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今天是白來了。
齊秉禹拱手朝王府總管道謝後就轉身離去,既然找不到奕麒,那他就順路到城南的布莊巡視一下再回齊莊,也許在路上會碰到那惹人厭的傢伙也說不定。
走往城南的街道上,在離齊家布莊不遠的地方,齊秉禹瞥見市集的人潮中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奕麒。」他揚聲道。
領著十幾個侍衛拿畫當街找人的奕麒,聽見有人叫他便轉過身來。不用多想也知道,會這麼肆無忌憚直嚷他名諱的,除了齊秉禹那個寬家外還有誰。
「才多久不見就那麼想我,親自找上門了。」他揶揄的露出笑容,誇張的展開雙臂,打算給齊秉禹來個久別重逢的擁抱。
「哎喲!」卻在距離齊秉禹半尺時被他一拳揮開。「你……你……你這個小沒良心的,我是想安慰一下你寂寞的芳心,想不到你那麼不通情理。」
齊秉禹的冷眸一瞪。「你是一拳不夠,想再多來兩拳是不?」
這傢伙真是賤,依然是那副讓人見了就想揍一頓的衰樣。
「不然你來找我幹啥?」奕麒撫著發疼的胸口說。
「有一位姑娘想見你,你跟我上齊莊一趟。」他理所當然的命令道,彷彿那對奕麒來說是天大的恩寵一般。
「姑娘?你有心上人了?」他飽含興趣的眼神直瞅著他,腳下卻沒有移動的打算。
「你到底去是不去?」齊秉禹不耐的問。
如果是平常,奕麒聽到齊秉禹的邀請,一定會欣喜若狂、手舞足蹈一番,可是此刻不行。「對不起,我有事不能去。」
他竟破天荒的拒絕了。
齊秉禹的劍眉高高的揚起,俊目瞥向他拿在手上的畫像。「你在找人?」
「沒錯。」奕麒將晝挪近齊秉禹的面前。「見過這畫上的人沒有?我正急著找她。」
齊秉禹凝神望去,驚訝的發現畫上的人兒是住在自己府上的秦柔名!
「你找她做什麼?」
奕麒的眼神一黯。「她是我小丫頭嫂嫂的姊姊,是女方唯一可以主持婚禮的親友。」
唯一的親友!原來月盈當他這個哥哥跟齊莊的人都死光了。
「什麼小丫頭嫂嫂?這麼難聽的名字。」雖然氣惱,還是沒有遺漏奕麒提到「小丫頭嫂嫂」這幾個字時的苦澀,表情為什麼呢?難道月盈在王府裹跟他處不好?
奕麒一哂,掩飾自己不經意流露出來的情感,哈哈笑道:「一個又天真、又調皮的嫂嫂,不叫她小丫頭嫂嫂要叫什麼?」
如果可以,他真想叫她小丫頭就好,而不冠上「嫂嫂」的身份。
齊秉禹心中一寬,看來月盈在王府裹住得很好,是自己多慮了。
他指指畫上的人道:「想知道這畫上的人在哪兒嗎?」當今首要之務還是先領他去見秦柔名才對。
奕麒聞言一亮,急問:「你知道?」
「就在齊莊,你信不信?」說完也不管奕麒的反應,率先朝前走去。
他面無表情的酷樣令奕麒很沒安全感,但與其在街上漫無目的的搜尋,倒不如上齊莊去看看,畢竟他也很久沒去了。
知道齊秉禹冷僻孤傲的性格不喜歡有人跟著,奕麒撤下所有侍衛,單獨一人跟在齊秉禹的身後來到齊莊。
一進齊莊就聽到一陣喧嘩聲,怎麼回事?齊秉禹不是最不喜歡嬉鬧的嗎?誰敢在他的地盤上如此囂張?
奕麒一個箭步越過齊秉禹,逕自朝聲音的來處練武廳走去。
一個長相粗獷狂野又臉帶英氣的男子,在一群丫鬟的圍繞下將一支長槍耍得虎虎生風,贏來一陣陣銀鈴的嬌笑聲與喝采聲。
雖說舞槍只是為了娛樂眾人,但由他耍槍時的沉穩馬步與強勁有力的身手來看,奕麒肯定他的武功底子不錯,甚至可以稱得上「高手」。
「他的身手好眼熟,哪裹的人?」他怎麼有股似曾相識的感覺?莫非在哪兒見過?
