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楚訓!下次你就算給我磕一百個響頭,我也不理你啦!」
伴隨叫罵聲的,是鐵門上重重一踹,年久失修的鐵門有點搖搖欲墜。
慕承歡詫異的視線從裝飾性質的鐵門移向一旁還是衝著她傻笑的楚訓。
「有男人敢娶她唷?」門快被她踹壞了耶!真是神力。
他笑得更開心了。「不巧就被她騙到一個。」
她眨眨眼。「噢!同情那個未曾相識的男人。」
夜晚,搖搖欲墜的公寓依舊不得閒,有喝醉酒的在樓梯間發酒瘋;四樓的夫妻吵架,丈夫有幾次外遇、老婆又刷了信用卡多少金額,整棟大樓都一清二楚;二樓有位父親怒火奔騰地責備孩子數學小考只考十分,接著乒乒乓乓好打一頓,似乎是奉行「棒下出孝子、棒下出天才」的父親。
可是每個星期都得打上兩三次,這孩子的分數還是在十分上下遊走,從來沒有跨過二十分的高門檻。
在地上打地鋪的楚訓轉頭看著佔據他平時最柔軟最舒適的床——沙發上的人影。
「對不起,這裡環境很複雜,什麼人都有。對了,床還舒服嗎?」他想她大概很難適應吧?
「嗯。」折騰了一整天,其實她很累了,那些噪音她還可以當催眠曲,只是手邊沒煙讓她有點反覆難眠。
沉默許久,他幾乎要睡去之時,才聽見她幽幽開口:
「好硬的沙發。」
楚訓不敢相信地瞪大眼,在黑暗裡喃喃低咒。
超級沒人緣!
第三章
「請問……你一定得騎這麼快嗎?」這個死小子一路左右壓車,快把她嚇死了。
「我已經很克制了。」楚訓嘴裡嘀咕著,有點找樂子時被人兜頭潑冷水的洩氣,不過速度是減慢了些。
老舊的125機車奔馳在鄉間小路上,秋天的風涼涼甜甜的,空氣是城市裡不曾有過的清新。
「你到底來這種鄉下地方找誰呀?」瞧她熟悉地指揮他,看樣子她以前就來過了。她會認識這種地方的人嗎?奇了。
「一個朋友。」慕承歡說得很保留。
「再往前就會看見一座三閣院,就是那裡了。」她已經看到那輛深色的轎車,在安全帽裡的臉淺淺笑開了。
把機車停在三閣院牆邊,楚訓對轎車頭上那隻銀色的美洲豹吹了個口哨。
「嗯,好車。」這麼有品味的人是誰呀!
慕承歡滿意地用指關節輕敲車子,心裡竊喜地盤算要那兩人怎麼賠償她。「我記得你根本不喜歡車子。」他昨天還跟她說了一堆開車的壞處。
楚訓不好意思地笑開了。「嘿嘿,小姐,跟你說一大堆理由,其實是我買不起啦!」
什麼跟什麼!慕承歡瞪他,嘟著的唇似乎想要破口大罵,但在最後一秒忍下了。冷艷美女高昂下巴轉身進了三閣院,懶得理他。
「脾氣不好,但是還挺會忍的。」偏偏他就是愛看她又怒又不說話的悶樣,挺可愛的。看著她露在小短褲外的一雙美腿,他又露出一抹傻笑。
真漂亮!他吸了吸口水,舉步跟進去。
「伯父,您好,不好意思打擾了。我是慕承歡,就是你未來女婿的前未婚妻,我來找他們的。」慕承歡對在院子裡推著太極拳的銀髮老者頷首。
「你來早了,知遠還想你中午以後才會來呢!」於智霖笑著點點頭,對她身後的楚訓也點點頭,然後繼續推著拳。
「走吧!」慕承歡鬆開用象皮筋綁著的頭髮,手指在髮絲間穿梭,拍散她一頭的野艷卷髮。
楚訓湊上前,嗅著淡淡髮香。「我喜歡你的味道。」
「啥?」慕承歡尖叫著跳板。「色狼!」
「喂喂喂,大小姐,我只是……」
「色狼?哪只不要命的狼敢在我家撒野?」紗門猛地被人從裡頭推開,忽地衝出一個淡藍色的身影,她殺氣騰騰地瞅著登門拜訪的兩人一眼,立刻找到了「色狼」,猛地使出她的絕學「奪根飛腿」。
「唉呀!」感覺到殺氣已經遲了,楚訓閃身堪堪避開差點害他絕子絕孫的毒辣招數,卻還是被一腳踹中大腿,教他痛得發出慘絕人寰的哀嚎。
慕承歡瞪著於凱兒,再看看一臉痛楚的楚訓,心裡一把無名火燒得她抓狂,甚至忘了大小姐該有的優雅。
「啪啪」的清脆兩聲,被賞了一巴掌的於凱兒愣住了,正要開口呼天搶地的楚訓、推拳的於智霖也愣住了,而正推開紗門的項知遠則是氣到火山爆發、熔漿直噴。
「你打她做什麼?!」忘了習武之人不可對女子動手,眼見心頭肉被欺負,項知遠紅著眼掄起拳頭往慕承歡招呼去——
慕承歡瞪著臉部扭曲變形、氣到嘴歪眼斜的項知遠,現在除了閉上眼睛等死之外,別無二法。
「不准你打她!」一聲清亮叱喝,接著拳頭相抵,「喀」的一聲,不知道是誰的手骨斷了。
誰?是誰英雄救美?
