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使力一推,她站立不穩仰倒臥床。雙眸是在意外的情況下接觸到他的。他一向幽深的黑眸此該像瀰漫著一層灰霧,更加主人無法看清其中蘊藏的一切。
「飛鳥。」他低低喚她。
「什、什麼事?」她無法克制不停顫抖的牙關。
「你前晚說,你的腿也曾經受過傷。」他沙啞的語音拂過她的耳邊。
她搖搖頭,直覺神經緊繃到幾近歇斯底里,「我是…….是受過傷——」
「有個人曾經像你那晚對我所做的那樣天天替你按摩——」他一面吻著她耳垂,送出溫暖宜人、帶著微微酒味的氣息,「那個人——是誰?」
替她做腿部按摩的人是誰?他問這個幹嗎?在這種時候他腦子還能如此清晰地運作,問出讓她如此莫名其妙的問題?
「是羽鶴。」她輕微的嗓音像歎息,「她是——」
「你的好朋友。「他替她接下去,嘴角忽然彎起美妙的弧度,彷彿對這個答案很滿意。」
「是、是的——」她還想再說些什麼,他的唇卻讓她全身一麻,像通過強烈電流。她猛地伸手按住自己雙唇,拚命抑制想要尖叫的衝動。
他彷彿覺得她的舉動很好笑。
「放輕鬆,寶貝,你可以叫出來沒關係。」
叫出來?她瞪視他。像個完全投降在情慾之下的蕩婦?不,她不能。那樣太讓人尷尬。
她搖著頭,拒絕他的建議,他卻像視而不見,將她的抗議看成誘惑的邀請。
他一步一步,一一擊潰她所有高高築起的堡壘防線,不許她躲藏,不容她防衛,直到她再也無法克制,喉逸遠出聲聲細碎的低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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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鳥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麼結束的,只街道當她在甜蜜的天堂展開眼簾時,映入眼眸的是神谷光彥微微慍怒的臉孔。
他瞪祝她好一會兒,「為什麼不告訴我?」
她茫然眨眨眼,「告訴你什麼。」
「告訴我這是你的第一次。」
「如果我告訴了你,這一切感覺便會有所不同嗎?」
他一窒,「我只是不願沒有心理準備。」
她歎息,「就連這種事,你也要求一切在你控制之下嗎?」
「我弄痛你了!」他吼道。
「這種疼痛是必然的,不是嗎?」
「你該死的怎能如此冷靜?」
他問得好笑,難道她必須驚慌尖叫?是她自己選擇對他獻出童貞的啊。她黯然不語。
他瞪視她好一會兒,「為什麼是我?」
她依舊默默凝視他,不語。她當然明白他在問什麼,為什麼選擇他做她的第一個男人?很簡單的問題,卻很難回答。
因為,事情就是那樣自然而然——他是第一個走入她眼中的男人,她試過遠離他的,試過忽視他對她不尋常的吸引力,無奈他的身影就偏偏纏緊她腦海,不肯輕易離去。
她也明白,與他發生這樣的關係並非一件聰明的事。他是個複雜的男人,擁有複雜的野心與謀略,是個會為了自己的野心不惜摧毀他人的男人。他甚至可能曾經涉入前陣子哈斯汀王國的政變,或許正是當時的叛軍騎士黨的軍火供應者。他甚至是個可能企圖誘引她國家的外交部長從事非法協議的男人。
為什麼她會讓自己和這樣一個男人扯上關係的?究竟為什麼?
