,只不過他的笑是冷的。「我希望你記住自己的身份,記住奕翔,不要做出對不起奕翔和咱家的事。」
這句話說得好重,重到敲進他的心,重到令他喘不過氣來。
府外的鞭炮聲響起了,兩位格格的花轎到了。
大群賓客自動退開成一條路,讓兩位新郎倌出去踢轎門。
手牽紅緞,奕麒跟奕颺分別牽著自己的新娘進了大廳。
沒有退路了,已經沒有可以讓奕麒猶豫亂想的機會了。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就在要拜高堂的剎那,打扮成轎夫的鄂泰多突然提劍闖入,直刺向月盈的方向。
「月盈,小心。」一直在暗中守候的齊秉禹見有人提劍刺向月盈,立刻飛身一縱,身手俐落快捷的攔下鄂泰多的長劍。
奕麒見狀,怕月盈受傷,立刻丟下手中的紅緞,奔去守護。
「刺客,有人行刺,快抓刺客。」廳內有人員聲叫喊,引來了在廳外守候的衛兵。
湘荷氣呼呼的掀開紅帕,一切計畫都失敗了。她原本是命令鄂泰多等婚禮完成之後再出現,沒想到這個莽夫一看到齊月盈就失控不聽指揮,這下連她的婚禮都毀了,真是該死的東西。
「是鄂泰多,大家住手。」有人認出了刺客的身份,是秦柔名。
原來她不放心月盈,偷偷的跟來了。
柔名一喊出鄂泰多的名字,王爺一家人也認出來了,他確實是兩年前跟奕翔一起失蹤的家僕鄂泰多。
「住手,全部住手。」奕麒雖然及時朗聲制止了侍衛的動作,但是鄂泰多已經負傷了,鮮血從他的背後汩汩不絕的流出。
「鄂泰多,你這大膽的奴才,竟然敢搗亂婚禮行刺本王!」瑞親王憤怒的大喝。
鄂泰多負傷的道:「奴才該死,奴才不是想行刺王爺,奴才只是想為過世的翔福晉出口氣而已。」
瑞親王跟眾人一愣。「翔福晉?」
「鄂泰多,我沒有死。」泰柔名排開眾人站了過去。「我在這裹,一直都在這裹。」
「夫人!你沒有死?太好了,太好了。」負傷的鄂泰多一見秦柔名出現,立即倏然跪地,為自己的失職守護不周而請罪。
「鄂泰多,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秦柔名伸出手想把他拉起,卻怎麼也拉不動這粗蠻的男子。
「鄂泰多有愧貝勒爺的托付,沒能保護夫人,以致夫人受了那麼多苦,鄂泰多罪該萬死,請夫人責罰。」
「你快別這麼說。」鄂泰多越是這麼說,柔名就越感到慚愧。「是我自己不好,不聽奕翔的話硬拖著你們跑出來,如果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怎麼可以怪你們呢?」
「可是夫人……」
「別再說了。」溫柔的柔名難得拿出主子的魄力打斷他。「現下不是討論這些的時候,鄂泰多,你告訴我為什麼會在這裹?珠兒呢?她也沒事吧!」
鄂泰多搖搖頭。「夫人放心,珠兒一直跟我在一起。我來這裹的目的是為了要殺她。」他的手指向月盈。「她假冒夫人,辱沒了夫人的名譽,所以湘荷格格幫助我進來殺她。」
「湘荷!」奕麒聲勢駭人的瞪著他,一雙俊目進射出憤怒的火焰。「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湘荷驚懼的往後退去。「我……我……」
「你真是丟盡了我們皇家的臉。」玉馨格格生氣的扯下蓋頭紅帕。「我一定要將此事稟告皇兄,請他降你的罪。」
「你……你憑什麼這麼說我?」湘荷在文武百官前顏面盡失,她又羞又怒的朝玉馨叫嚷,完全忘了格格的身份。
「就憑我是十五格格,你的皇姊。」
「你……」
「夠了。」瑞親王大喝,問出了在場眾人心中的疑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鄂泰多,你說。」
秦柔名道:「還是由我來說吧!」有了鄂泰多這個證人,她相信瑞親王一定會相信自己的話,這也是能幫月盈澄清一切的好機會。
「你到底是誰?」雖然已經猜出了大半,但奕麒還是要從她口中確定。
無懼於眾人的注視,柔名態度自若的道:「我是秦柔名,奕翔的妻子。」
「什麼?」此話一出,眾人嘩然。
柔名走到月盈的身邊拉起她的手,給她鼓勵的笑容,轉向眾人道:「事實上這位齊月盈姑娘是齊莊的千金,也是我跟奕翔的救命恩人,她為了成全我跟奕翔才這麼做的,她是位有情有義的好姑娘。」
在眾人一陣驚愕、嘩然與議論之中,奕麒是最驚喜的一位,他興奮的想衝過去拉月盈,卻被守護她的哥哥齊秉禹橫臂擋住了。
「齊兄,你也在這裡!」
齊秉禹冷哼一聲,原來這小子到現在才發現自己,這在以前是絕不可能的事。
他四目冷然的道:「你的眼睛瞎了嗎?」
嘩!好大的怒氣。
「這……這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說清楚一點。」瑞親王簡直不敢相信,他竟然被愚弄了!
「王爺。」在秦柔名打算細說從頭之前,齊秉禹拉著月盈說道:「王爺有家事要詳問,這裹沒有我兄妹的事了,在下想先告辭。」說完也不管瑞親王答不答應,拉著月盈就想轉身離開。
「慢著。」奕麒在他們步出大廳時飛身攔住。他真誠的道:「齊兄,能不能把盈兒留下。」
齊秉禹的俊眉瞇了起來。「在你如此傷害她之後嗎?」
「我會補償她的。」他毫不退讓的直視他。
「太晚了。」齊秉禹出其不意的出掌擊向他,用力之猛前所未見。
「奕麒——」月盈出聲驚叫。
可是奕麒不閃也不躲,咬著牙硬是挺直身子承受這一掌,直摔到三尺外嘴角流血。
「奕麒!」福晉跟湘荷大叫的奔過去扶他。
奕颺閃身護衛在奕麒的身前,打算出手為兄長討回公道。
「住手,這是我應該得的。」奕麒抹下唇角的血漬,喘著氣說。
齊秉禹毫不領情的道:「哼!算你識相,這是給你的懲罰。」說完就摟著月盈的細腰,雙足一點縱身離開。
一群不服氣的侍衛打開門想追出去,可是門一開,就見到一位百齡老和尚站在那裹。
「阿彌陀佛,貧僧真澄求見王爺……」
★★★
月盈被齊秉禹帶回去後就軟禁在內院之中。
齊秉禹為了防止奕麒潛入,索性將布莊的生意交由總管打理,親自坐鎮在齊莊內看顧月盈,不許敵人擅越雷池一步。
「郎有情、妹有義,齊兄何不乾脆成全他們呢?」與齊秉禹在八卦亭內品茗賞春景的韓柏安說道。
「要我將盈盈的聿福送到斷袖貝勒的手中,門兒都沒有。」每次一提起這件事,他斯文的臉龐就會冒出殺氣。
韓柏安淡笑的搖頭道:「唉!你這麼做,將來一定會後悔的。」
「我不這麼做將來才會後悔。」齊秉禹依然自以為是的說:「我相信月盈以後一定會感激我的。」如果她夠聰明看清那小子的真面目的話。
韓柏安再次搖頭,他真的不知道何以齊秉禹會那麼討厭奕麒?依他看,麒貝勒滿好的嘛!人長得俊帥不說,功夫也很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