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她第一天要陪飛雲用膳,難不成他忘了這檔事?忘了倒還好,可別出了什麼事。
「思兒,我到大廳去等好了。」
「夫人,這妥當嗎?」
小樓不悅的掃她一眼。「我怎麼說,你說法怎麼做。」
「是。」
看來夫人是喜歡上堡主了,她從沒見夫人那麼無措過。思兒暗忖。
「夫人,你先回房歇息,堡主回來我會派人通知你。你晚膳未吃是會傷身體的。」高飛極力勸她回房。堡主去怡香院這事要是被夫人各曉,不知會起多大風波。尤其飛揚向來唯恐天下不亂,他要是故意在夫人面前講兩句,夫妻倆當場吵起來,那還得了。不成,她得趕緊勸她回房。
「高總管不用擔擾,我自有分寸。」
這一回絕,饒是高飛這位智多星也束手無策。他祈求老天,最好飛揚喝得不省人事,省得麻煩——雖然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外頭由遠而近傳來嘈雜的腳步聲,小樓快步往門口走去,應該是他們回來了。
「夫君。」小樓朝凌飛雲微微一福。
「你怎麼在這兒?」凌飛雲對她在大廳等他感到訝異。
「原來大嫂是在吃醋。」凌飛揚開口。要不是她,凝姬姊姊也不會離開,他非趁這良好機會將她氣走不可。「大嫂,男人去怡香院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你又何必在大廳等大哥?這事私下解決就好了。」
凌飛揚這番話換來大廳所有的白眼。
凌飛雲狠狠瞪弟弟一眼,隨即對小樓道:「夫人,這……」
「夫君!」小樓努力忍下想哭的衝動。她在家裡擔擾,怕他三餐不正常會壞了身體,而他卻忘了要與她一同用膳,跑去怡香院。「你吃了沒?」
小樓的好言好語讓眾人一愣。
「吃了,不過還有點餓。」去那種地方除了吃小菜、喝酒外,要吃飽難得很。畢竟大家去那裡都別有目的。
「大嫂,你要下廚嗎?去那裡談生意挺累人的。」凌飛揚不懷好意地道。
小樓淡淡掃他一眼,凌飛揚不由自主地退後一步。
「談生意?那還真傷身傷神。」她故意加重「傷身傷神」四字。「思兒,命掌廚的準備好墩雞湯材料,我今兒個親自下廚燉些雞湯給堡主和二堡主補補身。妾身先行告退。」話聲一落即轉身離去。
她這一走,讓站在她周圍的人自動退到一邊,他們突然覺得夫人飄起的衣裳像把刀似的。
「凌、飛、揚!」凌飛雲一字一字逸出口。
凌飛揚煞住腳步,他本想一溜煙逃個無影無蹤,可惜還是難逃大哥的眼。
「大哥。」他猛對凌飛雲傻笑,俗語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希望大哥能知道這一點。不過事實好像不然。
「你知不知道『以下犯上』這四個字怎麼寫?」
凌飛雲噤聲不語。
凌飛雲鐵青著臉看向唯一的弟弟,心想自己是不是太縱容他了,才會讓他愈來愈過分。「今天這等行為,你說我是不是該用家法伺候!」
此語一出,眾人全跪下來。凌飛雲雖冷酷,但從不動用家法,若真動用家法,鐵定犯了不可饒恕之罪。
凌飛雲橫掃全廳一眼。「你們這是做什麼?」
高飛道:「堡主,二堡主年輕氣盛,難免會犯錯。況且二堡主口無遮攔慣了,他今天會有這舉動,實屬無心,動用家法會不會太過?」
「我有說要用家法嗎?我不過是詢問而已。」他口氣顯得不耐煩。
「沒有,堡主。」
「凌飛揚。」他望著弟弟, 「你自己好好想想這幾天的行為。」
見堡主離去,眾人才起身。
高飛道: 「二堡主,看你惹出什麼事來。」
凌飛揚死不認錯地道: 「我又沒做錯,男人去那種地方尋花問柳屬正常之事,你可別跟我說你沒去過。」
「我不說沒有。只是你想想看,堡主剛迎娶夫人人門,就往怡香院跑,不是擺明了對夫人不尊重?我知道你是為了表小姐,但有些事是勉強不來的。」高飛真希望手上有個槌子,能將他的腦敲醒。
凌飛揚遙望明月居,他真的做錯了嗎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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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樓面無表情的將一碗雞湯放在桌子上。
