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問一答之中,他簡單而簡潔地解釋著,裡頭不乏是他和她誤打誤撞的認識過程,還有他的無心傷害了她,其實他是真的愛上她,但一直找不到好的時間點跟她解釋,最後安排了見面,原本是要給她一點驚喜,豈料卻被她誤會得更徹底。
鏡頭裡,看得見他的深情款款,也看得見他的後悔懊惱。
她的心,稍稍地動搖了。
難道,他說的都是真的?
不可能、不可能的!他只是想要再挖一個陷阱,誘使她住下跳,徹底地將她擊潰而已。
關上電視,她惆悵地閉上眼,拒絕再聽到任何聲音。
她恨他,不想再看到任何關於他的消息。
可是……忍不住偷偷地再打開電視,多覷了幾眼他深情的告白。
糟,她中毒極深,還是忍不住想要再相信他一次。
第十章
「哈啾!」
辦公室裡傳來華元靖的噴嚏聲,就連門外都聽得一清二楚。
華時霖手上捧著一疊公文,推開門,走到他的身旁,大手隨即往他的額上一擱。「大哥,你在發燒了。」
「哪有,是今天氣溫突然上升。」華元靖拿了張面紙抹了抹鼻子,儘管語調裡透著濃濃鼻音,但他還是認命地繼續辦公。
「外頭溫度上升,跟室內什麼關係?」裡頭有空調耶。「那是因為你那一天像個笨蛋在外頭淋了一晚的雨。」
「反正我沒事,你放心吧,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耽擱工作的,你可以不用監視我了。」怎樣,他夠義氣了吧,親親老婆不理他,他居然還有心情辦公,真是忍不住佩服自己的自制力。
「我要是不監視著你,讓你又跑進電視台錄影,我的損失要找誰討?」華時霖涼涼地道,完全不把他的承諾當一回事。
哼,也不告訴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就亂七八糟的胡搞一通。
他成了最後才知情的人,真是令人不滿。
「不會了。」他的真情告白只喊一次,要是她真的還是不睬他,他勢必得再換一招的。
「你真的很喜歡她?」
「嗯。」
「喜歡到讓你不惜破壞形象上電視告白?」
「沒那麼嚴重。」不過是告白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他又不是殺人放火,幹麼要覺得不好意思?又哪來的破壞形象說法?
「你知不知道爸有點不太高興?」
「放心,有我搞定。」
「你既然那麼喜歡徐子頤,當初幹麼不把話說清楚,搞成現在這樣,要是沒把關係搞好,會演變成我們跟長宇對立耶。」再怎麼說,長宇也是國內最大的媒體集團,得罪他們,不會有什麼好處。
「所以我上新聞台接受獨家專訪啦。」把他畢生的頭一次獨家獻給他們了,還要有什麼不滿意的?「放心,除了子頤以外,不管是徐照廷還是杜心月,甚至是她的舅舅杜睿智都還挺欣賞我的,也滿鼓勵我的,只是我現在缺的是臨門一腳,實在是很難拿捏,就怕分寸沒抓好,子頤會一輩子恨死我。」
一個撒謊的人,等於沒有誠信可言。
現在的他,八成不管說什麼,她都不會相信了,不過,有她的家人作為後盾,多少是有點益處的。
先不論他們是否願意幫他,光是他們願意聽他解釋,他便已經感到相當欣慰了。
「那你就慢慢等吧。」
「是啊,這個時候急不得,非等不可。」可是,假如可以的話,他真的好想見她一面,哪怕是再被招呼一個巴掌都無所謂。
但,就怕去見她,會讓她的情緒更失控。
況且,媒體現在抓住這則新聞炒得沸騰,就不知道她是不是又誤會他了。
好怕,他頭一回感到這麼沒有把握。
他向來是意氣風發,認為這世界上的事,沒一件難得了他,但是遇到她,他注定要栽在她的手中。
「嗨,深情王子。」
聽見門口傳來嘲諷的聲音,華元靖連眼都懶得抬。
「哇哇,太深情了,真是令我甘拜下風。」鄭威邦緩步走來,邪魅的臉漾滿戲謔笑意。「嗨,時霖,好久不見。」
不忘跟華時霖打個招呼。
「怕了吧?」闔上文件,華元靖笑得很冷。
「好怕。」鄭威邦拉了張椅子在他身旁落座。「深情王子,我能請教你,你現在上演的到底是哪一齣戲嗎?」
「王子求愛記啊。」還不夠明顯嗎?
