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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悠哉

  第五章

  「好了,你再去看看畫面清不清楚。」

  「你、你要抓牢啊,可別跌下來了。」方為若抬頭看著他高高的踩在木梯的頂端,有點不放心的吩咐著。「我是你的僱主,你要是跌下來,我可是要付上一大筆醫藥費的。」

  「方大小姐,別老要我提醒你,話只要說上半句就好。」

  「哦,現在醫藥費真的很貴。」

  「姓方的女人,你非要我氣得跌下去不可嗎?」

  方為若不敢再和他開玩笑,連忙從側門奔進客廳,把電視的每一個頻道都轉過一遍,才又奔到外面大聲喊道:「好了!夠清楚了!你趕快下來吧。不是,你下來的時候要小心一點。」

  剩下兩級階梯,黎曙天身手矯捷的直接跳到地上。「好啦,現在你有電視可以看了,至少不會和社會脫節,出了門,人家講些什麼你都不曉得。」

  「這有什麼關係?」方為若跟在他身邊,兩人並肩走進客廳。「就算出門,我也用不著跟人家講話啊,我只要聽得懂超市的收銀員告訴我多少錢就好了。」

  好像也沒錯啦。「哪有人那樣過日子的?好像是個自閉兒,你不會覺得很無聊嗎?」

  「所以我登了報紙啦。」

  「那是你最聰明的決定。」

  「當初有人只差沒罵我白癡了。同樣一張嘴,才隔沒多久,就可以說出完全相反的話。」

  黎曙天毫不羞愧立即更正:「你登了報,又決定錄用我,是天才才辦得到的。」

  「別忘了,你還在試用期,我還是可以改變主意的。」

  「別說笑了。你到哪裡去找像我這樣勤快的男朋友?燈泡壞了、馬桶不通,全都一手包辦。」

  「隔了兩條巷子,就有一個很厲害的水電工啦,叫做阿賢。奇怪,做水電的怎麼都喜歡叫這個名字?我有一次好像在電器行櫥窗裡的電視看到人家在訪問一個也叫阿賢的水電工……」

  黎曙天一聽,簡直哭笑不得,真不該幫她弄好天線的,他現在有點後悔了,看來電視節目只會污染她純潔的心靈。「以後除了氣象報告和卡通片,別的節目你都別看了。我看我還是去把天線拆下來好了。」

  「喂,你怎麼搞的?反反覆覆,我從來沒見過比你更善變的男人!」

  「唉,好吧好吧,不拆就是。不過就算是卡通片,你也只許看櫻桃小丸子。」

  「我又不是你家那個才八歲的小侄女,還看卡通片!不是有一出很有名的連續劇叫什麼賣火柴的小女孩嗎?還是點火柴的小男孩?我要看這個。是在哪一台播的?奇怪,現在八點檔也播童話故事啦?該不會也是卡通片吧?」

  「這戲早就下檔了,而且那是有線電視的節目。」

  「這樣啊,那就算了。怎麼現在還有賣火柴這種行業?大概沒幾個人在用火柴了吧。當然啦,點蠟燭的時候還是用火柴比較浪漫。」

  「那今天的晚餐可以再繼續浪漫一下嗎?彩色蠟燭、蕾絲桌巾?」

  「還有鮮花。你沒有花粉熱吧?」

  「鮮花應該是由我買來送你的。你喜歡什麼花?」

  「那種你沒辦法從花店買到、開在樹上的花。山芙蓉啦,水茄冬啦。」她故意給他出難題。

  「哦,你喜歡粉紅色的花。」她也喜歡粉紅色的衣服。昨天去爬山,她穿了粉紅色的休閒服,今天又是一件粉紅色的洋裝。

  「是啊,我從小就喜歡粉紅色,一種長不大的顏色,等老了,會變得幼稚可笑的顏色。」只有愛作夢的小女生才會喜歡粉紅色。楚珊妮喜歡黑色,高貴神秘典雅。在機場的最後一次見面,反倒是她穿了一件粉紅色的雪紡紗,自己則是一身黑。

