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頑不靈,簡直是找死。」馮奶奶怒火燒得更旺,一個箭步衝向他,五指化成利爪,直取他的俊臉。
「少爺!」方正堂驚呼一聲,但已來不及保護他。
傅攘之很快地閃開,卻躲不掉馮奶奶鬼魅般的手,一眨眼,脖子已被她掐住,手甚至還被擒扭住,身體被硬生生壓制在地上。
「咳咳咳……」他單膝跪倒,氣一下子順不過來,拚命咳嗽。
「奶奶!不要這樣──」馮小彧大喊,急忙上前拉住奶奶的手。
「讓開,我要好好修理這個小子。」馮奶奶嚴峻地瞪著她。
「可是他身體有病啊!妳這樣他會受不了的!」她心急道,完全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口氣裡的擔心已遠遠超過一般的關懷。
馮奶奶一怔,心頭更驚更氣,這個姓傅的小子實在夠狡詐的了,他故意從小彧下手,以為如此一來就能牽制她就範是嗎?
「有病?那正好,乾脆讓我來收拾你,省得你苟延殘喘地活著……」馮奶奶大喝,指尖更加使力。
傅攘之臉色更加發青,即使嘗試著要反抗,但馮奶奶的點拿捏得精準,饒是他的身材比她高大,竟還是無法動彈分毫。
「奶奶,妳就放過他吧!奶奶……」馮小彧不忍心看下去,大聲替他求情,並且拚命用眼神叫大伯幫忙勸說。
「是啊,媽,他可是傅家的少爺,妳要是傷了人家,事情可能會鬧大……」馮一斗膽地出聲。
馮奶奶瞪了他們一眼,冷哼一聲,才不太甘心地放開傅攘之。
「咳咳咳……」傅攘之癱在地上,痛苦地咳嗽著。
「少爺。」方正堂連忙上前扶起他。
「傅攘之,你沒事吧……」馮小彧正想靠過去,卻被奶奶一把拉住。
「臭小子,你給我滾出去,而且以後不准再接近小彧,也別想再利用她打鬼主意,聽懂了吧?」馮奶奶像在面對仇人似的瞪著傅攘之。
「奶奶……」馮小彧有點詫異,奶奶的樣子真的好可怕。
「咳咳咳……我不會放棄的……」傅攘之抬起頭,不看馮奶奶,卻盯著馮小彧,俊臉轉為蒼白,不過神情卻依然倔強。
他一語雙關,沒說明他不放棄的是「英雄令」還是馮小彧,但馮小彧卻被他看得一陣心悸,呆了呆,竟覺得他敢這樣跟奶奶頂撞,可比大伯他們還有男子氣概多了。
「馮一,把他們轟出去!」馮奶奶喝令。
「是。」馮一和馮二等人立刻圍住方正堂和傅攘之,不客氣地道:「你們快滾吧!別再惹我母親生氣了。」
「咳咳……我會走的,我會……唔……」傅攘之話到一半,突然臉色大變,整個人又縮成一團,倒了下去。
「少爺!」方正堂急忙撐住他。
「傅攘之!」馮小彧大驚,用力甩開奶奶的手,衝了過去。
「小彧,妳幹什麼?別理他!」馮奶奶怒斥。
「奶奶,他的病又發作了,他會痛得暈過去的。」她急道。
「哼,他不會是在演戲吧?別想藉機給我死賴在這裡。」馮奶奶不悅地瞪眼。
「奶奶,妳是怎麼了?平常妳連小狗小貓都會救回來的,怎麼今天這麼刻薄?」她生氣地大喊。
「妳這丫頭……」馮奶奶氣壞了,她一心幫寶貝孫女擋野狼,卻反被指責,這蠢丫頭到底懂不懂她的用心哪?
傅攘之渾身發顫,漸漸失去意識,馮小彧顧不得奶奶反對,直接就對方正堂道:「快,快幫他打針,你不是都帶著藥嗎?」
「是,但這次情況不太對勁,打完針之後我得送他就醫……」方正堂從口袋裡拿出針筒。
「好,那你先替他注射,我知道附近有家大醫院,我馬上帶你們去。」她立刻道。
「小彧!不准去。」馮奶奶厲聲大罵。
「奶奶,他的病真的不輕,可能隨時都會死掉,再說,妳都說我們家沒有什麼『英雄令』了,幹嘛還怕他搶?」她覺得奶奶太不近人情,口氣難免帶沖。
「妳……」馮奶奶瞪大雙眼,竟無言以對。
方正堂不再遲疑,脫掉傅攘之的外套,將針筒內的液體打進他的血管中。
這情景看得馮家兄弟又驚又奇,每個人都突然有個想法,要他們家小彧嫁給這種病夫可不行,萬一他就這麼掛了,小彧豈不成了寡婦?
