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歌咬咬牙,「這把劍怎麼用?」
楓紅笑道:「原來行歌公子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嗎?你是不是要張口求我教你呢?」
行歌瞪著他,「你想怎樣?」
「沒什麼,只是想讓你為孫將軍的事情親自和孫將軍道個歉,再發個重誓,說你今後絕不陷害忠良,安分守己。若是能做到這些,我就告訴你這把劍怎麼用。」
孟如練在旁邊看得緊張萬分。她不相信行歌會答應楓紅這麼多要求,而行歌懷中的那名絕色女子真的是初舞公子嗎?為什麼她看起來昏迷不醒,還穿著大紅的喜服?
行歌已沒有時間考慮,他緊蹙雙眉,沉聲說:「好,我都答應你!」
楓紅也沒想到他會答應得如此痛快,一怔之後,遵守信約地指點他這把劍的用法,「心劍合一,凝神靜氣,將你的真氣貫穿到持劍之手,真氣倒轉,催動劍中影魔,將你所要去的地方以心語相傳……」
隨著楓紅的指導,孟如練看到行歌和初舞的身體被一團亮眼的強光包裹其中,剎那間他們和劍一起消失得無影無蹤。
即使曾經親自見識過換影劍的威力,孟如練還是為它的詭異能力驚詫不已。
「為何這一次你會這麼容易地把劍交給他?」
她曾為了這把劍和行歌費盡心機,怎麼也沒想到楓紅會如此簡單地將它交到行歌的手上。
「我給他劍不是為他,而是為了他懷中的人。」
「初舞公子?」孟如練回想起剛才情景,「初舞公子,哦不,初舞姑娘是不是有什麼不對?」
「她的眉心青紫,像是中了毒。行歌若非山窮水盡、逼不得已,也絕不會來找我,更不會那樣輕易地答應了我的條件。」
「初舞姑娘果然是他的……情人?」
楓紅一笑,「只怕如今已經是他的妻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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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王怎麼也沒想到行歌會以這樣的方法破壞了婚禮,在所有賓客面前堂而皇之地抱著初舞離開,讓眾人嚇掉了下巴。
「到、到、到底是、是、是怎麼回事?」夏宜修嚇癱了手腳,驚得口齒不清。
大步奔向新房,新房內空空蕩蕩,沒有一個人影。
「少爺呢?」他對著侍女怒吼。
侍女也早已嚇暈,「奴婢、奴婢不知道啊。」她們怎麼也不明白,剛才還在屋中的少爺怎麼轉眼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吳王又衝向君澤原來的住處,那裡和新房相隔一小段距離。
君澤居然就直直地坐在書房的椅子中,目視前方,動也不動。
看出他被點了穴,吳王上前拍打了幾處穴道。還好行歌點穴的手法不難解,總算君澤手腳一動,眼神也恢復了往常的靈活。
「怎麼回事?是行歌干的?」他扶起君澤的肩膀,緊張地問:「他有沒有傷到你別的地方?」
君澤搖搖頭,表情是出乎尋常的平靜,問道:「婚禮是否已經結束?」
吳王面露尷尬,「你知道行歌做了些什麼嗎?」
「我知道,他當著我的面和我說,今天他要與初舞成親。」
他震動地看著他,「你不生氣?」
「也許……他說得對,從一開始我就沒有任何資格和他爭奪初舞。」君澤望著他,「父親,我們欠了他許多。」
吳王暗暗心痛,沉聲道:「我欠那孩子的,的確太多,只怕就是終老一生也不能彌補了。」
君澤說:「他又何嘗需要我們彌補?也許從他回到王府的那一年、那一天起,他所想要的就只有一個人而已。」
那個人是誰,父子心中都明白。
吳王脫口道:「但我不允許他要初舞,這件事我絕不會答應!既然我已經傷了行歌,傷了這一個兒子,我就不能再傷害第二個。」
君澤苦苦一笑,「父親,我知道您是心疼我,為我好,但是您不知道您的固執會變成一把雙刃劍,同時傷到您的兩個兒子。」
「初舞……」他悠長地歎氣,「從他們相識的那天起,他們的中間就沒有給我留下一絲一毫的立足之地了。」
吳王閉上眼,眼前這一筆亂帳真的讓他疲於應付了,他掌控不住行歌的心,又怎麼能說眼行歌放手?就像當初他掌控不住夜隱的心,明知她已懷著自己的孩子,還是不能阻止她離開。