慕承歡睜開眼,看見項知遠扭曲的臉依舊,但拳頭停在她肩頭前,另一顆拳頭頂住他,避免她討債未果身先死。
順著那只恩人之手往回頭,她訝異地眨動大眼。
「楚訓?」看著他認真的神情,她突然覺得這小子認真時挺帥的。
「讓開。」楚訓沉著臉推開她,大眼死瞪著敢碰他「罩」的女人。「你算什麼男人,打女人?有種找和你同等級的男人打呀!」
項知遠靜靜地上下打量他,然後緩緩收拳。「當然,你不夠格做我的目標。」
噢!這個男人以為這樣會激怒他嗎?錯了!他楚訓是超級厚臉皮、沒有自尊心的人,他的毒言比起慕承歡還差了一截。
上下瞟了眼項知遠,哼!這傢伙還是和以前一樣帥。
「喂,小歡,他是不是……你們別打了!」看見兩個女人在一旁又將開戰,無暇教訓這個對女人動手的男人,他趕緊過去拉開慕承歡。
「是呀!別打了,你打不過她的。」項知遠也上前,把於凱兒拉開,不過他的話是對慕承歡說的。「你呀!死沒良心,忘恩負義,我是怎麼幫你的,你居然要打我?」慕承歡忿忿瞪著一臉歉意的項知遠,再轉向還是毫無反悔之意的於凱兒。「還有你,他是我帶來的人,你打他做什麼?你上次打我不夠,還拿他出氣嗎?我已經把知遠還給你了,你還有什麼不滿?」
「什麼跟什麼!我是在打色狼耶!」身為武學大師的女兒,於凱兒手腳利落不在話下,只是一向衝動慣了,常常把功夫用錯地方。
色狼?慕承歡和楚訓對望一眼,想起剛才她的鬼叫。
「是啊!我叫他色狼呀!不行嗎?」明明自己也有不對,慕承歡偏偏不肯認錯,揚著下巴,好強依舊。
「不行,本姑娘最討厭的就是色狼,名字叫色狼也不行。」於凱兒瞪著她後頭的楚訓,還是充滿敵意。
「小姐,你差點害我絕子絕孫耶!我是無辜的。」楚訓委屈地用手指著自己高挺的鼻尖,就要淚水盈眶了。
「我說你也實在太衝動了。」衝著這個率性小子也有著和他一樣的委屈經驗,項知遠就不和他計較了。
「小歡,他不正是你那位逃婚的未婚夫嗎?」楚訓等慕承歡冷靜之後,把下巴靠在她肩頭,輕聲問她。
「是呀!這個魯莽又沒禮貌的小女孩就是狐狸精。」慕承歡冷冷瞪著還是毫無愧疚之意的於凱兒,雙手抱胸,馬上讓傲人身材更加突出。
吁!太壯觀了。
靠在她肩頭上的楚訓只要一垂眼就可以看到她的乳溝和露出大半的玉脂粉胸,忍不住又有點要變色狼的傾向,更是快滴口水了……
見狀,慕承歡皺著眉一手壓在他臉上,把他推開。
「你再這樣,我就真的讓她把你踢死!」死小子,給她丟臉!
「噢!不要、不要,小歡你別這樣對待我。」楚訓抓著她的皓腕猛甩,甩的她身子猛晃,更害她火氣高漲。
「放手啦!」潑婦般的尖叫聲嚇得楚訓連忙收回手,在不遠處推拳的於智霖也驚跳了一下。
楚訓瞅著她。「你生氣了?」嘻嘻。
「廢話……咦,他們人呢?」糟了!
都是這個死小子害她分散了注意力啦!慕承歡低咒掠過於智霖,往門口衝去。果然,在門外當場逮捕想趁亂偷溜的兩人。
「給我回來,今天你們不把話說清楚,我絕不放你們走。」
正要跨進車裡的項知遠苦笑。「承歡,我們要跑路去了,你家老爸和哥哥正在來這裡的路上,看樣子是想把我綁回去了,如果你不想也被他們扒皮的話,趕緊逃吧!」
她也很贊成他的話。「我也想躲個一年半載的,可是我沒有信用卡也沒現金,我現在身無分文耶!」
「那又怎樣?」準備要和項知遠預先度蜜月的於凱兒瞪著她,抗議她拖延他們離開的時間。
慕承歡斜眼睨她。「是誰造成這一切的?」
「不是我。」於凱兒飛快地撇清與她這個落難千金的所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