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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光澤

  雪白的牆上,用口紅龍飛鳳舞地寫下了幾個誇張大字。

  單雙到此一遊

  下面還有一排小一點的草書。

  Phoenis,too.

  凝結住的空氣,在三秒後,被爆發的尖叫打破。

  「單雙,妳這個混帳,我就知道妳沒死!」

  「隊長,妳這個混帳,我就知道妳沒死!」

  接著,在看到敞開的落地窗後,歡喜的聲音突然一轉,像飽含天然氣,隨時會爆炸一般地充滿抓狂能量。

  「單雙,妳這個混帳,既然知道我在追妳,妳怎麼可以逃掉啊?!」

  氣到說不出話,靜默的腦子卻逕自浮出一幅景象。

  好像曾經有人向她自我介紹過,說他叫Phoenix……在哪裡咧?什麼場合?那個人又穿著什麼?

  突然,靜默聯想起了那僅有短暫的一眼,跟著單雙跳海的男人側面,她好似見過幾次面,就在魏魁揚的辦公室裡……

  噢,該死的,她終於想起來了,她認識那個男人啊!

  ☆☆☆☆☆☆☆☆☆☆  ☆☆☆☆☆☆☆☆☆☆

  幾分鐘前。

  飛進了菲尼克斯大張的懷抱,單雙著地後回眸一笑,被人用力地握了下手,她收起留戀,回頭,穿著高跟鞋飛快地奔跑著。

  直到坐進停在隱密處的吉普車,駛離了一段距離,確認沒人追上來之後,她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腦海裡彷彿響起怒吼聲,要她怎麼不想笑,光是想像嚴肅的靜默那吃驚接著吃鱉的模樣,她就樂得想開香檳慶祝。

  看著她開懷不已,菲尼克斯全身還殘留緊張的余感。

  面對來者不知是敵是友,還悠哉拿出口紅留言,光自己留言不夠,還要他也得跟著做的女人,他真不知道該形容她是大膽還是魯莽。

  眼前好似還重複播放著,她興奮地以精緻唇型,催促快點快點的惡作劇笑容。

  「有必要留下這麼明顯的線索嗎?」他心有餘悸地問。

  真的只差一小步就會被活逮,菲尼克斯真心希望她是有目的,而非一時興起。

  單雙笑著打開手中的小罐子,燦爛的笑容使得她泛著薄汗的臉龐異常紅潤。

  「我肯定那人是靜默,她鐵定會跟著來的,她可是我精挑細選的人才,魏魁揚的第一愛徒,沒有人比她更靈敏,更懂得追查刑案了。」她一邊吞下白色藥片,一邊笑著解釋,身體接著一震,軟在座位上。

  將她的舉動看在眼底.菲尼克斯突然臉色一轉。

  「妳在吃什麼?」

  單雙單手按上蓋子,將罐子塞進熱褲口袋裡。

  「我的糖果。」她笑著道,語氣虛軟了些。

  紅燈亮起,車子停在馬路中央,異於車廂外九月亞熱帶都市能蒸熟所有人大腦的超高溫,冰凍的語氣隨著車內的冷氣空調吹向了她。

  「我不喜歡被欺騙。」

  單雙懶懶的抬起眸子,對上了那執著堅定、帶著一絲質問的深色眼眸。

  一眼就給人正直印象的男人,當他散發不容許別人耍弄他時的絕對認真,具有一種強烈的雄性魅力。

  短而整齊的發,筆直的眉,近乎正杏仁型的大眼,挺直的鼻,厚實性感的唇瓣,端正的臉型,附在大型骨架的結實肌肉撐起了衣服,帶有繭的手指分明,骨節強而有力,強壯的長腿飽含爆發力,他的冷靜知性形象在去除束縛之後,就會變成昨夜那只凶暴的野獸,光是想像就能讓全身寒毛倒豎。

