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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董妮

  至於非交往對象的女性們找他,雖然點綴得他夜生活璀璨輝煌,但她們的目的只有一個,向他傾倒她們的情緒垃圾。

  在那夜復一夜,讓旁人嫉妒又羨慕的迷亂中,他扮演的始終是個傾聽者的角色,鼓盡他三寸不爛之舌,哄得她們開開心心,重新回到她們原本的生活中。

  至於他自己……那看似燦爛的夜生活帶給他的只有壓力,一層又一層,累積到比海還要深沉的壓力。

  偏偏他又是個不擅抱怨的人,每次找許未出來喝酒吐苦水,總是要吐一半、隱瞞一半,就怕被人看穿了真實的自我,然後一次又一次受到失去或被背叛的傷害。

  結果,別人對他抱怨可以減輕壓力,他卻是越吐苦水,壓力越大。直到剛才跟宣嬛一番辯論,他發現心底那厚如城牆,硬如鋼板的壓力層居然有鬆動的跡象。當醫生多年來,頭一回嘗到如此輕鬆快活的滋味,怎不讓他又驚又喜?

  「既然你認為醫生沒有資格干涉病患的人生,那麼你就應該尊重劉筱莉的心願,讓她自己去選擇是否要把孩子生下來,再考慮接下來的問題。」

  不公平,他這種針對性的回話大大違反了辯論法則,她無法接受。況且……「劉筱莉才十九歲,對於人生還有很多不理解的地方,身邊的人給她一點適當的引導是正常的事,這與干涉無關。」

  江少則挽起袖子,興奮得額上冒出點點汗珠。

  「十九歲已經是個成年人,該學會為自己的人生負責了。」他打定主意今晚要跟她辯個痛快,甚至連遠處被他拖出來喝酒解悶的許未離去前揮手示意,他都只回以一記眼神就將人打發,全副注意力都放在宣嬛身上。

  「在法律上她也許已經成年,但她人生經驗不足,做錯事本來就很正常,只要能及時省悟,為什麼不幫助她再得到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兩朵紅雲棲上她白皙的頰,很顯然,她強裝出來的冷靜已快壓不下心頭的熱血沸騰。

  她嚴肅的面具開始龜裂,晶亮的光芒在雙眼裡閃爍,但透出來的不是怒火,而是同江少則一般的興奮。她跟他一樣都很享受這一番口舌之爭。

  「你不是劉筱莉,怎麼知道她心裡真正的想法?可能她只是單純地追求她想過的生活,沒有考慮到是非對錯的問題。」

  這是子非魚,焉知魚之樂的辯論了。很好,江少則不愧是個好對手,宣嬛伸手解開襯衫上第一顆鈕扣,她也要全力出招了。

  「你也不是劉筱莉,怎麼知道她真心想要的是什麼?」

  「就因為我們都不知道她心裡真正的想法,為了避免越幫越忙,何不乾脆不要插手?」

  「這樣太沒有責任感了,治療病人是醫生應盡之義務。」

  「醫生應該治療的是那些願意接受醫治的病人,這種東西難道還能強迫?」

  於是,這一晚,友愛醫院裡兩個出了名的死對頭在PUB裡辯論……或許剛開始時是辯論,但最後卻成了抬槓,一來一往,「聊」得無比暢快,直到凌晨四點,PUB要打烊了,他們被請出店外,還無法罷休。

  最後,他們乾脆坐在PUB門口繼續「聊」,在那火星四濺、閃電橫飛的交談中,天光隱隱透亮,太陽逐漸東昇,他們依依不捨,但上班時間快到了,再「聊」下去就要遲到了。

  「哼!」不約而同的,他們用一句哼聲結束這愉快的一夜。

  兩人分兩頭走,儘管他們的目的地是一樣的——友愛醫院。但他們寧可繞遠路,就是不想跟對方同道。

  可是他們離去時那輕快的腳步,卻又顯露出兩人心底的滿足和愉悅,以至於那一聲「哼」,淪落成三歲小孩在鬥氣,既幼稚又無聊。

  ☆☆☆☆☆☆☆☆☆☆  ☆☆☆☆☆☆☆☆☆☆

  頭好暈、喉嚨好痛。宣嬛到三樓的咖啡廳買了一杯果汁,一邊喝、一邊咒罵江少則沒事找事,無故跟她槓了一晚,累得她快趴下了。

  「該死的!」她原本清脆若風鈴的聲音變得沙啞無比。

  「誰該死啊?」隨著一個輕佻的聲音落下,同時放在宣嬛面前的還有一包彭大海,那是用來治喉痛聲啞的絕佳妙藥。

  宣嬛抬頭,看到江少則正端著一杯用彭大海沖泡的熱茶,像一隻驕傲的孔雀一樣,高高地昂起頭……兩人同樣一式醫生袍,這沒什麼好展示的,他驕傲的是,一晚的抬槓,他的聲音依舊迷人,她卻憔悴若昨日黃花,光彩盡斂了。

  一看到他,她心底濃濃的戰意就不斷鼓噪。明明她不是個衝動的人啊!奈何他就是有辦法讓她無法保持冷靜,引得她心潮翻湧。

  「誰廢話,誰該死。」要戰就來,她怕過誰啊?

