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當她姬子夏是青樓女子不成?
姬子夏的耳朵轟地熱辣了起來,拿著陶杯的手,也輕顫了一下。她在胡思亂想什麼?她在莊主眼中,應該是個男子才對啊。
慌亂間,姬子夏抬頭看了皇甫昊天一眼,就怕他發現自己的異樣。
這一看之下,她的心跳差點跳停。
莊主那雙如幽似魅的眼眸正一瞬不瞬地瞅著人。
姬子夏心一慌,驀地便站起身。
皇甫昊天未受傷的左掌在瞬間攫住姬子夏的手腕。
姬子夏整個人落到了皇甫昊天的胸膛裡,她驚惶地伸手推拒著他的胸膛,手裡的陶杯「咚」地一聲滾落在床榻間。
「放手……」
「不放。」皇甫昊天穩住姬子夏的下顎,灼熱氣息強勢地拂上那張奪了他全副心魂的小臉。
面對著皇甫昊天佔有的眼神,面對著他那俯近她的強健體魄,姬子夏輕顫了起來。她心窩狂顫著,清楚地意識到他是男子,而「她」是「女人」。
她驚跳起身,轉身就要躲。
「不許逃!」
皇甫昊天長臂扣住姬子夏的纖腰,箝得人動彈不得。
「我……我只是想幫您添點水。」姬子夏極力地想表現出若無其事的神態。
「我不需要水,我只要你陪在我身邊。」
皇甫昊天一寸寸地扯近姬子夏,直到人兒挨近了床榻,再度與他相觸為止。
「小的站著就──」姬子夏掙扎著想拉開距離。
「坐下。」皇甫昊天低喝了一聲,眉頭嚴厲地一擰。「你可不想我站起來攔你時,又牽動了我的傷口吧?」
姬子夏的目光一落上他受傷的右臂,便什麼話也說不出口了。畢竟他替自己擋了一刀,這是她沒法子否認的恩情。
「為什麼替我擋這一刀?」她脫口問道。
「你說呢?」皇甫昊天的臉龐驀地逼近。
「莊主如此愛護皇甫莊內之人,小的日後定當竭誠心力地努力工作,以報莊主救命之恩。」姬子夏心慌意亂地一拱手,拚命地想將他隔在一臂之外。
「我要聽的不是這些屁話!」他的眼神冒火,大掌驀掐入姬子夏娉弱細肩裡。
「小的口笨舌拙,只說得出這種話。」她痛得瞇起眼,卻不求饒。
「好!我倒要瞧瞧你是怎麼個口笨舌拙法。」
姬子夏還來不及理解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她的下顎就被人握住。
皇甫昊天覆住了她的唇!
姬子夏微張著唇,全身冰冷到不知如何反應。皇甫昊天則趁此機會,抿著他夢寐許久的馥柔唇瓣,長驅而入他渴望已久的禁地。
他扣住姬子夏的後頸,吮住軟滑的舌尖,掠奪舐弄著。她像茶,味道醇美得讓他只想啜飲更多美妙滋味。
皇甫昊天強勢的吻讓姬子夏整個人往後仰,根本推不開他。她的丁香小舌原是想抗拒他唇舌的侵略,不料卻被他給纏繞住,舔嘗得她連氣都喘不過來。
姬子夏全身似火,氣息混亂著。「男女」之事,就是這麼一回事嗎?
「我是男子!」姬子夏驀地睜眼,霍然朝他揮出一拳。
皇甫昊天閃身避開攻擊,大掌仍然牢牢地扣著那只纖裊不堪一折的細腰。
「我當然知道你男子。」皇甫昊天定定地注視著姬子夏,黑眸裡有著不下於對方的固執。
「知道你還──」
姬子夏摀著方才被他揉熱的唇,整個人有如在烈火寒冰裡走過一圈,冷熱交錯的感覺,讓她連說話聲音都抖了起來。
「放開我。」她命令道。
「若我不放呢?」
「別逼我!」兩行清淚霎時滑下姬子夏的臉龐。
那梨花帶雨般的嬌媚,委屈得讓人心疼,卻也清麗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皇甫昊天望著那一雙水凝眸子,情不自禁地再度俯下臉。
「不許碰我!」姬子夏小手摀住紅唇,恨恨地瞪著皇甫昊天。
以為就要找到緋雪了,以為在皇甫家的日子要安穩了,誰知道──他卻這樣待她!
