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因為你一直不理我。七天都不理她,肯定又去哪欺騙小妹妹了。
「我不理你就是在工作中,怕你亂了我的心嘛!」楚訓往她身邊一坐,兩人擠在單人沙發裡,不管她抗議地扭著身體,硬是把她抱上他的大腿,然後用電眼睨著她。
「哼!」她雙手抱胸揚著下巴,說不理他就不理他。她自以為高傲,卻沒發現自己被他鎖在懷裡。在不知不覺中,她發現自己早已習慣了他的存在、也習慣了他的不正經。
「見過爺爺了?」楚鳳知道她想聽什麼,替她問了。
「嗯。」一提起認祖歸宗,楚訓又沉下臉了。
「要回去嗎?」楚鳳又問。
楚訓其實已經回去過了,但只是探望病重的爺爺,而她所謂的「回去」,指的是接下那個重責大任。
他搖搖頭。「回去也沒用。」
「為什麼?」被這個話題吸引,慕承歡終於願意開金口了。
「因為……」楚訓瞪了眼在一旁賊笑的楚鳳,才又含含糊糊地繼續說下去:「哪個老闆一天到晚嬉皮笑臉的?」
「也對啦……不然你可以學習威嚴哪!」楚鳳根本是在給自己娛樂,看這兩個人要白癡挺有趣的。
慕承歡不看好地直搖頭。「現在學太晚了吧?」所謂「根深蒂固」,他改得了才怪,
「咱們現在就來試試呀!小訓,你照我的話做,首先憋住呼吸、接著皺眉,記住不要眨眼,再來像便秘一樣用力……」
楚訓虛心受教,兩個女人則對他品頭論足一番。
「我覺得……」楚鳳率先皺眉。
慕承歡很認真地打量他皺緊的濃眉,抿起的薄唇,和……完全不具殺傷力的一雙眼。
「算了吧!」她簡單地落了結尾。
洩了氣的楚訓無辜地嘟嘴。「我又沒有便秘過,學不好也不能怪我。」
「在說什麼呀你!同樣是有錢人家出來的,知遠比你有水準多了。」此刻她忍不住要歎息自己竟對項知遠沒興趣。
「項知遠……你還敢提他?哼,早知道當年就宰了他。」還好這回那男人搶不走小歡,小歡是他的。
他抱緊她,故意利用這難得的機會偷香,挺鼻在她頸間緋頰又搓又嗅。天哪!好想吃她唷……「等等,你說什麼?你原本就認識項知遠?怎麼認識的?」抓住他在耳邊的低語,慕承歡捧著他的臉,不讓他逃避。
「高中同學。」反正底都被掀了,再奉送她一個驚喜也無所謂了。
「對對對,那位項先生好像就是害小訓第二任女朋友拋棄他的男人。」楚鳳在一旁再潑點油,油夠了是不是該點火了?
慕承歡突然覺得全身發冷。「可是你該不會是跳級生吧?」知遠三十歲,那他呢?
「他沒那個頭腦。」楚鳳的嘲笑惹來楚訓一陣怒瞪。
「怎麼可能?知遠三十歲耶!」她怪叫。
「我也三十歲呀!是你對著我『小子小子蘭明』叫得開心。」沉冤終於得雪,楚訓差點沒抹著淚水跪地拜天,感謝老天爺的厚愛。
「你可以跟我說呀!」她捂著雙頰,想自己做了多糗的事,她真想咬害她丟臉的禍首幾口。
「你聽得進去嗎?」他瞭然地睨著她,指尖穿過她微卷的髮絲,柔細的觸感讓他滿意微笑。好棒的髮質。
「天哪……你這樣多噁心?三十歲看起來還像二十出頭。」根本是要讓永遠在忙著保持年輕的女性們氣到屍橫遍野嘛!
「人家港星五十歲了還自稱是『永遠的二十五』,我算什麼?」他理直氣壯地反駁道。
「你都三十歲了還是一事無成,誰又敢嫁你。」慕承歡一句話如萬箭賽心,刺的他心頭猛噴血。「我也不願意呀!如果可以,我也很想當老闆,威風八面一定很過癮。」要不是他有個致命傷,當年又怎麼會委屈地離家自己打天下?
