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喪盡天良的虛偽女人,沒資格做他的母親!
他越想越氣,忍不住撥了電話向飯店叫了烈酒。現在只有酒能夠平復他的憤怒!
過了一會兒,酒送來了,望著酒杯裡搖晃的液體,他撇撇嘴,或許他也遺傳了父親的嗜酒基因。
一杯接一杯,不知過了多久,允祥熙終於醉了,他裸著身子躺在大床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好不容易回到了慶城飯店,水凌坐上了電梯,腳下的每一步都輕飄飄的,她跌跌撞撞,扶住牆壁拚命地深呼吸,想讓自己清醒點,可大腦完全不聽指揮。她好像行走在狂風中的吊橋上,整個人歪歪斜斜的。
「1308號……」她尋找著自己的房間號碼。
她仔細注視每一個房間的門牌號碼,怪的是為什麼號碼看起來都歪歪斜斜的。
總算找到了,水凌顫抖著手用鑰匙打開了門,她連開燈的力氣都沒有,黑暗中,她隱約看到白色的被單,床就在那裡,她現在只想倒在床上好好睡上一覺。
第二章
清晨,陽光灑進室內,雪白大床上的可人兒只是蠕動一下身子,眼睛卻捨不得張開來。
等等!
不對,天亮了,「她」應該消失不見了,但這個吻為何如此真實?
唇貼著唇的兩人同時睜開眼,四目相交,兩人頓時如遭雷殛。
「我的天……」水凌身體倏地往後一彈,渾身發燙、胸口發熱,耳邊嗡嗡作響。「這不是真的,我怎麼可能……」
她真想往牆壁一頭撞死算了,她竟然跟威廉上了床!他可是女孩們為之瘋狂的大帥哥,也是好友愛愛特別指定不准碰的男人。
「這不是夢?」允祥熙恢復鎮定。他用被單裹住下半身,下了床。「看樣子,妳走錯房間了。」
咦?她一時會意不過來,他在說中文嗎?她聽錯了嗎?可是他剛剛那句話確實是中文。
「你……你怎麼會說中文?!」水凌的嘴巴張得好大。
他冷漠以對,拒絕回答,一副無須向她解釋的跩樣。
不說就算了,這樣更好,可以用中文跟他溝通。「這是我的房間吧!」她大聲說道。
隨即目光一轉。咦!不對!為什麼房間裡衣架上掛著是男性的黑色性感內褲,而不是愛愛的紅色性感胸罩?而且放在角落的行李箱樣式也大不相同。
「我昨夜是喝醉了酒沒錯,但是……」她昨晚既然能安全回到旅館,就表示腦袋瓜還沒停擺啊。
「妳住哪個房間?」
「我住1308!」
「這是1306。」他冷冷道。「妳看,喝酒誤事了。」
水凌一臉錯愕,嘴巴張大地快掉下來了。「那……為什麼鑰匙可以互用?」
「像妳們這種廉價的旅遊團,妳以為會住五星級飯店嗎?這樣的普通旅館出錯是時有所聞的事。」
「我的天!」水凌冷汗直流,她怎麼想得到,居然會出這麼大的紕漏!
她只想溜之大吉,馬上就跳下床,惶亂地撿起丟在地上亂七八糟的衣物,衝進浴室換裝。
當她走出來時,看到他正在注視著床單上的血跡,她不禁炸紅了臉,那就像個洗不去的印記似的,提醒她已經由女孩變為女人,火辣辣地告知她犯了不可挽回的錯!
允祥熙緩緩轉過身子,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呃……」她羞紅著臉,支支吾吾,宛如用盡所有的勇氣才敢再次面對他。「求求你,別說出去,求求你……」
面對她有如驚弓之鳥的模樣,他卻露出了讓她難以置信的笑容。可惡,她怕得要死,他卻還笑得出來!
威廉的笑容帶著魔力,令她心頭直眺,他的笑容帶著一股渾然天成的狂妄,令她心跳陣陣,無法忽略!
那寬闊如山的胸膛,以及黝黑光滑的肌肉彷彿全隱藏了火焰,使她無法將視線由那糾結的臂肌上移開,他渾身上下沒有一絲贅肉,就像是由叢林中竄出的猛獅,充滿了剽悍氣勢。
「妳要我負責嗎?」這句話說出口,他不禁微微驚愕。
他居然會想要對她負責!這太不尋常了。
從小到大,由於母親的離棄、父親的告誡,他一直把女人當作一種用來發洩慾望的動物,視女人如敝屣。可是,他對她卻……
縱然是不小心的,他依舊有著巨大的罪惡感!