齊秉禹劍眉微揚,態度沉穩的道:「你不會是怪癖又犯了,打我客人的主意吧!」
可不能告訴他此人就是那夜與他交手的刺客,不然以他官兵捉強盜的性格,准纏著韓柏安沒完沒了。
帶著狐疑的眼光,奕麒依依不捨的跟著齊秉禹進了大廳。
「梁總管,請柔名姑娘出來一下。」
「是的,公子。」
梁總管進去沒有多久就帶出了一位秀麗絕倫的美人。
奕麒不敢相信的站了起來。
齊秉禹果然沒騙他,畫中的美人竟然真的出現在齊莊。拿著畫和秦柔名比對再三,這才敢證實此事是真的。
唉!真可謂應了「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的俗語。
齊秉禹在帶奕麒來見秦柔名之前,就跟秦柔名說過了。他要秦柔名先隱藏身份,依月盈之計假冒其姊之名住進王府,因為齊秉禹擔憂妹妹在王府裹的處境,深怕柔名出面拆穿她的身份會為她帶來危險。
基於情況不明且感恩的心情,秦柔名欣然應允。
「你真的是齊柔名?齊月盈的姊姊。」奕麒再次確定的問。
柔名靦腆一笑。「麒貝勒手上不是有小女子的畫像嗎?難道麒貝勒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奕麒好笑的揚眉。「我不相信自己的好運,你不知道我那個小丫頭嫂嫂有多難纏?找錯人回去準被她糗得無地自容。」
秦柔名跟齊秉禹聽到這稱謂都不禁露齒一笑。
奕麒自己也覺得這稱謂好笑,他邊笑邊捲起畫像在一旁的椅上坐下,鬆口氣的端起桌上的好茶品茗。「這下我可以交差了,再也不用拿著畫像瘋子一般的到處找人。」
柔名有些遲疑,拗不過心裹的好奇問道:「你……你大哥翔貝勒好嗎?怎麼沒有聽你提起。」
奕麒舉杯就飲的手愣了一下,清朗的眼眸掠過一抹憂傷。
「怎麼了?」奕麒的憂傷神情令她心驚。「翔……翔貝勒該不會是出事了吧!」她本欲脫口稱呼翔哥,可是驀然記起自己現在的身份,因此硬生生的打住,改口叫「翔貝勒」。
「我大哥至今還昏迷不醒。」
「昏迷不醒?」柔名的心頓時亂成一片,焦慮的關心使她的眼中蒙上一層水霧。「他……他是怎麼受傷的,要不要緊?怎會那麼久了還清醒不過來呢?」
怎麼這個大姨子看來比小丫頭嫂嫂還關心奕翔呢?
「大哥是一個半月前回京途中落馬摔傷的,數位太醫會診過,是腦部受到重創以致昏迷不醒。」
「那……那現在呢?何時會醒?」莫非是上天刻意折磨他們這對苦命鴛鴦?不然怎麼會在好不容易得到諒解的現在又讓奕翔發生這種事呢?
如果奕翔醒不過來怎麼辦?難道他們就這樣永遠都不能相見了!
不,她不希望這樣,她不認為自己有單獨活下去的勇氣。
呵!她多希望現在就能見到他,能守在他的身旁直到清醒。
「麒貝勒,我求求你,讓我去見奕翔,讓我留在他的身邊照顧他。」她奔到他面前激動的說道,焦急的神情讓奕麒誤以為她會跪下來求他,如果不是齊秉禹及時趕到拉住她,他想她會的。
「柔名。」齊秉禹以眼神警告她太忘形了。「我知道你擔心自己的妹妹跟妹夫,可是你別忘了,那是瑞親王府,多的是侍女、丫鬟照顧,別太傷心了。」
他是在提醒她記取自己現在扮演的身份。
「可是……」柔名的眼神充滿哀求。
「放心吧!一切有我。」齊秉禹低聲保證。
他轉回頭向奕麒問道:「福晉跟你那個小丫頭嫂嫂,不會只請你拿畫找人這麼簡單吧!」
「當然。」奕麒始終覺得秉禹跟柔名的行為有些怪異。「她們想接齊姑娘到王府裹去小住一些時日,不知齊姑娘……」
「願意,我當然願意。」柔名迫不及待的說。只要能立刻趕到翔哥的身邊去,要她做什麼都可以。
「是嗎?那太好了。」奕麒口裹這麼說,心裹的疑慮卻更深,直覺的感到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他必須查明白才好。「那就請齊姑娘準備一下,我二天後來接你。」說完站了起來准
「等一下。」柔名急忙的叫住他。不是說要接她進府嗎?為什麼要等三天呢?「現在不行嗎?我……我是說等不及想見見我妹……妹妹,可不可以?」
「當然可以,只是……姑娘不需要先準備些什麼嗎?」這女子的反應太不尋常了,就算是擔心自己的妹妹也不應該如此,更何況她擔心的對象還是從未謀面的妹夫呢?
「我沒有什麼好收拾的東西,只有幾件衣物而已,如果麒貝勒應允的話,我希望立刻與你一起回去。」
「這個……」遲疑的目光瞟向齊秉禹,詢問他的意見。「齊兄沒有異議吧?」
雖然覺得柔名此舉太過衝動,可能會破壞他原先的計畫,但見她目光如此真切懇求,齊秉禹反倒硬不下心來拒絕了。
他暗中將從真澄處求來的靈符遞給她,低聲吩咐道:「將符放在他的胸前,七七四十九天之後他的魂魄就能漸漸回來了,到時候真澄會從少林趕回來,帶著攝魂鈴去找你,你照他的話做奕翔就能復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