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生平第一次涉險進入無人島嶼,島上藏著什麼樣的東西,誰又知道呢?
忽然,某樣東西落在她頭頂上,她嚇了一跳,挑高視線往上一看,發現自己頭頂上多了一頂卡其色的鴨舌帽,原來是他把自己的帽子給了她。
「戴上吧!太陽這麼大,小心曬出雀斑,況且島上叢林密佈,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小昆蟲從樹上掉下來,我可不希望你的尖叫聲將島上的動物嚇得去跳海。」
季曼沂原本很感動他讓出帽子,正想開口道謝,但是聽到他的取笑,當下氣嘟嘟地道:「你放心,我沒有吊嗓子的習慣!倒是你,小心別被母猩猩抓去了,否則我也救不了你。」
韓劭剛先是大笑,然後才柔聲問她道:「現在覺得好一點了嗎?應該不緊張了吧?」
季曼沂這才知道,他是故意逗她生氣,轉移她的緊張。她不由得感歎這個男人實在太精明、太懂得察言觀色了,在他面前,好像沒有什麼事瞞得過他。
「嗯。」她點點頭,露出笑容。「謝謝你!」
「別客氣。那我們往島中央走,你小心跟著我,有什麼問題馬上叫我,知道了嗎?」
「我知道。」
「那麼出發吧!」
他一聲令下,他們一前一後,往林木茂密的島中心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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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趟旅程,遠比季曼沂想像的還要艱難、辛苦。
一連四天,他們無功而返。
因為探訪的全是無人島,所以島上根本沒有道路,走的路全靠他們一刀一斧開闢出來——雖然這部分的辛勞,她並未體驗到,全落在前頭辟路的韓劭剛身上,不過她也沒因為前頭有人開路,便一路輕鬆好過。
因為路得自己造,自然不可能有什麼平坦舒適的柏油路好走,泥地或草地還算好,遇到佈滿大小石礫的或是爬坡路段,那才真是累人,平常有練瑜珈健身的她,以為自己體能還算不錯,然而直到這時候她才知道,自己不過只是一隻城市裡的飼料雞,負荷不了原始叢林給她的難題。
到了第五天早上,她幾乎無法下床,只要一動,筋骨就酸痛得讓她直呻吟。
韓劭剛心疼她,要她休息一天,隔天再出發去找,但她怎麼也不肯,硬是撐著宛如快鬆脫的四肢下床。
距離飛機失事已經過了那麼多天,她一定得盡快找到人——無論他是生是死。
「唉!」見她逞強硬撐,韓劭剛也無計可施,縱使他很心疼。
她的倔強他也知道,要她改變主意可以說是不可能的事,他也不想白費力氣,只好幫她多擔待點,能幫的盡量幫她。
前往第八座島嶼的途中,她特別地沉默,因為她已經疲憊得快說不出話來。韓劭剛也體貼地不吵她,讓她好好休息一下。
她的運氣真的不好,今天這座島地勢特別險峻,別說人類了,說不定連猴子都會摔死。
韓劭剛仰頭看看面前由巨大岩石組成的島嶼,再轉頭看看季曼沂,迅速下了決定。「今天你在船上等,我一個人上去就行了。」她的體力恐怕已到極限,無法再硬撐下去了。
「不!我要一起去。」她抿著小嘴,堅決地道:「明明是我自己的事,麻煩你陪著我已經夠不好意思了,不能把所有的事都推給你,這樣會寵壞我,讓我變得依賴。」她討厭依附一個男人,那會讓她覺得自己軟弱無用。
「沒關係!我想寵你,也非常樂意讓你依賴。」他凝睇著她,溫柔而認真地說道,季曼沂的粉頰瞬間爆紅,急忙轉開視線,手腳沒用地顫抖起來。
討厭!只不過是一句貧嘴的話,她幹嘛樂得暈陶陶的?
「我還是要上去!」她咬著紅唇,意志堅定,無論誰說什麼,都不能動搖她的決心。
「唉!」韓劭剛又歎氣了,為了她的頑固。
「好吧!不過你得答應我,當你真的無法忍受時,一定得告訴我,我們馬上返回遊艇。」
「嗯,我知道了。」她隨口答應,一心只想跟上岸。
韓劭剛拗不過她,只好乖乖讓她跟下船。
他取出鋼釘和繩索,知道今天絕對用得上它們,接著便開始今天的搜索之旅。
「呼……呼……呼……」
或許是因為體力用盡,再加上路途險峻,今天季曼沂特別疲累,即使韓劭剛刻意放慢步伐,但她還是累得不斷喘息。
「我們在這邊休息一下吧!」韓劭剛心疼她,總是拚命找機會讓她休息。
「不是五分鐘前才休息過嗎?」季曼沂人雖累,但腦子還很清楚。
「你需要多休息。」他坦白回答。
「不需要!」她忿然越過他,苦撐著往前走。「我還挺得住。」
「胡說!你連站都站不穩了,還要逞強?休息一下不會耽誤多少時間的。」
「不!沒有時間了,已經這麼多天了,那個人是生還是死,我甚至還不知道,我不能再繼續耽擱下去。算我拜託你,帶我上去,好嗎?」
他又怎會說不好呢?她應該知道,他總是無法拒絕她。
「好吧!那你要有心理準備,接下來的路不好走。」他取出攀巖用的繩索和鋼釘,準備征服橫亙在前方那座巨大石壁。
「沒問題!」她打起精神大聲回答,卻忍不住偷偷嚥了下口水。
那麼高一座巨岩,她真的爬得上去嗎?