「真是多此一舉,當初要是聽我的勸告,不就什麼事都沒了?」
「是啊、是啊,都怪我笨,不聽你的勸。」實際上,他倒認為不管他是早說晚說,結果都是一樣的。
「你現在把新聞搞得這麼大,是誓在必得了?」鄭威邦涼涼地問著。
「是如此沒錯。」懶懶地往椅背一躺。「沒辦法,她是個對人極沒有信任感的人,我要是不借助媒體二十四小時的轟炸她,她要怎麼對我前嫌盡釋呢?」
多怕她會記恨一輩子啊。
「她對人沒有信任感?」
「嗯哼。」這是他的感覺。
「我倒不這麼認為,她在我的店裡,倒是滿信任我那些男公關的。」而且是個難得的大戶,可惜。「在見過你之後,她就不曾再到我店裡消費了。」
「你跟她是在公關店認識的?」一旁的華時霖意外道。
「不准對外亂說。」他斜睨一眼,繼續說:「她會到公關店,一來是打發時間,二來是因為她在尋找聲音,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那時,她會要我待下,也是因為我的聲音很像她要尋找的聲音。」
聊歸聊,他是死也不會告訴他們,他曾經兼差了陪睡一職。
「什麼意思?」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記得她說,她在十年前差點被綁架,幸好有個人救了她,可惜的是她沒看清楚他的模樣,只記得他的聲音。」他聳了聳肩,對她的浪漫感到相當佩服。
「那要怎麼找?」鄭威邦不由得發噱。
「徐子頤,十年前與二表姊杜心宇到10th St PUB,結果卻遭人綁架,就在千鈞一髮之際,被四個男人解救。」華時霖話落,兩人不約而同地睇向他。「因為我大哥那時被她迷得暈頭轉向,連股東大會都忘了參加,我就請人暗自調查大哥的對象是誰,順便也對對方的身世做了點調查。」
要是在這當頭能夠有點幫助,那還挺不錯的。
「你也真無聊耶,我忘了參加會議,是我的過失,不關她的事。」華元靖略微不悅地道。
「不管是誰的過失,重點是你怠忽職守,所以你沒有權利怪我。」
華元靖扯動了嘴角,暗暗偷罵兩聲。
「你在說什麼?」他瞇起細長的眸。
「沒。」華元靖冷哼別開眼。
見兩兄弟鬥嘴,鄭威邦趕忙打岔。「時霖,我問你,你剛才說的事,是不是一場化妝舞會?」
「你怎麼知道?」
「是不是在萬聖節那一天?」
華時霖輕啊了聲。「你怎麼知道?」
「我再問你,她是不是以茱麗葉的打扮參加?」
「這我就不知道了,但對方那四個人,好像一個做羅密歐打扮,其他三人則是三劍客吧。」那份報告還擱在他的辦公室裡,要是有需要的話,他不介意回辦公室取來。
「那就對了!」他突地擊掌。
「對什麼啊?」
「元靖,她要找的人真的是你!」
「我?」在旁猛打噴嚏的華元靖隨手抽了張面紙,擦著快要流出鼻水的鼻子。「兄弟,十年前我還在美國耶。」
他十幾年前就被丟到美國去,哪有時間回來?
「是在美國沒錯,但是你忘了你曾經偷偷地回國,不敢讓伯父知道,所以借住在艾英家裡啊。」鄭威邦努力地恢復他的記憶。「就因為你借住在他家裡,艾薇那丫頭才對你情有獨鍾啊。」
華元靖閉上眼,撫著溫度逐漸往上攀升的額。
「好像有這麼一回事。」不妙,頭愈來愈昏沉,他八成真的感冒了。「可是,我不記得我有參加什麼化妝舞會啊。」
年代實在有點遙遠,記憶模糊得難以拼湊。
「有,艾薇那丫頭把你扮成羅密歐,然後我、艾英和清凡,作三劍客裝扮,在參加化妝舞會之前,我們便已經先玩過一攤了,然後甩掉艾薇,再到10th St,而那個時候的你幾乎已經醉了。」鄭威邦不斷地回憶著。
「是嗎?」華元靖努力地回想著,卻老覺得頭痛欲裂。
化妝舞會?他真的沒什麼印象,但是穿羅密歐裝,他好像有點印象。
「我還記得你拿著真的西洋劍抵在一個駕駛人身上,我們問你怎麼了,你還要我們趕快過去幫忙呢。」鄭威邦邊回想邊笑。「後來,你還幫茱麗葉穿上鞋子,還說她是你的茱麗葉,因為化妝舞會的最終主題就是配對遊戲,而你是羅密歐,理所當然地救了你的茱麗葉,這些事,你真的不記得了嗎?」
華元靖驀地張開眼。「我有點印象了!」記憶中,他似乎為人穿了鞋,那可是畢生頭一回,還有,他說的配對遊戲,他還真的有印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