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相信我引以為豪的靈敏嗅覺,那輛車從裡到外都沾滿了特殊的藥草味,只要聞過一次就忘不了,我不會認錯的!這家藥皂廠商在北部只有這個據點,位置既荒涼又偏僻,是最適合藏匿肉票的地點。」急著建功討好愛人,南宮杼詳細地分析道。
「雖然你聞得出車裡的氣味,但不代表綁匪就會回到這地方。」她凝著俏顏冷冷開口,毫不客氣地挫他銳氣。
昨夜的怒火尚未平熄,若非身旁男人像顆牛皮糖似地纏了自己一整天,她才不會讓拳腳功夫不靈光、手無縛雞之力的他跟自己一道前來冒險。
「他們一定會選擇自己熟悉的地方,再說如果真是藥皂公司負責人策劃整起綁票案,以他現在四處被黑道追討債務的窘況,也只有這個廢棄倉庫能躲了。」他對自己的判斷頗有自信。
小時的經歷,讓他曾對這類歹徒的犯案手法與習性做過一番研究,不料現在竟會派上用場。
「瞧,倉庫後方的樹林裡……看見沒?是那天犯案的車沒錯!」
指著遠處幽暗的樹林間,南宮杼認出了那輛車窗殘破的深色廂型車,而這項發現讓兩人士氣大振。
「太好了,這樣看來小牛被藏在這裡的可能性很高。」彷彿吃了顆定心丸,弓巧月眼中閃耀著熠亮的光芒,摩拳擦掌地說:「今晚歹徒與牛家約定交換贖金,警方幾乎全到現場待命,綁匪應該也是吧?頂多留下一兩個人看守,說不定可以趁這個機會直接把孩子給救出來!」
「開什麼玩笑,你要親自上陣?那多危險!無論如何都該等警方來再行動……喂,巧月你想幹什麼?」他反對的話才說到一半,就見身旁的女人猛地自腰間抽出那把眼熟到不行的逆刃刀。
搞什麼,原來她帶的不是練習用的木劍啊?!
銀白刀身在月光照撫下閃著森冷光輝,讓他見了頭皮一陣發麻。唉,他這個情人什麼都好,就是崇尚武力這點令他心驚又頭疼。
「貿然行動是很危險的,我已經通知專業人士前來處理,你別輕舉妄動!」他緊張地低喊,卻聽見不遠處傳來小孩嗚咽的哭泣聲。
怎麼回事?!
藉著幽暗的月光,他與她瞪著側門緩緩開啟的廢棄倉庫,兩名粗壯男人從裡頭步出,其中一人手臂挾著頭罩黑布、不停哭泣抽噎的小男孩。
「小牛?真的是小牛!」
「混帳傢伙,居然這麼對待小孩子!」
見到這個情景,弓巧月與南宮杼不約而同地低喊出聲,胸口燃起熊熊怒焰。
「干,死小孩吵什麼吵?信不信老子一個不爽把你給宰了!」隔著一段距離,年輕男子暴躁的怒罵清清楚楚在深夜中響起,嚇得小男孩連忙噤聲,卻也教弓巧月握著刀柄的指節用力得泛白。
「弘仔,沉著點,要動手也得等老大拿到錢再說。」另一名操著台語的男人開了口,嘴上叼著的香煙在黑夜中升起陣陣白霧。
「嗟,雄哥,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吧!要不我先挖個坑做準備?」嘿嘿詭笑幾聲,年輕男子一把將小男孩丟在泥地上,取過鐵鏟不住揮動著,在荒涼的土丘上來來回回踱步,躁動難耐的模樣活像嗑了藥的毒蟲,極具威脅性。
這些人,果真不打算留活口!
彷彿往日的惡夢重演,南宮杼聽著男人們冷酷無情的對話,只覺得背後一片冷汗,就連緊握的掌心都滿是濕意。
正當他在腦中紛亂地思考著對策時,身旁人兒早已難忍怒意,壓低了身形以長草做掩護,搶先一步開始行動。
第十章
「巧月,你快回來!」
這女人,做事老是這麼衝動嗎?
南宮杼急切的目光不住投向另一頭的產業道路,先前他已經聯絡了五哥趕來支援,卻遲遲沒見著人影。是怎樣?實在太不可靠了!
「不行,不能再這麼枯等下去!」眼看心上人躡手躡腳的身影正迅速朝歹徒接近,他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好似吊在半空中,末了,忍不住咬牙暗啐了聲,硬著頭皮追上前去。
唉,總不能讓她一個人涉險吧!