姬子夏眼中的恨意,讓皇甫昊天鬆開了手。
「我要的人,絕不輕易放手。」這話是宣告,是不容拒絕的命令。
「我讓店小二來看顧你的傷。」姬子夏充耳不聞他的話,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是你惹出來的麻煩,你就該擔起責任照顧好。」
「我惹出來的麻煩?」
姬子夏扶住牆壁,身子搖晃到彷彿隨時要昏倒一般。
「哈……難道是我求你替我挨了那一刀嗎?……哈……如果我今日不是長了這張臉孔,如果不是你對我感興趣,你會要我擔起責任照顧你嗎?可笑啊可笑……」昏沈間,她恍神地冷笑著。「你若真要我當你的男寵,我又能奈你如何?我該慶幸自己命好,被堂堂皇甫莊主看上,就算被糟蹋了,也該甘之如飴嗎?」
「住口!」皇甫昊天憤怒地把床榻上那只陶杯,狠狠往地上一扔。
陶杯落在地上,啪地碎了一地。
皇甫昊天瞪著姬子夏纖纖的背影,他頸間脈動劇烈起伏得像是有條毒蛇在其間竄動一般。
他幾時被人以這般口氣奚落過?姬子夏把他說得像是強搶民女的惡霸!
「出去!」皇甫昊天低吼一聲。
姬子夏沒法移動,因為憤怒到了極點,顫抖地跨不出腳步。
「你再不滾出去,我便在這裡強要了你,到時候受傷的人就不會只是我一人!」
姬子夏倒抽一口氣,頭也不回地跑出門口。
皇甫昊天瞪著姬子夏逃得狼狽的背影,瞪著那扇被重重甩上的門扉。他狂亂地將床榻上的物品全都揮掃到地上,受傷右臂也因之驟痛了起來。
他黑眸圓瞪,低喘著氣,整個心窩劇烈地絞疼著。
老天爺莫非是在懲罰他這些年在男女情愛上的漫不經心,所以才派了姬子夏過來折騰人嗎?
生平第一次,他知道了「情」字有多麼要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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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熄芯盡,一夜無眠。
姬子夏坐在房裡望著包袱,一走了之的念頭始終在腦子裡盤旋著。
該走嗎?手邊雖是小有積蓄,但仍不夠一走了之所該付出的代價。
捨得嗎?她對管事這份工作有興趣,也放心不下照顧了她十年的義父啊。
況且,這些年女扮男裝的種種煎熬都忍過了,她還有什麼受不住的呢?
再者,以皇甫昊天那種風流性子,招惹個幾次便會生厭了吧。她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不該傻傻地把他的戲弄當真的。畢竟,「她」在世人面前,是男兒身哪……
但,皇甫昊天竟對一個男人下手,還強吻了人,他簡直是……厚顏無恥!
姬子夏愈想腦子愈亂,在床榻間輾轉難眠許久,好不容易才沈入了夢鄉。
再醒來時,紅日已滿窗,她是被陣陣敲門聲給驚醒的。
「姬管事!姬管事!快開門啊!」李五兒在門外用力地敲著門。
「來了!」姬子夏腦子還迷糊著,只當有什麼天大的事發生,身子一彈起,便往門口直衝。
門「嘎」地一聲打開來。
李五兒看著姬子夏,嘴巴張得大大,合也合不攏。
見鬼了!眼前的姬管事長髮披肩、芙蓉如面,根本是個十足十的娘兒們啊!
「怎麼了?」姬子夏蹙眉問道。
「莊主……不吃藥,也不讓人換藥……」李五兒嚥了幾口口水,還在失神中。
「與我何關?」姬子夏蹙起眉,一把怒火在心頭猛然燒起。
「你……你是管事啊!」李五兒理直氣壯地說道。
「我管事,不管人。」此話一出,姬子夏自覺有理,轉身就要回房。
「莊主說……莊主說……他說了什麼啊?」李五兒一腳擋住門,依舊為著姬管事的長髮背影心神不寧。「啊!莊主說若是姬管事過來,他就喝藥。你就當幫大家個忙吧!莊主的傷不好,我們怎麼上路?還有,莊主若有了三長兩短,誰擔待得起啊!」
李五兒一席話,說得姬子夏不無心虛。
可皇甫昊天昨天的舉動,實在讓人放不下心。她一點都不想再和那個無恥之徒同居一室,可日子還是要過,她還想在皇甫家待著,閃躲畢竟不是長遠之計。
「藥呢?」姬子夏問。
「在莊主房裡。」
姬子夏轉身走向皇甫昊天房間,只想著盡快「請」莊主喝完藥,然後便要走人。
沒敲門,姬子夏逕自推門而入。她故意不去理會斜倚在長榻上的皇甫昊天,自然也就沒注意到他見著她時的驚艷眼色。
姬子夏走到桌邊,端起藥碗送到他面前,倔氣的目光直盯著他,聲音清亮地說:「莊主,請用藥。」
皇甫昊天瞪著姬子夏披著長髮,更顯得嬌嫩的瓜子小臉。
莫怪乎李五兒一臉癡迷地盯著人瞧了。姬子夏這副模樣,就算不傾國傾城,至少也要稱之為絕色!
「將頭髮束起。」皇甫昊天粗聲命令道,扔去一隻鴉青色發巾。
姬子夏一怔,小手往頭上一摸──
她,竟忘了束髮!
瓜子臉蛋染上一層櫻粉,貝齒咬紅了朱唇,女兒嬌態盡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