「夫君,喝些雞湯。」她毫無感情地道。
凌飛雲看雞湯一眼,又看看她。「你先擱著。」
小樓走到另一邊去。
「你不高興?」
我有什麼好不高興的?從古至今,男人三妻四妾實屬正常,妾身哪敢不高興。「她幾乎是咬著牙一字一字吐出。
「那你為喊我夫君?私底下你都是喊我飛雲的。」
她沉著粉臉不做任何回答。
「你別生氣,是曹老闆喜歡去那種地方談生意。」不知為什麼,他總覺得這事對她解釋清楚比較好。
小樓冷冷的看著他。「妾身怎敢生氣,你是天我是地。」
「胡說!」凌飛雲低怒喝,他不喜歡她將自己貶得低低的。
面對他的怒喝,她一點也不感到害怕,她現在只感到怒火充斥全身。
「我說錯了嗎?何況談生意為何一定要到那種地方?分明是你們為自己找的藉口。」
「我再說一次,是曹老闆喜愛那種地方。」他的耐心快被磨光了,他長這麼大,頭一次對女人解釋事情,而且還是這種他認為無關緊要的事。
她聽得出來他口氣透露出的煩躁,現今她只想靜一靜。
「夫君,多說無益,妾身告退。」
「不准走。」凌飛雲拉住她的手腕,直視她那正閃著兩簇怒焰的雙眼。「你說清楚,你到底想怎樣?」這恐怕是了第一次央求人,雖然口氣不是很好。
小樓想甩開他強硬的手,卻怎樣也掙不開。
「放手!」
「不放。你給我說清楚。」
她迎向他的眼。
「你要我說什麼?就算你娶三妻四妾、去那種地方,我能有異議嗎?」
「可惡!」他實在不懂,她為何老在這話題上打轉。先前在大廳上她不悅的言語,他可以裝作沒聽見。回到房裡她又是這種態度,他實在無法忍受。
「趙小樓,我再鄭重的跟你說一次,我和曹老闆在怡香院是在談生意,至於你要怎麼想,那是你的事。我對你已經夠尊重,你在大廳裡講的那些話我可以不計較,回到房裡你擺什麼譜?我凌飛雲是娶你不是入贅,你別把在王府的驕氣帶來這裡,我不吃你那一套。就算我要娶三妻四妾或去那種地方廝混,你沒有資格管。你需不需要我拿本女誡讓你仔細瞧瞧,什麼為人妻之道?」他大力甩開她的手腕。
對於他的指責,小樓努力深吸幾口氣,以平撫心中的激動。才新婚沒多久,他就這種態度,時間再久一點,她豈不是要被他打入冷宮。
不,她不落淚,她可是堂堂的昇平郡主趙小樓,落淚是懦夫的行為。
她緊握拳頭,一步一步逼近他。「新婚燕爾你就上妓院去,這就是你為人丈夫之道嗎?」
凌飛雲怒喝一聲,扣住她雙肩。你有膽再給我說一次!「
小樓忍著疼痛逼自己說出話來:「惱羞成怒了?」
「你……」
他揚起手欲往她臉頰打去,卻看見她含著淚的傷心眼神,揚起的手不由自主放下來。
「你不是要打我嗎?」小樓哽咽地問道。他這一掌要是真打下去,她保證這輩子他們倆永遠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
「你……我……」他已經退讓了,難道她還看不出來?他從來沒對女人忍讓過,她到底想怎樣?他本想平息戰火,轉而又被熊熊怒火取代。「趙小樓,別以為你是郡主,我就要對你忍讓三分。你若犯了錯,我照樣把你休了。」
凌飛雲怒火沖天的走出房門,臨走前還狠狠瞪她一眼。
似乎在訴說她的不對。
決堤的淚水在他走後完全洩放出來,她要怎麼做?她能忍受和別的女人分享丈夫嗎?不,她不能。男人的心可以分成很多顆,但女人的心只有一顆,付出去就永遠收不回來。
思兒聽到裡頭聲響,趕緊進來看情形,沒料到一向堅強的夫人竟然會哭得像淚人兒,她不禁呆住了。
第三章
凌飛雲和小樓冷戰已有三天,這幾日堡內的人過得膽戰心驚,以不碰到他們夫妻倆為原則,個個如避蛇歇似的躲著他們。
凌飛雲原本就是一張酷面孔,加上和小樓爭吵後,那張臉又罩上一層寒霜,讓人見他莫不直打哆嗦。
而小樓臉上雖看不出任何怒氣,但由於她本身若是不笑,總會讓人感到難以接近,因此也沒人敢去招惹她。
這幾天他們夫妻倆故意避不見面,凌飛雲往東,小樓就走西,小樓走右,凌飛雲就從左。要是兩人不巧遇見,也是談不上幾句話,「相敬如冰」。而跟隨在他們身旁的下人們莫不感到透不過氣,生怕要是在他們夫妻倆面前說錯一個字或做錯一件事,馬上變成炮灰。
「堡主,那天和曹老闆生意未談妥,曹老闆對這次交易似乎有些心動,又約堡主會面,再仔細商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