還記得剛才在前面,行歌假扮君澤跪倒在他面前,第一次喊他爹,說了一句讓他幾乎老淚縱橫的話,「爹,謝謝您這麼多年的養育之恩。」
他相信這句話出自行歌的真心,即使他這樣一個失敗的父親,並未能在兒子襁褓之時盡過任何的養育之責,也沒有在兒子的成長中為兒子做過什麼事情,但能親耳聽到兒子這樣的一句話,積壓在心中多年的愧疚總算得到了些釋然,該知足了。
罷了,既然君澤已經決定放手,他也無力再去管孩子們的事情了。欠了行歌二十七年,愧疚了二十七年,如果他與初舞在一起能夠快樂,就讓他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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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季中的雪隱城依然是飛雪連天。
侍雪捧著一杯熟茶,微笑地看著眼前那道飛舞的身影,如雪花一樣輕靈地上下翻飛。
「公子,休息一下吧,熱茶快涼了。」
她的聲音不高,雪染卻聽到了,頓住身形,走到她身邊,就著她的手喝了口。
「妳的手上有梅花的香氣。」他不笑,但是聲音裡卻有著一股頑皮的笑意。
侍雪臉一紅,「清早就摘梅花泡茶,當然會香。」
「我喜歡妳手上的香氣。」雪染貼到她的臉邊,低聲說:「我喜歡妳。」
她的臉紅得更厲害,想走又走不掉,正此時,有人稟報,「行歌公子來了,正在到處找公子,說有急事,他還帶了一位重病的姑娘來。」
「行歌?」雪染眉一沉,「我不見。」
「等等!」侍雪忙攔住門人,反問他,「為什麼不見?行歌公子既然有急事,我們就應當幫他啊。」
「他慫恿初舞娶妳。」雪染抿起薄薄的雙唇,孩子氣的怨恨徘徊於眉梢。
侍雪一愣,笑了,「你怎麼知道?」
「初舞是他的影子,初舞要做什麼事一定和行歌商量過。」
侍雪正欲好言相勸,行歌已經從外面轉到這裡,一見雪染,他立刻奔到兩人面前,抓住雪染的手臂,「快走,去救初舞!」
「初舞公子?」侍雪低呼道:「他怎麼了?」
「她中了毒,命在旦夕。」
雪染看了眼行歌──以前無論何時何地見到他,都是從容優雅、完美無缺,但是今天的行歌不大一樣,他的發已亂,衣衫也沾滿灰塵,雙眸如火,面頰如雪。
這樣的行歌是他從未見過的,一望便知,初舞必定出了大事才會讓行歌如此失態。
於是雪染沉聲問:「初舞在哪裡?」
初舞已被行歌暫時托付給了雪隱城的門人,安置在客房中。
即使行歌拚盡全力爭奪時間,毒性還是蔓延了她的全身。
三人來到客房,侍雪初見到女裝的初舞真是吃驚不小,而雪染在最初瞬間的驚詫之後,立刻檢視初舞的身體。
他不懂用毒,但是初舞體內奇怪的真氣讓他皺緊了眉頭,「這是什麼毒?居然能化進她的血液裡。」
「沉香醉,是一種慢性毒藥,但是她下的份量很重,才會毒發得這麼厲害。」行歌在床邊握緊初舞的手。「配這種毒的解藥需要找十七種毒蟲和冬雪春雨夏霧秋露等多種藥引,沒有三年五載是配不出來的。」
侍雪聽得心驚,「難道沒有現成的解藥嗎?」
「原本有的,但是她自己把所有的解藥都毀掉了。」
「為什麼?」
「她在服毒之前已不準備給自己留任何的退路。」行歌揚起雙眸,那深邃憔悴的眸子中是深深的懇求,「求你,救她!」
他說話的對象是雪染,雪染疑問:「要我怎麼救她?」
「或許我的要求有些過分,但是這是眼前唯一的辦法。我需要你雪家最陰寒的真氣貫穿她的體內,冰封她的七經八脈,打通她所有的穴道,然後做一張冰床,讓她在上面睡足七七四十九天,期間繼續為她輸送真氣,我會在這段時間內想盡辦法找到可以替代的解藥祛除毒性。」
侍雪聽明白了,「但是,這樣做……」她為難地看了眼雪染,「公子。」
雪染和她都明白,為一個中毒的人輸送真氣七七四十九天,將會損耗雪染過多的內力,對他的身體造成很大的傷害。
行歌看出兩人的猶豫不決,急切地說:「雪染公子,如今只有你一人可以幫我救她了。我必需求你,也只能求你,你雖然不是我,但也嘗過心愛之人在眼前離去卻無能為力的那種心痛。我與初舞,生死牽絆十年,我們的情意也絕不在你和侍雪的真情之下。若公子今日可以答應幫我救她,無論公子提出任何要求,我都會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