「快,我們送他去醫院。」馮小彧哪裡還有心情去管其他人的看法,她此刻整個心思都在傅攘之身上。
方正堂點點頭,抱起傅攘之,隨她匆匆離開。
馮一看了冷著臉的母親一眼,小心翼翼地問:「媽,看樣子,小彧似乎真的喜歡上那小子了,怎麼辦?」
馮奶奶還沒回答,馮二就插嘴,「其實這也不壞,聽說傅攘之是獨子,要是他死了,傅家所有財產正好由小彧接收。」
「你在胡扯些什麼?小彧能嫁給那種人嗎?」馮奶奶厲眼一瞪。
「是……我說錯了……」馮二嚇得立即道歉。
「你們去給我好好守著……」馮奶奶擰著眉道。
「守著土地嗎?」馮五問。
「守著小彧,盯緊她,別讓她被個壞男人給拐跑了。」馮奶奶氣呼呼地罵道。
「是。」
「還有,派人看守土地,然後去查查那小子的祖宗八代,我要知道他的來歷。」馮奶奶又道。
「是。」馮家兄弟們不敢多問,應聲退下。
馮奶奶一個人留在客廳裡,一臉沉凝。
都已經過了這麼久了,久到她都幾乎以為「英雄令」早已被人遺忘了,為什麼會在這時又被提起?
難道,在沉寂了將近百年之後,那塊令牌又要再興起波瀾了嗎?
她,和她的子孫們守得住先祖遺訓?守得住那個累積了百年能量,等著被釋放的「英雄令」嗎?
轉頭看向神桌上的馮家祖先牌位,她已開始擔心,一場風暴可能即將席捲而來,而首當其衝的,也許會是她的寶貝孫女馮小彧……
第七章
醫院裡,馮小彧守在傅攘之身邊,愈來愈焦慮,他昏迷了一整天了,一直沒醒來,方正堂去和醫生討論傅攘之的病情,病房裡只剩下她和傅攘之,整個空間裡充滿著她最討厭的藥水味。
「真是的!究竟是什麼怪病,怎麼會把人折磨成這樣子?」
她挨著床沿,低聲自語,盯著傅攘之俊美卻慘白憔悴的臉,整顆心像被什麼紮著般難受,比起來,她寧可看他精神奕奕地使壞,也不想看到他這樣虛弱地躺著。
「喂,你是怎麼了?快睜開眼睛啊!再用你那可惡的語氣說話啊!這樣病懨懨的可一點都不像你了……」她嘴裡喃喃念著,輕輕地用指尖拂開他前額凌亂的頭髮。
本來就長得夠好看的了,現在又加上些病容,要說有多惹人憐就有多惹人憐,要是他現在睜開眼睛求她任何事,搞不好她會什麼都答應。
奶奶就說過,她這個人外悍內柔,見不得人受傷病痛,大伯他們就是常用這招吃定她,再這樣下去早晚會吃大虧。
可這個性生來就這樣了,改也改不掉,再說,這還是個遺傳呢!因為,她發現奶奶其實也和她差不多……
時間在她胡亂想著時一分一秒過去,都已經深夜了,傅攘之卻還是沒有醒來的跡象。
看他昏迷得太過死沉,她越看越不安,俯下身湊近他,想測測他到底還有沒有呼吸,正當她的臉快貼向他的鼻尖時,他突然睜開了眼睛。
她大吃一驚,急忙向後退開,但長辮卻不知何時被他的手揪住,整個人又趴向他的胸膛。
「哎喲……」她輕呼一聲,趕緊用雙手撐住,以免兩個人的臉碰在一起。
「妳……想偷吻我嗎?」他盯著她,微弱一笑。
「才……才沒有!」她紅著臉忙否認,心臟又開始亂彈亂跳。
「那妳鬼鬼祟祟地靠近我想幹嘛?」他低問著,嘴正好對著她的臉吹氣。
「放手啦!我只是看看你是不是沒氣了。」她試著從他手裡拉回自己的辮子,卻又不敢太用力。
「怎麼?妳很擔心我嗎?」他眉一挑,沒放手,反而將她拉得更近。
「誰……誰擔心你了?你就算死了也不關我的事……」俊秀的五官近在眼前,她不禁慌急地亂說話,但一說出口又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是嗎?原來妳是這麼想的,這麼說來,我死了妳也一點感覺都沒有……」他放開她,淒然苦笑著。
「呃,不是這樣的……」她滿心歉意,急忙搖頭。
「我知道,妳很討厭我,所以才不願嫁給我……唉,都怪我不自量力,這種破身子怎麼配得上妳?也難怪妳會想逃開,也許對妳來說我只是個病鬼,只會拖累人……」他轉過頭,面向另一邊,哀怨地道。
「喂,我根本不是這個意思,你別亂想。」她低喊。
「妳就是這個意思,所以才想快點趕我走,和我劃清界線,再也不見我……」
「我沒有……」
「我想,即使我有最後的心願想完成,妳大概也不會幫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