慕承歡頭痛地皺眉。當老闆只為威風?她覺得他的心智真的落後常人數倍。
「那一定有個重要原因。快說,怎麼回事?是不是你這色胚欺負良家婦女?」她可不想放過他。「不是啦!我像那種人嗎?」身邊兩個女人一同用力點頭,他垂頭喪氣。「真的不是啦!」
不要再問了啦!他不要讓她覺得他很蠢、很沒用……哎,好像她原本就這樣覺得。
「那是怎樣?你不說我可以問鳳姐。」慕承歡看向只在一旁搖旗吶喊的楚鳳。
「唉唷,沒什麼大不了啦,就是……我的數學……不太好。」吞吞吐吐的,終於把他心頭之痛說了出來。
慕承歡靜靜挑眉。照他這種語氣,可能是非常嚴重。
「只是不太好?」她冷靜地追問下去。
憋了許久,話還是被她瞪出來了。「好吧!我是數學白癡,你也知道公司裡難免有一堆報表要看,阿拉伯數字分開我都認識,可是混在一起就很麻煩了。」
「起碼加減乘除沒問題吧?」她小心翼翼地問。
「呃……基本上呢,我呀,小學六年級才學會九九乘法表,可是我到現在都沒忘唷。」他笑得很苦、很丟臉。
「噢!」真的是天下第一大奇葩。
慕承歡同情地拍拍他的頭,難得參加厚臉皮比賽肯定可以奪標的他會露出慚愧的表情。
同情在她心頭待不過五秒鐘。「你怎麼這麼笨哪,回小學重新念過!」她一掌重重打在他額頭上。
濃眉一皺,強忍她施下的痛楚,身為男子漢,他不能因為痛而哇哇大叫。「這件事只是我不願、也不能去接下公司的原因,至於離開,只是我和家裡那些人不合。」
豈止是不合,根本就是水火不容。他太放肆,而他們太保守,在那種地方,他沒辦法自由自在地生活。
「是呀!尤其是我嫁人之後他沒人靠。」楚鳳感歎地笑說。
小訓個性太直了,和那些嘴裡說一套、背後又是一套的親戚根本沒辦法相處。他不懂應付人的方法,對他而言一是一、二是二,他懶得和人勾心鬥角。
哦?原來他也是同命人。慕承歡睨著他,沒想到總是滿臉歡笑的他,也有那麼灰黯的過去。
「不要這樣看我,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最討厭同情的楚訓啞著嗓子低吼。
好心被他當垃圾,慕承歡再度嘟嘴怒道:「誰要同情你?我爸當你會回去接工作,急的在一旁煽風點火,要湊合我們,我現在就回去跟他說不可能啦!你聽見沒?你的價值只在『楚氏企業』這張招牌上!」
她扭動身子,想從他身上跳開,卻發現怎麼掙扎都還是被他拉住,挫敗讓她氣惱的直低吼。
「去說呀,看哪個倒霉鬼敢娶你!」真是沒人緣到了極點,氣死人了!楚訓拗起脾氣,雙手卻鎖緊著她。不放、他就是不放!
「哼!我就知道你昨天不是真心的。」原本就心情亂糟糟了,他不疼她還欺負她,嗚……
「昨天你不也是隨口說說,有真心嗎?」發現她眼眶紅了,楚訓粗野的語氣才稍稍收斂。
「我可以不真心,你不能不真心!」慕承歡揚著下巴,驕傲而囂張地說。
「你講理行不行……」發現她一直用髮絲蓋住的另一邊臉頰上有明顯的巴掌印,楚訓忿怒地瞇起眼。
「你的臉怎麼了?誰打的?」粗啞的聲音裡難掩心情,要不是她氣的忘了遮掩,他根本不會發現。帶淚的眼繞了一圈,故作堅強地往上看,阻止淚水落下。
「沒事。」現在她不想變得脆弱,不想被他同情,也不想在他懷裡哭,更不想被他抱抱……
她不說,他卻瞭解。「你爸?還痛嗎?」深怕觸痛她,指尖只敢以他最輕微的手滑過依舊帶著紅印的臉頰。
「不了。」他的輕撫讓她的淚水再也無法克制地溢出眼眶,順著粉頰滑落沾上他的手指。「吵架了?因為我?」他的心因為自己的猜測而疼痛。
她搖頭,淚珠落得更凶。「女兒對他而言,太物化了。你知道嗎?你對家族事業避之惟恐不及,我是想使力卻沒人願意讓我做,只因為我是女兒,以後我會嫁人,胳臂會往外變……」
終於忍不住,所有委屈在此刻全部爆發,她的臉埋在他頸間,用力地放聲痛哭。
她想找的,就是這副能讓她靠著痛哭而不給她壓力的胸膛,為什麼他到現在才出現?
「噓,別哭了。」健臂摟緊她,讓她哭得顫抖的身子有安穩的棲息之處,耳邊聽著她哭泣,他難得陷入思索。
還好店裡正巧有兩隻吹風機啟動,掩蓋了她的抽泣聲,驕傲如她,最不願意讓別人看見她哭的。
「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小手攀住他的肩,淚水濕透了他的頸間、衣料、也濕透了他的心。
「我知道……」知道她現在聽不進任何話語,他只是抱著她,一個個疼惜的吻落在她的發心。
她哭了,這應該算好事,她不再冷冰冰地拒人於千里之外,可是卻哭的他肝膽俱裂外加心臟病發,她的哭聲可媲美魔音穿腦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