「住手!你們想幹什麼?」眼看年輕男子草草挖了個坑,在另一名男人的示意下,高舉起鐵鏟就要往男孩身上打去,摸黑接近他們的弓巧月連忙出聲喝止。
她以疾快的速度揮刀上前,立時闖入兩名男子中,護住了倒在泥地上的男孩。
「干!有人!」被她突然出現的身影嚇了一大跳,僥倖躲開攻擊的弘仔揮動著手中鐵鏟慌亂大喊。
「可惡,又是這女人!就是她把咱們的車窗打破的!」瞪著手持逆刃刀,氣勢懾人的弓巧月,雄哥雖驚掉了手中煙蒂,卻仍凶狠地拔出尖刀爆了句粗話。
「退下!你們再敢靠近一步,別怪我不客氣了!」雙手握刀,她擺出迎戰的架式,毫不畏懼地與歹徒對峙。
「可惡,這個女人搞什麼?」驚懼於她手中的長刀和精準俐落的攻擊與防衛,兩個大男人一時間竟難以奪回主導權,更遑論搶回肉票。
「媽的,就不信你真有這麼厲害!」眼看討不到好處,嗑了藥的弘仔索性抱起一旁的盆栽往她身上砸去。
「混蛋,這兩個傢伙……」
面對歹徒的胡亂攻擊,弓巧月吃力地一手持刀、一手抱著被縛住的男童閃避著,一時間左支右絀顯得有些吃力,且沒多久她就發現一件嚴重的事情──
「糟,有花!」
遠遠地,南宮杼便瞧見那兩名歹徒用來攻擊弓巧月的盆栽中,長著初開的花朵,這讓他心頭一凜驚覺大事不妙。
巧月有嚴重的花粉過敏症,面對這樣的攻擊怎麼逃得了?這下子想要全身而退恐怕很困難,救兵再不來事情就嚴重了!
「看樣子,只得自力救濟、硬著頭皮上了!」雖然背後冷汗直流,但為了心愛的女人,自己不得不放手一搏。
「都給我住手!」
只見他氣勢萬鈞、威風凜凜地自暗處緩緩踱步而出,手中拿著一支剛從雜草叢中撿到,約莫一尺半長的鐵條。
夜的陰影籠罩在南宮杼週身,湛黑冷凝的雙瞳映著微弱月光,讓他整個人散發出一股懾人的氣魄,危險指數遠遠超過眼前的女子,令兩名歹徒心中一驚立刻面露懼色。
「你、你又是什麼人?!」眼見大勢不妙,雄哥粗聲問道。
眼前一個怪力女已讓他們大感吃不消,現在又出現個男人,也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來頭,貿然出手實在不妥。
「我是這女人的師父,『神劍道館』內擁有劍道七段、柔道黑帶資格的第一武術教練!」指著一旁的弓巧月,他語調冰冷地開口。
「嗄?!」此話一出,在場三名成人包括小男孩全都張大了嘴,兩個歹徒是被他唬住了,弓巧月和小牛則是整個人呆掉。
「我現在就要帶她和孩子走,勸你們最好別阻止,這樣我還願意放你們一條生路改過自新,否則……哼哼哼,連我手下一名女徒弟都打不過,想跟我鬥?無疑是自尋死路!」
這男人以為自己是在演武俠劇嗎?無言地瞪著他,弓巧月直為他捏把冷汗。原本還以為他甘願冒這麼大風險跑出來,是想到了什麼萬無一失的好對策,可現在看看……
他根本就是在唬爛嘛!
不怕等一下牛皮吹破,被這兩個殺人不眨眼的壞蛋打扁嗎?
可出乎她意料的,兩名歹徒似乎真相信了他的通篇鬼扯,眼神開始游移不定。
天,一個女煞星就讓他們疲於應付,現在又來個自稱是她師父的危險男人,情勢可說是對他們大大不利呀!
「你真的願意放咱們走?」為首的雄哥遲疑地問。
「道上有道上的規矩,我也明白你們逼不得已的苦衷,可這男孩和女人是我的人,只要把人還我,我就不會為難你們。」他演得有模有樣,還豪氣干雲地拍拍胸膛保證。
天曉得此刻弓巧月頭上的黑線冒得有多凶,她真怕那兩名歹徒抓狂起來直接找南宮杼單挑,到時候這個只會虛張聲勢的男人就死定了。
就在她心弦繃緊的當頭,原本漆黑一片的產業道路忽然亮起車頭大燈,接著便是警笛嗚嗚作響的聲音,聽在她耳中恍若仙樂一般。
「干!你居然耍我們?!」被來勢洶洶的警車駭著,雄哥和弘仔不約而同地破口大罵。
只是忌憚著南宮杼的威嚇,兩個人索性將目標轉向一旁護著小孩的弓巧月,打算報復洩恨。
「可惡,你們還不覺悟?!」面對狗急跳牆的歹徒,她氣憤地啐罵,一手舉刀隔開迎頭砸向自己的盆栽,並撂倒因嗑了藥而搖搖晃晃的弘仔,卻來不及防備雄哥緊接而來的攻勢。
「你休想!面、手、胴──喝!」
眼看佳人有難,南宮杼傾盡這幾個月來所學的全副武藝,雙手緊握鐵條對著雄哥就是狠狠一頓痛擊。
耶?自己真的打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