  「什麼?你說什麼?」江少則示威地坐到她面前,掏掏耳朵。「再說一遍。」

  「我說,誰廢話,誰該死!」這次,八個字都是從牙縫裡硬擠出來的。

  「喂,我記得你口齒很清晰的,什麼時候講話變得這樣含含糊糊,像嘴裡塞著一顆蛋,這樣誰聽得懂?」他拐彎抹角在諷刺她聲音嗄啞難辨。

  宣嬛氣得把一整杯冰涼的果汁灌個精光,涼意滲透喉嚨,終於帶來一絲清爽。「我這是正常反應,任誰累了一晚,都會有些身體不適,除非是變態,才一點感覺都沒有。」這次說話比較清楚了。

  「只有虛弱無力的人才會連一個通宵都熬不住。」他悠閒吹涼杯裡的熱茶,輕啜一口。「想我當年實習的時候,連熬一星期照樣面不改色。」

  變態、妖怪、簡直不是人。宣嬛瞪他一眼。「究竟是誰虛弱無力,結論還沒有出來呢,現在笑的人不見得能夠笑到最後。」

  「連現在都笑不出來的人,更不可能在最後笑啦!」他拿過她已喝光的果汁杯,然後倒了半杯彭大海進去。「教你個乖,要讓喉嚨盡快恢復,冰涼的飲料治標不治本,溫溫的彭大海才是正道。」

  不早說,他一定是故意的,哼,小人一個。宣嬛撇撇嘴,卻也不拒絕他的好意,端過那杯摻著果汁味的彭大海,邊吹邊喝。

  「聰明的人不會給自己製造敵人,顯然你的腦袋不太靈活。」等她恢復了戰力,他就走著瞧吧!

  「太過遜腳的敵人應對起來多無趣?只有勢均力敵的時候,這仗打起來才有意思。」

  「你很自大。」

  「這叫自信。」

  「自大跟自信不過是一線之隔,小心不要踩過線了。」到時候看她怎麼打得他落花流水。

  「放心,以我的能力,絕不可能犯下這一點點、幾乎可以忽略不記的小錯誤。」他舉杯,給了她一個挑釁的眼神。

  「或許我應該做做好事,提醒你一聲,你已經踩到線了,就快越過自信,變自大了。」

  「或許我應該恭喜你,在我的教導與鞭策下,你已經快達到與我並肩的敵人程度了。」

  「哈,顯然這已大大超出自信,完全成為自大了。」

  「是自信或自大,不是我們兩個說了算,何不找個公正人為我們評斷一番?」而江少則已經看到他想找的目標了,許未,他正帶著一臉疲憊踏進咖啡廳,應該也是來休息喘口氣的。

  但上帝有時候是很喜歡開玩笑的,總喜歡在一帆風順時添加點風浪,權充人生的調味料。

  於是,內科醫生劉裕隆站在宣嬛身後,突然插嘴。「兩位如果不介意,我很樂意當這個公正人。」

  原來他一直坐在宣嬛身後的位子上,將江少則與宣嬛的對話一絲不漏聽了進去。

  宣嬛好奇回過頭,迎上一張清朗中帶著三分英偉的男性面龐,有點熟悉,最近似乎常常看到,但她一直沒放在心上,也搞不太清楚這位同事為何想介入她和江少則無聊的抬槓中,一般人都不喜歡沒事找事做。

  劉裕隆的視線與她的對上,目光一亮,流露出一股興奮。

  江少則敏銳地察覺出劉裕隆對宣嬛的好感,看樣子今天這場辯論他是輸定了。讓一個別有私心的人當公正人,別把他損得太難看就不錯了,想贏,作白日夢去吧!

  宣嬛眉一揚,白皙素顏上的嚴肅被一抹俏皮沖淡,像一道陽光穿透深厚的烏雲,直射下來,霎時光彩奪目。

  江少則和劉裕隆同時眼睛一亮。但江少則的表情是欣賞,他喜歡宣嬛直爽、敢做敢當的個性,而且現在才發覺,原來她長得不錯。

  劉裕隆則是看紅了眼,盯著宣嬛的目光就像想一把摟住她,狠狠吻上一回似的。

  他迫不及待開口:「江醫生,這麼說對你也許有些不好意思,不過我還是得說,你的言行真的不像紳士,對於一個美麗的女性,你應該要尊重她們,而不是冷嘲熱諷。」

  江少則聳聳肩。「好吧!既然公正人都這麼說了,OK,這場算我輸。」其實他哪裡在乎輸贏,他迷戀的是與宣嬛抬槓所帶來的興奮與舒壓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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