  「山芙蓉我曉得,爬山的時候常常看到。日出時白色,日落時變成粉紅色,是個千面美人,秋天才開花,再過一兩月,我們去爬山,就可以看到了。水茄冬我就沒見過。」

  「後院裡就有一棵。夜裡才開花,它很害羞,見不得陽光。」

  「現在是花期嗎?那我一定要留下來看。」

  「不大像男人會做的事吧,賞花葬花是女人才做的無聊事。」

  「賞花護花是男人最該做的事,要不,人生還有什麼樂趣?」

  「把你自己當成一隻花蝴蝶,在每一朵花上停留?」

  「蝴蝶並不花心,它只吸特定的花蜜,可不是來者不拒的。」

  「你的專業訓練也包括生物這門課?」她的語氣既嘲諷又佩服。

  「只有一種特別的生物是我想研究的。」

  「你的研究包不包括把蝴蝶做成標本,或是把鮮花當成壓花的材料,然後把它叫做藝術?」

  「好高深的對話哪。你真的不是探索頻道的忠實觀眾嗎?」

  「我只是一名膚淺的粉紅色女郎,什麼也探索不了。」

  「我飢渴的胃倒是很有興趣探索一下你的冰箱。今天我特地來叨擾的,可不是只有酒一杯喔。」

  「抱歉得很,真的是連杯啤酒都沒有。檸檬汁可以嗎?」

  「檸檬汁更好,一定也是你親手搾的,對不對?」

  「所以酸得很。不加糖不加開水,完全是原汁原味。」她開玩笑的恐嚇道。

  還真是酸得讓他皺起眉頭,「這樣不行的。你不怕傷胃嗎?你們女生是怎麼搞的?為了愛美就可以不要命了嗎?你夠苗條了,還要減肥?以後三餐我都要盯著你吃,免得一陣風吹過來,就把你給吹跑了。」

  方為若沒想到自己隨便的一句玩笑話,竟惹來一長串教訓。「你有完沒完?真有人喝純檸檬汁減肥嗎?不怕先把牙齒給酸掉了?你沒瞧見我每顆牙都好好的嗎?如假包換。」她一面說著,拿食指在牙上輕輕敲了兩下。清脆的音質證明她所言不假。

  「我就說嘛,你看起來這麼聰明,怎麼做得出這種笨事。不過你的牙齒真的不是假牙嗎?簡直完美得不像真的。」她那一口貝齒,雪白整齊得像是拿尺量過之後才打造出來的。每一顆都大小適中,恰到好處。可惜她不常笑。看來他回家後得趕緊惡補一番,不管是熱笑話、冷笑話,能讓她笑出口的就是好笑話。

  「我爸爸生前是牙醫啊,還開了家牙醫診所。他的女兒就是活招牌兼實驗品,我當然得有一口好牙啦。」

  「好閃亮的招牌。診所的生意一定很好。」

  「那可不!好得三天兩頭有人上門來恐嚇勒索。」她莫可奈何的搖搖頭。

  「那你們怎麼辦?報警了嗎?」

  「報是報了,但敵暗我明,實在拿他們沒辦法。後來乾脆把診所關了,移民加拿大。」

  「你也跟著移民?」

  「沒有,那時我剛上大學。」主要是為了她與程宇明正在熱戀當中,爸媽才放心她一個人留在台灣。程宇明是他們非常滿意的人,他們相信他可以好好照顧她……

  「我記得你說過你爸媽都過世了,什麼時候的事?」

  「五六年前,飛機失事。」

  「之後你就一個人住在這兒?」

  「當然啦,這是我的家。」

  「你曉不曉得,一個女孩子單獨住這麼大的房子,又是這麼大的院子,獨門獨戶很危險?要是壞人上門怎麼辦?」

  「圍牆很高。你不也說過,九重葛會把你扎得面目全非?」

  「那是因為我不是職業小偷。」

  「只是偶爾客串?」

  「這是很嚴重的事,你別不把它當一回事。我想你這屋子一定也沒有任何保全系統?」

  「你指的是進門要驗指紋,要聽聲納,半夜一隻蚊子從窗口飛進來就會警鈴大作的那種東西嗎?」

  「至少也要養條狗。」

  「半夜亂叫,吵死人。」

  「那養個人,就不會在半夜亂叫了。」

  「那不只半夜亂叫,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很吵。」

  「你想想你這院子,花草這麼多,不只大樹,還有一大堆亂七八糟的灌木,不只是不速之客容易摸進門,已經定居下來的大的小的長的短的動物一定也不少,你就不怕半夜有條長長似繩子的東西溜上你的床,和你分享被窩嗎?」

  「那我就把它抓來煮湯,省得還得花錢到華西街去買。」

  這可真是胡吹牛皮了,他才不信真有哪個女孩子不怕,呃,那種冷血的爬蟲類,連大多數男人都怕得要命——他有很多同伴的不是?一點都不丟臉……

  「你以為我開玩笑?尤其現在正好是夏天,你這麼大的院子,沒有一兩窩……」一兩窩?光這三個字就教他起雞皮疙瘩,「才怪……它們哪會錯過這樣一個天堂?」

  「誰跟你開玩笑了?」方為若憋著笑。看著他明明怕得要命,怕得連一個蛇字都不敢說出口,偏偏還要談這個話題。嘿,這叫做自討苦吃。「這院子又不是今天才這麼大、今天才種了這麼多花草樹木的。我小時候就喝過蛇湯了,我爸爸抓到的,交給我媽下鍋去煮,我們一家三口就把它喝光光了,味道真的很不錯,味道和雞肉滿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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