一切都在失控當中,完完全全,徹徹底底地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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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在失控當中。
莊羽鶴低伏眼簾,下眼皮移動著羽狀陰影,兩瓣唇在冰涼的夜風中微微顫抖著。這失控是她自己造成的,她讓自己的感情、理智完完全全地失控,拜倒在一個男人西裝褲下。
她愛上他了。
從方才昏迷醒來,他那張含著淚的臉龐映入她眼底,她便忽然察覺這個事實——她愛上他了,否則不會為他一顆心如此疼痛,柔情萬千。但——這是不應該的啊,一個女人怎麼會愛上她無法信任的男人,愛上一個她明知他在欺騙她的男人?在她的工作領域,他甚至可以算是她的敵人啊。
「羽鶴,你身體不舒服吧?」藍清風問她,看著她一個人走向灣岸欄杆,仰頭凝望著夜空,沉默無語,「我們回去吧。」
她依舊不發一言,好半天,忽然旋過身子,明眸在黑暗中顯得分外璀璨。
「我再問你一次,清風。」她語音低微,射向他的眸光卻異常堅定。
他有不祥的預感,「什麼事?」
「那天晚上——」她停頓一會兒,「蒂娜要見的人——是你吧?」
藍清風一驚,「你怎麼會那樣想?」
「她要見的人應該是你,或者為了繼續掩飾你的身份,任翔會代替你去見她。」她推論著,眸子直直盯他,「他會替你從她手中取得情報,再交給你送給上級分析。」
「羽鶴——」
她不理他略帶無奈的眸光繼續說道:「只是不知怎地,這次會面被某個人掌握了,他使用某種方式事先取得蒂娜應該要送給你們的情報,並且激盪人去殺了她——是這樣沒錯吧?清風。」
藍清風只是瞪著她,默然不語。
「告訴我實話。」她執拗地要求,口氣中含有某種決絕,「其實蒂娜是貴國在我國下的情報探員之一,對不對?」她面容像凝上一層霜般冰冷,但他卻察覺其中隱藏的情緒波動。
她很難過,而他如果再不對她坦然,她會對他感到完全的失望。
他真的——不希望傷害她,「蒂娜關非隸屬於我們CIA。」他低低一句。
莊羽鶴倒抽一口氣,「為什麼到現在還要騙我?」她情緒激動,語音顫抖不已。
藍清風卻依舊冷靜,「我說的是實話,蒂娜不是我們CIA的探員,她——是另一邊的。」
另一邊?他指的是——「獨立國協?俄羅斯?」莊羽鶴瞪大一雙美麗星眸,「俄羅斯軍情局?」
「我們發現她所擁有的財富與收入極端不符。」
「你的意思是——貴國的戰略情報就是傳到她手中?」
藍清風不語。
莊羽鶴一怔,他沉寂的表情讓她腦海靈光一現,「根本沒有什麼特種隊員外洩情報,是吧?」這句話雖是問話,口氣卻是肯定的。
他遲疑半秒,「不錯。」
「那麼你們想從她手中取得的究竟是什麼?」
「一卷重要的膠片,一位在莫斯科工作的同仁交給她的。」
「同仁?」莊羽鶴不敢置信,「我不明白!你不是說她並非CIA的人嗎?你們同仁怎會將情報交給她?!
「因為某種原因我們那條線斷了,但情報必須傳出來,所以我們想了這個辦法。」他冷靜地解釋,「我們早就掌握蒂娜的真實身份,知道她是俄羅斯設在貴國的情報點,她一直在我方情報人員監控當中——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方情報員是這次參加貴國女王加冕大典的俄羅斯外交人員之一,趁晚宴時交給她的,並且以她習慣的密碼指示她帶到日本。」
「這麼說其實她並不曉得自己遭到美國利用,不以為是在為俄國工作?」
那女人就那樣在不知不覺中成為雙面間諜?
「是的。」
「為什麼你們不乾脆要那個外交人員直接把情報傳到你方人員手上?」
「因為他同樣也在俄國的監控當中。」
這是怎麼回事?他們掌握了俄國的情報員,結果他們自己的也在人家掌控當中?到最後還得利用對方人傳送已方要的情報?莊羽鶴搖頭,雖然她自己也為情報單位工作,但這種外勤人員搞的諜對諜遊戲不是她所難以想像的。
「你一開始就知道這些?」
「嗯。」藍清風微微苦笑,知道自己一旦承認這一點必會遭來她極大的責難。
果然,她立時秀眉緊顰,黑眸凌厲瞪視他,好一會兒,才重新開啟櫻唇,「但蒂娜被殺了。這是否表示貴國中情局的計策已遭看穿?!」
「所以你那時對我說的,還有另一個人在利用著蒂娜的推論是你真正的想法?」
「我確實那樣想。」他點點頭,「那人知道蒂娜的存在,蒂娜卻不知道他是誰,顯然地位比她高,或許正是控制她那條情報線的主要人物。」
「會是誰?」她不禁皺眉,「這次隨團訪問的人可一大群呢。」
「必須是能夠輕易取得貴國外交機密的人1」藍清風淡淡地道,「基本上我還是認為是那三個人之一。」
「而那個人已經掌握我們兩個的真實身份。」莊羽鶴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很可能比我所想像的還早發現!」藍清風蹙緊俊挺的眉峰,「俄國的反情報技術不容小覷,他們的監聽技術一流,我們在飯店房裡的談話很可能都被那個人聽見了。」
「那個人很聰明,竟能推斷出中情局的真正目標是利用蒂娜傳遞情報——」莊羽鶴喃喃地,忽地悚然一驚。那人聽到他們的對話——這麼說飛鳥跟她的關係也被發現了嗎?她——會不會也有生命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