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了一圈,兩人再度相聚相擁,他們心裡都有著看破一切的決心,因此更加珍惜這個隨時都可能結束的相處時光。
相黏的唇緊密地貼熨著,他們彼此吸附,舌尖放肆交纏,那些所謂的禁忌和戒律,都不能再阻止他們相愛……
他的吻愈來愈狂野,隨著她的回應,慾望如乾柴烈火般在他全身竄燒,他情難自禁地將她抱起,放倒在籐椅上,整個人壓了上去,將她困在他雙臂之間。
「怕嗎?」他抬起頭盯著她。
「怕什麼?」她微喘地反問。
「我不是人……」他嘎聲道。
「你是!」她很快地道,一雙翦水秋眸閃著柔情蜜意。
他一怔,胸口那股自從封魂針刺入以來始終糾纏著他的刺痛忽然減輕了一些。
「在我心中,你早就是個人了,一個俊美無儔的男人……」她愛憐地撫著他的臉龐。
一陣激盪在他心中爆開,他吸口氣,低頭回報她一記灼熱銷魂的狂吻。
他還有什麼好遺憾的?她早就認定了他,不是嗎?
全世界,只要她認定他是個人,就夠了,足夠了……
彷彿要將千年來的愛一次釋放,他的吻像個風暴,把她捲入,她則在他的懷裡,隨之旋舞……
慾火在兩人唇齒糾葛中節節高昇,他轉移陣地,輕啃著她的耳垂,舔吻著她的雪頸,手則沿著白袍的領口伸了進去。
「嗯……」她芳心蕩然地低吟,以為自己就要化為一攤水。
光這樣看著她就讓他慾火難耐,他低頭吻遞她姣美全裸的胴體……
「我要妳……宛青,我要妳……」他飢渴地盯著她,苦苦壓抑的慾望就要決堤。
「我已經是你的了……」他的眼神令她顫抖,她知道自己也深深渴望著他,她要他,正如他要她一樣急切。
「哦……我的宛青……」他低歎,迅速褪去衣褲,將她整個人摟住,再一次鎖住她的唇。
他們像磁鐵般彼此吸附著,緊密得下留一絲空隙,彷彿天生就是一體,一經合併,就再難分開……
一陣激烈纏綿,他們佔領了彼此,那份只有在愛情中才有的疼痛與快感,讓她變成他的一部分,也讓他擁有了她的全部……
月夜深沉,溫室裡歡愛的氣息壓過了所有的花香,這一刻,似乎所有的罪與罰都已遠離,他們只希望,這個幸福的美夢永遠都不要醒……
第十章
有好半晌,羅隱以為自己變成了人。
當他看著依偎在他身邊沉睡的向宛青,那種無法言喻的滿足感,就會溢滿他的胸口。
只有「人」才會感受到這種幸福吧?也只有「人」才會愛得如此深刻久遠吧?
那麼,他現在的這份心情,是否就表示他已經是個「人」了?
這個想法觸動了他靈魂深處的某個點,那微妙的震撼,就像即將揭開謎底的感覺,讓人屏息、不安,卻又充滿期待。
「嗯……」向宛青動了一下,似乎覺得冷,更往他的懷裡貼去。
他溫柔地幫她拉好被子,再輕攏住她,低頭吻了吻她的前額。
在溫室一陣翻雲覆雨之後,他抱著她回到花屋,兩人意猶未盡,又在他的大床上繼續纏綿,直到筋疲力盡,才雙雙入眠。
但他睡到中夜就醒了,不知足何原因,他總覺得好像有某種事即將發生,一抹焦慮老是在他心中鑽動,雖然他告訴自己別胡思亂想,但就是莫名地覺得難以平靜。
也許,是封魂針一直沒有動靜的關係吧?
一整夜,他明明情潮洶湧,但為什麼封魂針不再令他感到刺痛?
是因為他修成了人嗎?
他如此奢望著,但他太清楚事情絕不可能這麼簡單,這種情況說不定是迴光返照,或是風雨前的寧靜……
也或許,是上蒼的慈悲,圓了他的心願,讓他和向宛青的苦戀有了結果之後,才要收拾他?
「你在想什麼?」向宛青微睜開眼,噥聲問。
「沒什麼,妳睡吧!」他摟住她:心裡驀地有點恐慌。
愛情原來是個無底洞,他本以為只要相愛一天,就抵得過永遠,但真的擁有了向宛青之後,他變得貪心了,不知足了,一天怎麼夠?千年都不夠啊,他想要愛她愛得更長,更久……
不知是否他的貪念惹來了懲罰,就在這時,一股從未有過的巨痛倏地在他胸腔引爆,他全身在瞬間痙攣,大聲嘶喊--
「啊--」
向宛青被驚醒,彈坐而起,看見他整個人扭曲地在床上滾動,嚇得直喊。
「羅隱!羅隱!」
羅隱什麼都聽不見了,他一個翻身,滾落床下,像只受傷的野獸般,不停地痛苦掙扎。
「天啊!是封魂針嗎?是嗎?怎麼辦?我該怎麼辦?誰來告訴我……」向宛青跟著跳下床,急得紅了眼眶,方寸大亂,卻不知該如何幫他。
羅隱可以感受到那份冰火交替的刺痛正往他的左胸移動,那意味著封魂針即將取走他的魂魄,也說明了他仍舊是一隻狐……
可恨哪!