然而,她的反應卻出乎他意料之外。「不要!不需要!最好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她只想和他劃清界線。
「真的嗎?」他揚起劍眉:心底對她只想逃之夭夭的態度有絲不悅。「妳確定?」
「不用!不用!」她充耳不聞,只是心慌意亂地請求。「我希望你忘記我,我們都忘了這件事!」拋下這句話,她隨即奪門而出。
水凌腦子裡一片空白,不願意再回想任何與威廉有關的記憶,包括為什麼他中文說得那麼好,明明可以用中文跟她溝通,卻在大家面前裝做聽不懂中文。
她一直到機場都不敢再看他,努力忽視他的存在。
回台灣後,水凌渾渾噩噩地過了好一陣子。
她經常會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一夜,縱然後悔,但是做了就做了,也錯了,她不能讓時光倒流,當作一切都從未發生過。
她是個冰清玉潔的女孩子,因喝酒誤事而失去貞操,這讓她久久無法釋懷。她知道自己永遠也不會忘記允祥熙--這是她生命裡的第一個男人。
同時,她也省悟自己再也不會遇到他,畢竟兩個人的世界相隔太遙遠了,她在台灣,他在韓國,她只能默默把他埋進內心深處。
偏偏,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總還是會不小心冒出來,讓她的心底掀起一股深深的悵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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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後,韓國首爾。
門庭若市的小店門口停著一輛進口轎車,允祥熙絲毫不知車裡有兩雙眼睛正緊盯著他。
正午,小桌上擺放幾道醃製的小菜,他一口泡菜,一口白飯,很簡單地解決午餐。
車裡,許安傑對江美雯說:「就是他,他就是允祥熙。」
江美雯隔著深色車窗注視她的寶貝兒子,眼淚瞬間潰堤。
自從她發現自己得了乳癌,雖然只是初期,但是她深知自己恐怕活不久了,於是越發想念兒子。她好想和唯一的兒子一起度過餘生,想把龐大的事業交給他,算是彌補對兒子的虧欠。可是祥熙恨她,他不接受她是他的母親,也不接受她的事業王國。
她不怪兒子恨她,當年是她拋下了他,現在又有什麼資格要求兒子原諒她呢?
過了一會兒,允祥熙吃完飯走出飯館,他們便一路跟著祥熙,許安傑則對江美雯解釋--
「這陣子是韓國旅遊淡季,他沒接團,在貨櫃公司做搬貨的工作,貨櫃公司二十四小時都在進貨,他要做到深夜才下班。」他查出這星期祥熙換了個新工作,在貨櫃公司做搬運工作,收入比較多,工作時數也長,所以他便住在港口邊的員工宿舍裡。
「我想他,我真的好想他……」江美雯淚眼婆娑,好不可憐。「可是他一定不願見我……」她哭倒在管家李嫂的懷裡。
李嫂跟著江美雯十幾年了,是江美雯最忠心的僕人,也最瞭解江美雯不為人知的心酸往事。她頻頻安慰江美雯:「不管怎麼樣,既然來了韓國,不就是要跟兒子見面嗎?我們就在這裡等他下班好了!」
「夫人,我們就在這兒等,妳先休息一下。」許安傑下車去超商買了麵包和飲料,這一路長途跋涉,江美雯虛弱的身體早已疲憊不堪。
這一等,就等到夜幕降臨,華燈初上,而且現在已經九月底了,台灣還算暖和,韓國卻已是冷颼颼。
看看時間差不多了,江美雯趕緊整理儀容,回頭問管家李嫂。「我看起來臉色會很差嗎?」
她渾身上下散發著貴氣,衣服全是上等質料,還上了淡妝,讓臉色看起來不會太慘白,秀麗的模樣風韻猶存,風情不減。
李嫂微笑回道:「不會,您的臉色好多了。」
自從她知道夫人得癌症後,就更加小心翼翼地照顧夫人。
等江美雯做好心理準備,三人便相偕下車。
昏黃的街燈下,允祥熙踏著沉重的步伐踩上階梯,聽到細微的聲響,他回頭望去,這一望,他霎時被定住身子不能動!
分離十五年,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媽媽。
她老了,卻還是一如他印象中的模樣,充滿高貴的氣質,她不是很有錢嗎?為何看起來卻不是財大氣粗、珠光寶氣的討厭模樣,反而顯得和藹可親?
她的雙眸紅腫,明顯哭泣過……為什麼?
不行!別想了,這不干他的事!
他不認她這個母親。他冷酷的表情已說明了一切,歷經大風大浪的商場女強人江美雯,向來喜怒不形於色,此時壓抑的情緒卻完全克制不住,嬌小身軀無力地癱靠在李嫂身上,豆大的淚滴一滴滴滑落,擦也擦不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