韓劭剛戴著攀巖手套,徒手攀上岩石當開路先鋒,凡是爬過之處,都會細心釘幾個鋼釘當踩腳處,方便她攀爬。
他爬到岩石頂端,轉身扔給她安全繩索,然後大聲喊道:「把你腰帶上的扣環掛在上面,我拉著你,你慢慢爬上來。」
「好。」事已至此,硬著頭皮也得做,況且她最不喜歡試都沒試就輸的感覺,所以無論如何都得試上一試。
她將他扔下來的安全索銬在自己腰上,接著便踩著他為她釘的踩腳處,手腳並用,顫巍巍地往上爬。
「加油!很好,再爬幾步就到了,小心點!」
韓劭剛在上頭密切觀察著,不時鼓勵她幾句,她露出欣喜的微笑,就在那時,她右腳忽然踩空,整個人往下滑。
「啊——」季曼沂尖叫著直往下落,眼神充滿了驚懼與惶恐。
「曼沂!」韓劭剛撕心裂肺地嘶吼,拉著安全繩索,反身面向山壁,以腳尖踩踹的方式,半跳躍地飛快往下滑。
「曼沂——」他回到地面,季曼沂正屈著身體躺在地上,臉頰和頭髮都染上泥土,模樣狼狽可憐。
「你不要緊吧?哪裡受傷了?」韓劭剛擔心又自責,這個島嶼實在太危險,他根本不該讓她上去的!
季曼沂緩緩睜開眼睛,她只是落地時腦勺撞到泥土地,有片刻暈眩罷了,其實並沒有大礙,這真得感謝她身上掛著的安全繩索,如果沒有安全繩索,她大概會像個泥娃娃似的,摔成一灘爛泥。
「我不要緊的!抱歉讓你擔心了。我——啊!」她牽強一笑,勉強想起身,卻突然哎一聲,面色倏然蒼白,但她很快回復正常,彷彿什麼事也沒發生。
「怎麼了?」韓劭剛精明,察覺她有些不對勁。
「沒什麼。」季曼沂表現得愈加無所謂,韓劭剛愈是懷疑。
這倔強的小女人,愈是要緊的事,她愈會咬牙硬撐。
「你受傷了是不是?我檢查看看!」
「不要——」
季曼沂急忙想制止他,但他不顧她的阻止,硬是開始幫她檢查,大手輕柔而不帶任何猥褻地撫過她的雙手、脊椎,一直來到雙腳。
「啊!」他壓到她藏在褲管下的傷口,她下意識痛呼一聲。
他迅速拉高她的褲管一看,腳踝處破皮又紅腫。「你果然受傷了!」
他頓時生氣起來,她為何要如此倔強,連受傷了都不肯讓他知道?
他從背包取出臨時藥包,緊抿著嘴,開始默默地為她擦藥,彷彿感受到他的怒氣,季曼沂不敢再說任何反對的話,安靜地任他為她包紮。
包紮好傷口,韓劭剛收好藥包,隨即在她面前反身蹲下。
「做什麼?」季曼沂看得懂他的意思,但……
「你受傷了,今天一切的搜尋行動都取消了,你上來,我背你回船上去。」他拍拍自己的背,轉頭對她道。
「可是我——」
「沒有可是!如果你還是執意這麼頑固不聽勸,那麼很抱歉,從明天開始你自己來吧,我沒辦法眼睜睜看你虐待自己的身體。」韓劭剛下了最後通牒,要不就聽他的,要不,以後她就自力救濟吧!
季曼沂當然知道這陣子他對自己的幫助有多大,如果沒有他,以她一個弱女子之力,別說征服荒島了,就連開遊艇出海都有問題,她實在不能沒有他!
「好嘛!我聽你的,今天不找了,回旅館去休息。」她噘起嫩紅小嘴,不情不願地讓步了。
她一定不知道自己噘著嘴的模樣有多誘人!那櫻桃般紅潤小巧的唇瓣,高高地嘟起,彷彿在邀請他親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