他不想離開向宛青,時間太短了!他還有好多話要和她說,還有好多事要和她一起做……他不相i就這樣消失……
蜷著身體低吼,他因疼痛而不停地顫抖,覺得全身的力量似乎正在一點一滴被吸走。
「羅隱……」向宛青跪在他身邊,好想抱緊他,好想替他分擔一點痛,可是,她又怕反而會害了他。
「別哭……」他勉強抬頭看她,專注得似乎要好好地記住她的臉。
「我該怎麼做才能救你?」她流淚地望著他。
「只要妳愛著我,我就不痛了,宛青……」他話才說一半,突然,警覺地拱起身子。
空氣中有異樣的波動傳來,有人闖入了春流花屋,而且,來者還帶著一服邪惡的殺氣。
這氣味……
他細辨飄來的那個氣息,突然臉色大變。
那種精品古龍水的味道,他曾在一個人身上聞過……
「怎麼了?」她發覺他臉色不對。
「可惡……有人來了……」他擰眉低叩幾。
「誰?誰來了?」她驚詫地問。
「劉志宣。」他咬牙道,心裡暗叫不妙,那傢伙居然負著傷還窮追不捨,居然找上門來,而且,還帶了一批人馬。
「什麼?」她小臉整個刷白。劉志宣那個偏執的變態為什麼就是不放過她?
「該死的……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他內心充滿憂慮,此刻的他根本無法保護向宛青。
「我們先躲起來,別和他照面……」她抹去臉上的淚,打算扶起他,但她的手才碰到他,他就像被火炙到般嘶聲力竭地大喊。
「啊--」緊接著,他的身體開始變形,不到幾秒,原本的俊美男子一下子變成了一隻白狐。
她驚惶失措地盯著他,整個人愣住了。
是她的錯嗎?是她的愛…………害了他嗎?
「羅隱……」她傷痛難抑地哭了出來。
這時,房門突然被撞開,肩上綁著繃帶的劉志宣毫不客氣地板了進來,看見白狐和在一旁哭泣的向宛青,惡狠狠地譏笑。
「喲,你們大家快來看,原來是真的,羅隱居然是隻狐狸!真是太可笑了……」他像參觀什麼稀奇動物似的,回頭對幾名大漢笑道。
那些大漢也驚異連連,直盯著仍在地上顫抖的白狐。
「你們怎麼可以隨意進來?滾出去!」向宛青一見到他直闖私宅,又驚又怒,連忙衝到羅隱身前,張手護著他,厲聲喝斥。
「嘖嘖嘖,這就是妳的選擇嗎?真可悲啊,向宛青,妳寧可和隻畜生在一起,也不願嫁給我嗎?」劉志宣繞到一旁,冷冷地瞅著她。
「你該去照照鏡子的,劉志宣,真正的畜生是你!」她大膽且不屑地反擊。
「妳說什麼?」劉志宣臉一沉,氣炸了。
「羅隱他是個人,不管他的外形是什麼,他都是我最愛的人。」她抬起下巴,傲然地道。
羅隱聽見她的話,心中猛地閃過一道光,但那光芒一閃而逝,只留下一種怪異的騷動。
「妳這個白癡女人,竟然會愛上一隻狐狸,妳有毛病啊?」劉志宣怒罵。
「對,我是有病,得了一種叫做愛情的病,而且,我已經病了好幾千年……」她說著回頭看了羅隱一眼,萬般深情,盡在不言中。
又有一道光閃進羅隱心中,他深深被她的言語撼動,身上的刺痛倏地減輕許多,甚且,他還隱約感覺到身體內某種東西正在龜裂……
劉志宣受不了他們在他面前眉目傳情,怒氣驟發,上前伸手扯住向宛青的頭髮,強迫她轉過來面對他。
「妳在看哪裡?賤人,不准妳看著那隻畜生!」他狂怒地大吼。
「啊……」她痛得呻吟一聲,拚命想掙開。
羅隱見狀,猛然撲上前,一爪掃向劉志宣的臉。
「哇!」他嚇了一跳,連忙放開手,急聲命令手下:「快給我開槍射這隻畜生!」
他帶來的五名壯漢立刻舉槍瞄準羅隱,羅隱怕他們傷到向宛青,敏捷地躍起,撞破窗戶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