  而他曾經用那種不被任何規則控制的野性模樣,武斷地宣示過了,她沒有忘記。

  事實上,現在又想起來,在他身下對上瘋狂的他,還滿令人驚心動魄的。

  笑而不答,她撫上他的手臂,感覺到衣袖底下的紗布。

  「痛不痛?」單雙笑吟吟地問。

  在乎的問題沒有被解答,卻被她狀似關懷地詢問,菲尼克斯一時有一點難以反應。

  他以為自己瞭解她,真相是他瞭解的不及萬分之一。

  可是他不想讓她自責,畢竟她已經提醒過自己要小心,不可以和任何人交談,但是他還在失神的情況下和淫妖定了不知是啥的鬼約,發了狂的攻擊她。

  「不痛。」菲尼克斯一時還拉不下臉,只好硬生生地道。

  單雙挑了挑眉,手指用力了幾分,不意外聽到抽氣聲。

  一般人當槍傷和普通傷口一樣,殊不知混合了高速子彈摩擦留下的不只是創傷,還有燒傷,比起隨便傷口痛上了數倍。

  她連開三槍,都不是致命傷,真不知道那時候為什麼無法狠心的取他的性命。

  或許她還不夠狠毒,在經過了十九年要自己冷酷之後,她仍舊比不上敵人的殘忍陰虐。

  「面對沒有行事規則的敵人,我也沒有必要被法律拖垮,這就是我單雙的做法。」她笑望著眼前還不知道自己將要面對多大風險的男人,「而你,已經準備好要面對災難了嗎?」

  菲尼克斯讀不出單雙複雜表情下真正的想法為何。

  「我有得選嗎?」他故意油條地問。

  單雙瞇細了眼,下一秒,用力彈了幾下他手臂的傷口,逼得他再次痛得倒抽一口大氣。

  「你可是宣誓過要效忠我的呢!」單雙冷聲道。

  「我不能開玩笑嗎?」他吼了回去。

  單雙像個任性的小女孩又想要攻擊,被男人快動作的用力握住,她驕蠻地回瞪。

  「開玩笑?一個大男人居然不能為自己說過的話負責,算什麼男子漢大丈夫啊?!」請將不如激將,她刻薄地道。

  菲尼克斯瞇細了眼,除了肩頭有火辣辣的疼痛外,胸口的火熱也來共襄盛舉,面子這種東西其實非常膚淺,而且非常弔詭的,平時他可以視情況決定要不要奉陪,和對方鬥智,當成一個遊戲,用玩樂的心情,但現在——

  「妳想知道我有多認真嗎?」對於後方的喇叭聲恍若未聞,菲尼克斯賭狠地迎上那對永不折服的驕傲眸子,有一種想一決勝負,有預感會後悔,但他拉不住的不理智衝動,「我奉陪,無論上刀山,下油鍋,女王,我都奉陪妳到底!」

  「不後悔?」單雙給他最後一次退縮的機會。

  「我要是後悔,就一輩子跟妳單雙姓!」他非常輕易地回絕。

  第四章

  既然從王家銘身上查不到線索,那麼,我們只好直搗黃龍了!

  這句話猶在耳際,菲尼克斯第一次察覺向來自認是硬漢的自己,原來只是一個會被人牽著鼻子走的平凡男人。

  而且這種滋味一旦變成一套束縛的燕尾服,加上看起來高檔,但緊腳難穿的皮鞋,還有一場奢華盛大的宴會之後,就更痛苦到另一個等級。

  加上看著身為逃犯,但社交圈不以為意,只看她的身家和容貌,周旋在男人之間輕快起舞,風華絕代的單雙輕薄的金色裙襬不停翻飛,如同一朵金色的浮雲,在舞池裡流連旋轉,那股痛苦化為一種不甘心,然後被無名的酸楚代換。

  手上的香檳冒著雀躍的氣泡,菲尼克斯的心卻一點也不雀躍,完全搞不清楚現在身處的情況。

  姑且不論單雙那難以理解的思路,和她主動或被動牽涉入的任何事件,還有直搗黃龍與參加她外公卸任黨魁的感謝晚會之間的等號如何建立,原本她不是很擔心單家會把她拎回家,現在主動現身是在玩哪個詭計,他只想要先分析自己的心情。

  四年前,這是老爸丟給他的監視任務,就像觀察記錄昆蟲,然後定期推測她的走向,會不會釀成災難,匯整報告,他是這麼想的。

  單雙兒時的綁架案,在當時被各方壓力,主要是單家為主全力掩蓋下來,但透過警方內部的檔案,他很清楚那有多殘忍,一個只有十歲的小女孩,被不停的抽血,手段殘忍得連他這個男人都作嘔,單家付出贖金,她沒獲釋,而後虛弱的她被當時偵辦此案的警察在私人出遊時尋獲,沒想到是歹徒設下的死亡陷阱,座車被連續追撞,撞上山崖當場死亡,留下當時還是小女孩的申敏雲,也受了極重的傷。

  那案件懸而未決,兇手逍遙法外,單雙想公報私仇是人之常情,他老爸會擔心這顆警界未爆彈也很自然。

  他原本就只是想遠遠的觀察這個能讓老爸另眼看待的奇怪女人而已。

  但四年後,他先是追丟了她,然後好不容易又有了她的消息後,他做了連作夢都沒夢過的蠢事,面對中秋節的大潮,他二話不說地跳海。

  和她立下約定,留在她的身邊,接著就被妖怪施咒捉弄,獸性大發,差點被她用手解決。

  好似嫌前述還不夠刺激,陪她私闖民宅,差點被以現行犯和窩藏嫌犯兩條罪逮捕。

  他真的瘋了,要不然如何解釋三天內,捨命陪君子的一連串奇遇。

  這一切都還不夠慘,因為在他說出奉陪到底那種白癡承諾之後,他得馬上被迫換上燕尾服,充當這女人的護花使者,被眾人猜疑混上嫉妒的目光和竊竊私語……活生生的凌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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